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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亡魂脸上都已变成祈求神态,这无声中包含的辛酸让张昭几乎想为他们放声大哭。虽然这些亡魂不能说话,张昭也明白他们是想求自己助其脱离苦海。
可是反复诵念几遍安魂咒文,这些亡魂还是没有半点解脱之态,张昭有些茫然,只好住口问道:“请哪位告诉我,怎么做才能帮到你们?”
他连问数遍,终于这些亡魂似是理解了他的意思。他们伏在地上向两旁分开,在张昭身子左侧空出了长长一条通道。张昭了然的点点头,沿着他们让出的路向前行去。
第102章()
张昭所至之处,每个亡魂脸上都露出期待与感激的神情。虽然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张昭却觉得胸中热血上涌,恨不得马上就能找到解救他们的办法。
行出里许,张昭身周亡魂渐渐减少,眼前出现了上百个土坟。张昭走近见这些土坟上连株杂草都没有,坟间地面也是干干净净,这情景分明是有人常常打扫。
“孤月幽林,百座空坟缠厉鬼。野薯残露,一杆破帚送旧人。”一个苍老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随后说话之人低声哭了起来,呜呜嗷嗷撕心裂肺甚是伤怀。
张昭听声辨位,加快脚步向着那个方向疾行。他刚在坟茔间绕着弯走出不远,就听那人悲声渐止:“错错错,杀天下人未曾负我。莫莫莫,诉腹中语难尽衷肠。”
从声音的高低分辨,张昭觉得说话之人就在前面不远,果然从几座土坟旁转过后,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在晃动:“扫不净世间尘,道不尽天涯苦。”
未等张昭说话,那个人影突然站住不动:“谁?是谁?怎么会有人进来?”他猛然转过身来,张昭见他双眼已望向这边,便闪身而出行礼:“灵逍张张昭参见前辈。”
不见那人脚下怎么动作,张昭只觉眼前一花他已冲至身前。身子轻轻飘起,张昭以“落叶随风”想要避他远一些,谁知那人竟然如影随形一般紧紧贴上。张昭连连躲闪几次都未能摆脱,只得站住不动任他凑了过来。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贴近张昭仔细打量:“居然真是活人?”他向后让开一些,伸手想要摸摸又似不敢:“你说你是什么门派的?你怎么能进来这里的?”
这老者瘦黑脸庞,须发凌乱长可过腹,身上衣物破烂不堪,手中提着一把用带叶树枝编成的长长扫帚。虽然满脸愁苦泪痕,看向张昭的眼神却饱含着惊异。
张昭与他对视一会儿,两人都渐渐适应过来:“前辈,晚辈是灵逍张张昭,被人追杀误入此林,不知前辈为何一人在此,外面那些人又为何怨魂不散?”
乱发老者惊容更甚:“你居然能看到外面有怨魂?这不可能啊,连我都看不到他们。再说你怎么能经过祭灵阵进到了这里,难道你不是血肉之躯?”
他按捺不住惊疑再次凑上前来,试着伸手指在张昭臂上戳了一下,然后又捏了几下:“哎?这是怎么回事?你从祭灵阵一路进来,居然没有被那些厉鬼吸尽精魂而死?”
张昭如实答道:“没有啊,我看他们个个都可怜的很,还一路放我进来,我想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帮到他们,前辈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乱发老者瞠目张口半晌:“我当然知道,可是你怎么能……”张昭眼前一花,老者已经闪到身后,没等张昭有什么反应,他忽前忽后绕着张昭转了好几圈。
“真是怪了,你修为也不是很高,又不是佛门弟子。”乱发老者嘴里叨咕着站回张昭面前:“你帮不了他们,你能进来想必是身上有什么驱鬼之物。这祭灵阵可不是你能破的。”
老者撩了撩长发,转身拖着长帚又开始在一座土坟前扫起来:“你在这儿等等吧,天亮以后那些厉鬼就会少上许多,你寻着日光明亮之处行走,出去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此时张昭也理清了一些头绪,他扬声问道:“前辈,那些怨魂不散的人就是你说的厉鬼吗?有没有解救他们的法子?既然你知道如何出去,为何不随我一同离开?”
人影一晃,乱发老者又站回张昭面前,他再次打量张昭一会儿,神情也回复了平静:“你这少年心地倒是不错,不过要救他们可不是那么简单,至于我。”他叹了口气:“我离不开,也不想离开。”
想起万千亡魂眼中对自己的信任期待,张昭拱手施礼:“恳请前辈指点,如何能让那些亡魂解脱,就算再难晚辈也要勉力一试。”他深深躬下身去:“既知此事,晚辈无法这样离开,还请前辈体谅。”
乱发老者呆立不动,望着张昭神情变幻许久终于叹道:“还是年轻好啊,能有这股一往无前的冲劲儿。既然你还不死心,老夫就和你说说这里的事儿,让你也好知难而退。”
招了招手,老者示意张昭跟着他来:“老夫道天涯,数十年前也是你这般年纪,我在外面遇到一群谈得来的好朋友。我们一起抵挡兽潮,出生入死,情深意重。”
“兽潮退去后,我们各自回返师门。两年后我出来行走时,又与他们偶然重逢。”老者声音中充满了欢乐:“我们都是喜出望外,老夫觉得那是我这一辈子最快活的时光。”
“他们对我自然也是毫无戒备之心,急不可待的将我带来此地,我在此居住不久,便发现这里与别处大有不同,修练什么术法都是出奇的得心应手。”
“在我连番追问之下,他们终于道出其中缘由。”乱发老者语气转成了哀伤:“他们居然将大批活人灭杀转成厉鬼,结成这座祭灵之阵,以无数怨魂吸附天地灵气,不但修行事半功倍,据说更能延寿长生。”
“乍听之下,老夫是心胆俱寒,可是他们个个都已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我更亲眼目睹他们数次斩杀百余人血祭,再以封魂邪术使其不能散魂而去。”
“你若是我,你该怎么办?”乱发老者站住回身,双眼盯住张昭:“一边是与你同生共死的朋友兄弟,一边是那些素不相识的无辜百姓,你会怎么做?”
见张昭茫然无语,乱发老者闭目长叹:“几番劝诫无果,天人交战之下,老夫只得借故离去,以我道家名义寻了几个五玄大派相助,将这里团团围住。”
“为免他们伤亡,老夫孤身进入此地,劝他们迷途知返,不要再造杀孽。”乱发老者手指前面:“就在那里,他们个个大失所望,痛骂我不顾结义之情。”
“老夫苦苦相求,言明此举只为让他们脱离魔障,更立誓保他们周全,只要散去邪阵,多行善事,各派便不会赶尽杀绝……”老者说到这里勾起心事哽咽不语,仰面任泪水滚滚而下。
张昭听得明白:“前辈,这样不是很好,两边都可以保全……”乱发老者厉声哭叫打断他的话:“保全?保全?他们每个都不肯回头,更恨我让他们前功尽弃,一个个在我面前立下血誓爆体而亡。”
张昭听了顿时楞住,老者哭了几声接道:“他们以身血祭,尸骨无存魂魄不去,更将这灵祭林中万千厉鬼也困在阵中。老夫虽目不能见,也知他们每日都在此飘零。”
乱发老者随手挥起扫帚在身旁一座干净土坟上扫拭几下:“老夫立这百余空坟几十年祭扫,就是盼他们能早日化解仇怨,不再受炼魂之苦。纵有千条罪孽,他们对老夫却是情真意切。做了这等负义之事,我又怎能自己离去?”
“可是我觉得前辈你没有做错啊。”张昭听完皱眉道:“外面那么多怨魂都是他们所杀,这样的事谁见了都不能袖手旁观。就算他们对你很好,可是那些人不是死得更冤枉。”
老者道天涯沉默片刻:“将此事晓于天下之前,我也曾仔细想过。”他幽然长叹道:“本想逼他们收手,却未料到结局竟是这等决绝。”
“在我看来惨绝人寰的血腥之事,在他们眼里却是天经地义的弱肉强食。”道天涯闭目摇头:“虽道不同,可是他们在兽潮中与我并肩作战,每日与我相处的情谊又怎能抹去。”
道天涯手指一处:“若不是这场变故,也许今日我与八妹的儿子比你还要大一些了。”他又换了一个方向:“十五弟天天叫着要喝我们的喜酒,还要做我孩儿的干爹。”
泪水再次涌出,道天涯呜咽着不停变换方向:“五弟,六弟找到什么新鲜的东西都要先拿给我看看。二哥温了酒常常等我半个时辰。我送了七弟一柄剑,他每天都抱着不放。”
“他们死后,我也曾几次想要追随而去,可是你知不知道他们发下的血誓怎么说?”道天涯对着张昭语气怨毒:“道天涯,就算我们求你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无论是今生来世,我们做鬼都不想再见到你。”
“我苟活在这世上,不能死也不敢死,我怕死了以后看到他们,看到那些信任我又因我而死的兄弟,虽然他们在别人眼里罪无可恕,可是他们是我的亲人。”
“如果他们有任何一个人活着,也决不会让我动这坟上的一根草。日夜祭扫不单是我为自己赎罪,也盼他们早日安魂而去,完成那个他们不再见我的最后心愿。”
听道天涯说完,张昭这才理解刚刚自己听他又哭又叫那些话中的含义。张昭放眼四顾,在这些土坟间果然没有什么鬼影出现,看来真如血誓所说不想看见道天涯一眼。
“前辈既然在此多年,一定知道这祭灵阵该如何破解,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些亡魂得以安息呢?”听了张昭的话道天涯轻轻一叹:“祭灵阵有封魂之效,要想破解只能请来数位得道高僧在阵眼处齐诵真经,若封魂之效一解,此阵自然也就消失了。”
“哪里是阵眼,还请前辈指点。”看了张昭迫不及待的样子,道天涯指向身前不远处:“阵眼就在他们发下血誓的那个地方,可是你到……”
不等道天涯再说,张昭已经快步冲上,他不时站住投以询问的眼神,看到道天涯点头后立即盘膝坐下。听到张昭口中句句安魂咒文传出,道天涯丢开长帚跌坐地上:“不能吧……”
夜空下张昭禅音不断,更将魂识向周围散开,虽然他身边的道天涯没看出什么异常,张昭却觉得身旁方圆里许的地下似是有无数个从沉睡中被唤醒的声音发出。
红影闪动,地面上突然弹起一条条细不可察的红色亮丝,如果不是它们泛着淡淡光芒,张昭几乎不能确定这些东西的存在。红色细丝越来越多,在地面上交织如巨大蛛网。
张昭口中诵经不停,他试探着望向不远处的道天涯,见他满脸迷茫听自己诵经,似是未能觉察身边出现这张红色巨网。张昭想着他连亡魂都看不到只好将询问的话咽了回去。
这些红色细丝升到离地二尺便停动不动,整个巨网随着张昭的经声微微颤动,好象是在传递着什么消息。随后一道道亮光在巨网上流动起来,在张昭周围汇聚成一个个模糊人形。
伴着“吱啊”一声尖厉啸叫,这些人形亮光如同听到什么号令般移动起来,它们在巨网上来回穿棱不断,一个接一个不时从张昭头上掠过。
自习得安魂咒文以来,张昭头一次在诵经时有了这种难言感觉。每当一个红色人形从他头上掠过,张昭就觉得自己口舌发木,像是心里有话却说不出来一般。
张昭脑中金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