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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过溪水,岸边有着茂密的竹林,黑夜无光,悟心蹲下,一点一点的摸着,静静的夜里似乎能听到笋尖破土生长的声音,摸着那尖尖角,摸着那稚嫩外壳,闻着新笋的清香,轻轻地沿着笋身拨开泥土,生怕伤了笋根一分半点。
只有完好的春笋,才是最美味的。
淅沥的雨停了,悟心也起身了,小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双手提着盛了三根青笋的破篮往溪边行去。
溪水哗啦,时不时有敲击木盆的叮咚声,从远处,飘来一直木盆,乘着溪水,欢快的下滑,一只白嫩圆滑的小手伸出盆外,触摸着清冽的溪水,时不时溅到脸上的水珠让这小家伙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好似林中的精灵一样,若真的有精灵。
“哎呀。”
淌水的悟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到了,脚下一滑,一头栽进水里,溅起的水花声伴着婴儿的甜笑声,让悟心一下子从水中爬了起来,拼命地向着流水的方向跑去。
“咚,咚。”
这是水流从高处坠落跌碎四溅与巨石之上的声音,而这声音的深处,有着幼儿稚嫩的笑声,还有着一个少年的气喘声。
溪水变窄了,两岸的石头靠拢过来,原本过膝的溪水已经末及悟心腰,快速的水流带着悟心和那木盆一齐向瀑布进发,奔腾的气势让这六岁的孩童要紧牙冠,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味,若是能看到他的眼神,定会被他的坚毅的神情所征服。
就在木盆伴着流水悬空的刹那,一只小手抓住了木盆的边缘,用力的把它往回拉。
另一只小手用力的抓住窄流的巨石,巨石有一缝,让悟心能够牢牢的抓住。那盛着青笋的破篮伴着溪水飞落,在空中画出一道狼狈的弧线,坠落深渊。
“这下可好,明日午餐只有白饭了。”悟心喃喃的说着,似乎并不在意现在的状况。
雨在先前便停了,说明雨云散了,被洗过的天空很干净,明月的光芒让整个道当山镀上银光,溪水波光粼粼,瀑布边一个湿透的孩子抓着木盆,抓着石头,伴着月光,伴着婴笑,自己也嘿嘿的笑着。
悟心看看天空,看了看星星们的位置,喃喃的说着,又好似没有说,“师傅,你该醒了吧。”
远处林中有影攒动,沥沥声音传来,那是一个高大的老道人,一身道袍有些破烂,却很干净,花白的头发慈祥的面庞,站在巨石上看着溪中的悟心,看着悟心手中的婴儿,看了看流来的溪水,又看了看下方幽深的涧,眉头微皱,感受着道当山顶弥漫的死亡味道,喃喃说道,“你的道···难行。”
···
···
老道人多了一个徒弟,悟心有了一个师弟,一个婴儿大的孩子。道号,且行。
悟心读书,且行便端卧书前。能说话时便识字,能识字时便观书。老道让他们从书中寻道,悟心悟书,且行背书。
太阳东起天泛鱼白,一个静心读书,一个大声背书。
烈日当空莺啼蝉鸣,一个静心读书,一个大声背书。
夕阳如血玄月当空,一个静心读书,一个大声背书。
群星伴月火烛摇曳,一个静心读书,一个大声背书。
师兄弟间并不讨论,只是读书背书累时,便聊两句闲话,休息片刻继续做着各自的事情。
悟心悟书多年,不修道。且行背书多年,不懂修道。
悟心不想悟道,至少现在不想悟。
且行四岁得知那夜道当山上死了一个女人时,便想悟道,却不能悟道。为此他很是苦恼。他问悟心,能悟道是个什么感觉。
悟心只是笑笑,白嫩的小手摸摸面前的空气,指了指天空,摸了摸且行的脸,再抓起一把泥土,“这些都为道。”
且行总觉得是悟心装神奇,哭着问为何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悟心只是抱着他,轻轻擦去脸上的泪花,“自有你的道。”
自那次之后,且行再没有问过悟道只是,只是看着不同的书,做着不同的事,寻着不同的药,揉捏着不同的穴位,同时也在不住地摇着脑袋。
光阴荏苒,十年过去,屋内的书悟的悟完,背的背完。十六的悟心,十岁的且行。
“师傅,我想离开了。”
“去哪里?”
“南方。”
“为什么?”
“我想找到我的路。”
“南方是海,哪有路?”
且行沉默了,清澈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芒,“总会有条路。”
“南方路难行”老道人转身,留下了最后一句嘱咐,走入寝卧,收拾行李。
且行走了,离开了相伴十年的破庙,离开了慈祥师傅,疼爱师兄,离开了道当山,离开的道当山下的清溪。
接过悟心递给的油纸伞,跨上包袱,十岁少年给自己取了陆姓,陆且行,且行且珍惜。踏上了路,寻找所谓的道。
南方有林,有海。
有水的地方,便有众多生灵。
有众多生灵的地方,就会有特别的存在,比如说——圣人,比如说——龙。
陆且行想要龙血,老道人知道他说的南方,问题是,人类什么都想要,却有很多不是想要就能够得到,比如日月星辰,比如无边大道,比如···龙血。
那是一道门,通往自己大道的大门。陆且行坚信着。
他有问题,不是脑子,是身体。
老道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孩子原本宽阔顺畅的经脉,是被人寸寸震断。
没有经脉,便没有真力,如何求道?
道中有真理,真意,化为真力,触及大道。这便是求道,悟道。世间由道组成,道无处不在,真力无处不在,不能存纳真力的躯体,如何洗识,如何触碰大道。
陆且行知道这点,所以他想要龙血。
龙乃世间最强的生灵,它的血有起死回生逆天改命之功效。这是他从书中读到的,却没读到过,世间有人杀死龙,没读到过,有人斩出一滴龙血。
但他有自己必须坚持的理由,总得什么时候上一次道当山吧。
道当山上有着道当宗,有着圣人。
少年夹着油纸伞在山林间稳步前行,不快不慢,不急不躁,跟那时的悟心有些相像,因为他是陆且行,悟心的小师弟。
陆且行行走在山林间,离大道渐行渐远,面前树木愈发高大,林间愈发黑暗,少年面无惧色,只是摸了摸胸口发烫的红鳞。
这红麒麟的鳞片,是他临走前,老道人给他的。
这是驯道宗的信物,驯道宗里有只红麒麟。强大的通道神兽,镇宗之宝。
陆且行要去驯道宗,寻找能去南海的坐骑。
驯道宗,宗如其名,驯养道兽,助己悟道。陆且行读过关于此宗的经书,也读过浅显的驯兽经,但这些都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他想去借滴兽血,顺便再借只坐骑。
林间没有阳光,浓密的树冠遮天蔽日,陆且行点亮火把,行走在四周幽静的密林里,澄澈的眼神里没有害怕,却紧紧握住师兄给他的那柄油纸伞。
忽然间,前方的深草丛里忽响起窜行声,不是风吹草动的声音,火光没有摇曳。下一刻,声音又停止了。
陆且行放下了包袱,手中拿着油纸伞。道当山虽然人声鼎沸,但住在后山的他,见过豺狼虎豹。
寻不得道的他,也曾想过习武,日夜通读凡夫俗子著的功法武技,林间虎豹也便成为他的练武之物。
老道人只是摇着头笑了笑,悟心只是揪心的看着他,递给他黄纸伞,帮他擦拭着身上的抓伤咬痕。
拳脚功夫,终究不是大道。
安静的野草深处,再次响起声音,紧接着,踢开泥土草根的声音响起,浓重的野兽喘息声,不耐烦,狂妄的低吼声在林间飘荡。
陆且行望向密林,里面有着数双血红狼眼,红色狼眼里,映着一个娇弱颤抖女孩的身影。
口水滴落,溅起几颗碎石。腥气传来,让陆且行皱皱眉头,很是不喜,撑开油纸伞,抽出伞柄。
那是一把漆黑的细刀。如黑夜一般深沉。
拔刀的瞬间,踏步声骤然停止,咯吱声响起,是骨骼碰撞颤抖的声音。狼眼里没有嗜血,没有贪欲,剩下满满的恐惧。
“快跑。”
陆且行看向身后,不远的树边,有一个瑟索的小女孩。**岁的模样。
“跑。”
声音坚定,眼神有力。女孩看到那双眸子,颤抖的胳膊撑起身体站了起来,朝着后方跑去。
“吼!”
密林里传来一声怒嚎,火光摇曳,陆且行的青丝也随着腥风狂舞起来,他眯起了眼,看向深处,眸子不再澄澈,有些愤怒,为什么,想要那孩子的命。
狼群安静了下来,血红狼眼里没有恐惧,也没有先前的狂热。步步向前,朝着女孩跑去的方向前行。
“不可以。”
陆且行横着黑刃,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几头大狼,像是劝阻,像是说教。
走在最前的血狼已经触及道法,他知道这狼能听懂,并不想斩杀它,念及修道不易,但如果真要前行,陆且行不在乎。
血狼向他轻吼了一声,看着他的眸,慢慢走到他的身边,血红的双瞳有些萧瑟,原本油光水滑的狼皮,黯淡了不少。
陆且行的手臂有些颤抖,“是它逼你们的吗?”
血狼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陆且行,眼神里透露着决然和看淡生死。
陆且行点点头,血狼蹭了蹭他的裤腿,看向了身后的狼群,又抬头,看看遮天蔽日的密冠。
黑刃划过,犹如划过黑夜的流星,伴着星点鲜红,没有疼痛,没有哀嚎,狼头飞落,两米多长的狼躯轰然倒地,压倒一片草,溅起一捧泥土。
“嗷呜…”
狼群齐鸣,就在刚刚,它们的王,在两难的境地里,为他们而死。
冲,面前的孩子手中的黑刃不会犹豫;退,那密林中的怪物更加血腥。狼王便选择了牺牲,换取族群的生存。
陆且行眼里有着不忍,但依旧澄澈,顺心而为,便无怨悔。看着狼群迎面走来,其间一直幼小的白狼呜咽,用力的拖着狼王之躯,与少年擦肩而过,走向他来时的路。
少年深深叹了口气。
刀上无血,依旧黑的纯净,他将刀插入伞里,收拢捆好。
“你是谁?”
“空灵。”
火光照耀下,小女孩蹲坐在陆且行的身旁。
面容青涩,眸如清溪,唇如桃樱,雪白的肌肤好似那夜的明月,缱绻的身躯娇小瘦弱。
“你的父母呢?”
陆且行蹲坐下来,看着那如清溪的眸子,想到破庙旁的那条小溪,便想到悟心,想到老道。这才分开一天而已。
“你的父母呢?”空灵声音很轻,空中飘舞的清羽,林间飘舞的落叶,水中漂浮的泡沫。
陆且行沉默了,有意无意的拾起一块石头扔到远处黑暗的丛林里,“我有师傅,还有师兄。”
“真好…”
莲藕般的手臂紧紧抱着娇小的躯体,这样似乎更暖和一点,似乎,更好一些。
“你要去哪里?”陆且行环顾四周幽暗的木林,有些不放心。
“你呢?”
“南边。”
南边有森林,有草原,有沙漠,有大海。南边有这里没有的。
空灵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