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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泰尔,维姆帕尔学院,小教堂,吸血鬼…也是第一次,你这个无足轻重的巫师学徒,让我无比深刻的体会到了挫败感。”
“而今天,邪神,圣坛,拜恩,赤血堡……所有的一切,还真是令人恍若昨日。”
无奈的闭上眼睛,紧咬牙关的洛伦重重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来,睁开的同时便看到一袭黑袍的法内西斯,正从圣坛外的长廊一步步走来——凌乱披散的长发,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孔,破烂不堪的长袍,赤脚从染血的地板上踏过。
一切貌似没什么变化,只有对方带给自己的压迫感更胜往昔…洛伦只觉得呼吸停滞,全身的血液都已被冻结。
面前的法内西斯仿佛已经不再是某个邪神的使徒…他,就是邪神“黑十字”塞廖尔本身!
“好久不见啊,法内西斯大人。”黑发巫师艰难的微微翘起嘴角,强烈的窒息感让他连“思考”都变得无比艰难:
“您…看起来气色真不错。”
“而你,洛伦·都灵…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法内西斯淡淡的开口道,缓慢的步伐还在一步一步的,毫不迟疑的向黑发巫师走来:
“是谁,让你有所察觉并且追踪我到赤血堡的?”
“谁?”
洛伦攥紧了手中的龙牙,带着“施法者”的左手背在了身后做好准备:“当然是您自己啊,法内西斯大人。”
“加斯帕尔的那头怪物,我们姑且称之为‘吸血鬼’好了,是您的第一个破绽;那种突变的等级已经不是自然选择能够产生,而是在极其强烈的虚空能量下出现的变异;”
“至于埃博登的圣血药剂…贝利尼家族已经尽数伏诛,所有的材料都已经被我毁掉了,换而言之除了当时的您以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还拥有药剂的配方,即便有也不可能拥有将其制造出来的能力;”
“还有被您蛊惑的加斯帕尔和鲜血教团——会知道教会秘辛的人,也只能是教会的成员,甚至是曾经的掌权者…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黑发巫师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攥紧龙牙的右手丝毫不曾放松。
法内西斯同样与洛伦注视着,一双冰冷的眼睛倒映着黑发巫师的身影,寒芒熠熠。
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昏暗的圣坛只剩下两个孤零零,四目对视的身影;还有被拘束在圣十字雕塑上犹如受难天使般,名为“布伦希尔德”的邪神。
冰冷的杀意,正在二人之间迅速蔓延开来…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的时间,实际上却仅仅不过区区数秒。
“所以……”
法内西斯目光阴寒,冰冷到极致的声音缓缓响起:“察觉到这一切的你,准备像维姆帕尔时一样…阻止我?”
“然后再等待那位都灵家族的女伯爵和其他人赶来,在他们面前声泪俱下的描述你是如何的绝望,却又在最后关头得到了圣十字的祝福,沐浴在光辉之中看着我虚伪污垢的身体被彻底净化?”
一句一句,法内西斯的声音越来越狠厉,同时逐渐逼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洛伦。
低声叹息着,黑发巫师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您真是多虑了,我只是想和您达成一个可以放我一条生路的协议而已。”
“协议?”法内西斯的眼神十分的微妙,丝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和讽刺:“即便这份‘协议’会让成千上万人无辜的人死去,甚至落入更加悲惨的境地?”
“首先,是否存在比死亡更悲惨的境地这一点有待商榷;”黑发巫师故作轻松的耸耸肩:
“其次,人首先要自己活着才不能顾及其他,不是吗?”
法内西斯还在步步逼近,表情变得更加轻蔑了。
“很好,交出九芒星圣杯,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法内西斯阴冷的声音在圣坛内回荡着:“只要你能像野狗般蜷缩在荒野之中,我并不介意让你多苟延残喘些时日。”
“一言为定?”黑发巫师挑着眉头,向法内西斯主动伸出了右手。
俯视着洛伦的法内西斯,也缓缓伸出了手掌:“一言为定。”
然而就在两个人的手即将碰触到的刹那……
“铛——!!!!”
碰撞的激奏在圣坛内震荡不止,犹如刺耳的长鸣!
察觉到杀气的那一瞬间,黑发巫师立刻开启了“超越感知”,剑芒绽放的龙牙几向法内西斯笔直刺去。
几乎就在同时,面容狰狞的法内西斯周围已经是黑雾弥漫,硬生生将枪尖挡在了距离他面门只差十公分的位置上。
瞬息之间,骤然而现的黑雾已经从四面八方围向洛伦,准备将他彻底束缚然后直接撕成碎片…就像法内西斯对峙誓言骑士时一样!
没有半点犹豫,察觉到自己就快走投无路的刹那,黑发巫师立刻向头顶甩出一记“都灵之火”。
“轰——!”
金红色的烈焰骤然升起,轰鸣声将周围的黑雾荡开;夹杂着突如其来的巨响,面无表情的洛伦笔直狂奔,挥舞着龙牙直扑法内西斯的面门。
和真正掌握了虚空力量的邪神使徒相比,依靠高阶魔咒根本是毫无意义的;只有逼近他三步之内,才有些许赢的可能。
哪怕这个可能简直微乎其微,他也必须赌一把;否则布伦希尔德真的被释放,自己就毫无胜算了。
“铛——!”
又是激烈的碰撞声,心头一冷的洛伦作势闪避…但这一次,法内西斯却比他更快。
下一秒,犹如实质般的黑雾已经化作长枪,顶在了黑发巫师的咽喉…区区两三公分的距离,却是能够掌控他生死的距离。
“洛伦·都灵,在我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次之后……”
法内西斯终于面露狰狞,冰冷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你真的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吗?”
黑发巫师的目光和他对视着,恐惧的触感从脊椎一直流入脑海,犹如潮水般袭来!
这一刻,他的表情无比的难看。
我…我会死在这儿吗?
“维姆帕尔,埃博登,巨龙王城……在我们那么多次的共同经历之后,我已经对你的那些‘小把戏’了如指掌;你尽管的去挣扎,去试探,继续尝试着如何才能阻止我;但是到最后,你就会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无用功!”
“你费尽心思所碰触到的,也不过是这庞大计划的冰山一角;你所作的一切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狰狞的怪笑着,法内西斯的表情越来越抽搐,越来越诡异:
“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没有人!”
“噗——!”
就在法内西斯咆哮的刹那,他的身体猛然一颤,一柄满是崩口的长剑从后方贯穿了他的心脏,喷涌而出的血浆迸溅在黑发巫师的脸上。
洛伦瞪大了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法内西斯的身后。
“没有人能够阻止您,法内西斯大人。”面若冰霜的誓言骑士冷冷的开口道:
下一秒,蓝灰色的剑芒和斑驳的“璨星”同时挥舞出第二剑——被腰斩的法内西斯上半身腾空而起,那狰狞的脸孔还未说出一句话,就从中央被劈成了两截。
“但我还是会这么做!”
第一百七十八章 像那时一样(下)()
死寂的圣坛,瘫在血泊之中的法内西斯的尸骨一动不动。
但这只是暂时的,即便是被斩断了头颅,撕成一滩碎肉,再次复活对他而言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对洛伦和誓言骑士而言,这样做也仅仅是为了争取时间。
警惕的打量了一眼脚下的尸体,在确认了他不会立刻爬起来之后,大口喘息着的黑发巫师才侧目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是说…那些鲜血教团的异端分子还在吗?”
“大教堂内的暴徒已经被教会骑士和伯爵的护卫剿灭殆尽,他们现在正有序从大教堂暂时撤离。”
沉声开口的誓言骑士抬起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圣十字雕像上被牢牢束缚着的布伦希尔德,垂首的“女神”似乎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至于城内…那位女伯爵正在贵族当中逐一扫除所有与异端勾结的成员,应该很快就能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
“剩下的…就是竭尽所能,在这里将法内西斯彻底终结!”
面对着如此坚定的誓言骑士,洛伦也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不同意?”
“不是不同意,而是我们根本不可能办得到!”黑发巫师无奈的开口道:
“恕我直言,我知道您很想打败他,但我们必须现实一点——至少先想办法将布伦希尔德重新封印或者毁灭再说,更何况法内西斯的计划还不仅仅是……”
话音未落,洛伦就看到一声不吭的誓言骑士注视着自己,表情冰冷到可怕。
显然,他对自己的提议并不是十分的“赞同”,而且自己再这么继续说下去,恐怕那柄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璨星”,就要贯穿自己的胸膛了。
“你说现实一点儿,先顾及眼前。”誓言骑士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平静,但却是平静到冷漠:“我说,这听起来似乎和某个人的誓言不符。”
该死…所以我才讨厌狂信徒。
洛伦竭力保持着冷静,只能试图让他理解自己的意思:“我并没有要顾及自己利益的意思,我是说我们不应该急于一时——在巨龙王城的时候他的力量还很不稳定,我们尚且无法打败他,更何况是现在?!”
“再者说,难道被释放的布伦希尔德不是我们眼前更急切的威胁吗…或者,如果我们没能打败法内西斯,还要眼睁睁看着他释放另一个邪神?!”
誓言骑士依旧在盯着他,默不作声,锐利如箭的瞳孔散发着决然的光泽。
看到他一动不动,黑发巫师终于松了口气;从誓言骑士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已经选择妥协了…和法内西斯的生死相比,一个邪神对帝国的威胁显然同样无法忽视。
最关键的一点正如洛伦所说…眼下的他们,其实并没有打败法内西斯的力量,连稍微遏制都略显勉强。
当然如果任由法内西斯继续下去,那不论是帝国各地的教会,潜伏在暗处坠落的邪神们,这一切问题和矛盾早晚还是会暴露,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想到这里,黑发巫师也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下一秒,静谧的圣坛突然响起一声冷冽的低语:
“你们想阻止我?那就尽管来试试看啊……”
愣了一瞬,两个人几乎同时猛然转过视线,一身黑袍的法内西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圣十字雕像的下面;在二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露出了疯癫的狞笑。
而在两个人脚下的,依旧还是那堆根本看不清是谁的血肉。
这、这怎么可能?!
就在黑发巫师和誓言骑士还在震惊的时候,原本佁然不动的雕像突然起了变化。
低垂缳首的布伦希尔德身后的羽翼微微颤抖…下一秒,原本坚不可摧的,紧紧束缚着她的锁链,崩裂了。
“轰————!!!!”
伴随着骤然而起的巨响,整个圣十字雕像轰然倾塌,布伦希尔德那修长纤细的身影,也随着坍塌的巨石一起从圣坛的穹顶坠落而下。
神色癫狂的法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