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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去见你父亲?”
她的面色忽而变白,去见花泽语的父亲也就意味着,她要碰到自己的养母辛梓彤。她不敢想象她们母女再次见面的场景,养母的冷漠与不信任已经成为她心底永远的痛。
他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与焦虑,突然腾出一只手,轻轻地附在她的手背上。
“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的话语很柔,她几乎以为他是醉了,可是看上去,他又比任何时候还要清醒。
她心里很是感激,面对他性格的阴晴圆缺,她现在已逐渐习惯。他的温柔就像迷药,而他的冷漠就像毒药,总会那么不经意的挑动她固守的心扉,让她,渐渐迷失。但,受过伤的她,早已在心底罩起一座无风的森林,那坚韧且攻不可破的心墙,是不会再为任何人动摇。
可是如果,风吹了,叶也会动的话……
她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背已被他握得发热。
他开着车子,已经从半岛的一端,绕到了另一端,并越过长长的跨海大桥,来到了邕城的另一个富人区——怡和湾。
比起居住人气颇望的半岛,怡和湾便显得清静三分。这里每一处别墅的间距,都隔得很遥远,似乎每一户人,都独占了一块广阔的领土。
花泽语火红的法拉利就像在飞驰,安静的道路上,几近无人走动。
车里飘扬着优美的轻音乐,他专注地开车,一路上,他和她再没有任何的交流。
也许是快到花氏庄园了,他伸手提前关了CD。
“我父亲叫花有恒,两年前,你的养母辛梓彤带着你姐姐改嫁于他。这一点,你要记住。”
她点点头,很高兴他终于多告诉她一些事情。
“你姐姐的身体不好,前不久去医院检查,说是患了胃癌,但是……我不相信。”
她忽然愣了一下,胃癌?记忆中,她第一天到花家的时候,好像也听佣人们小声议论过。
“我就告诉你这么多,其他的,你就不要再多问了。”
他说话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进了一个如城墙般高耸的院门,巨大的铁栅栏两侧,是被常青藤攀附的罗马柱,那气魄给人的感觉,彷如来到古希腊众神歇养的宫殿,威武、神秘而不可侵犯。
车子进去后,眼前,呈现的又是另一番绝美的景象。
辽阔的草地上,两排姿态各异的雕像顺着中间笔直的大道一直往下延伸。道路的尽头,伫立着一座庞大的别墅。米白的墙面,米白的雕花,米白的屋瓦,一切的一切,都是米白色的。而在别墅的四周,又围绕了一片开得正旺的红色郁金香,远远望去,那里犹如一片艳红的火海,正生生不息的燃烧着,好美好美。
她几乎看得呆了。
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车声,有人从屋内走出来开门。此时,花泽语已经把车泊在别墅的大门前,熄火,灯灭,下车。
“少爷、少奶奶,欢迎回来!”出来的人恭敬地行了个礼。
花泽语向那人点头,然后朝辛雅乐伸出了手臂。
“我们进去吧!”他微笑,示意她挽着他的臂膀。
她笑得有些牵强,但还是照做了。
“少爷、少奶奶,欢迎回来!”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中年妇人,样子虽没有苏妈那般的慈祥,但感觉并不太坏。
“梅姨,好久不见!”花泽语礼貌地和她打着招呼。
梅姨朝他点了点头,却独独没有看她一眼。
辛雅乐顿觉尴尬。
他们一起进了客厅。高约三米的天顶上,吊着一个庞大如钟的西式挂灯,四周的墙壁,每一处,都刻着栩栩如生的雕像画。这简直不能说是一个住宅,而是一个陈列艺术品的展厅。
这时候,一个系着白色围兜的年轻女佣出现在他们面前,她朝花泽语鞠了一躬,然后说:“少爷、少奶奶,老爷和夫人已经在饭厅等候了。”
“嗯。”花泽语点头,一手握住了辛雅乐挽在他臂上的细指,往饭厅的方向走去。
她的心又开始扑扑跳动,犹豫的脚步驻扎不前。为什么,她总觉得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028 我只相信我的直觉
长而宽的餐桌上,花有恒和辛梓彤分别坐在餐桌的两端。
年近花甲的花有恒看上去却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体魄健壮魁梧,一点都不像平常人眼中大老板那肚肥肠油的模样。
“爸。”花泽语压低语调喊了一声。
“坐。”花有恒的目光,在儿子和媳妇间游移。
女佣将凳子挪了出来,让他们夫妻俩相对而座。
“把少奶奶的凳子搬到我身边,距离这么远,我照顾不到她。”花泽语突然吩咐。
女佣睁大了眼,似乎有些诧异。
辛梓彤的面色随即沉了下来,而坐在她对面的花有恒,严肃的面庞上却露出了一丝意外的惊喜。
“小语,最近有没有去公司看看?”还没等花泽语他们坐好,花有恒便开始询问工作上的事。
“有,带雅彤去过一次。”
花有恒满意的点了点头,视线往辛雅乐身上看去。
“彤彤最近怎样,有没有按时吃药复诊?”
辛雅乐面色微变,张开了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辛梓彤冷笑,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扫过,却用极温柔的声音替她作答:“上周我有事没送她去复诊,明天会按时去。她的药估计也是吃完了,明天顺便一起去拿。”
花有恒似乎并没察觉这里的气氛有什么不对,对妻子的话极为赞同。
“嗯,彤彤你一定要按时吃药,你胃不好,记得不要乱吃东西。”
辛雅乐顺从地点头,始终不说一句话。
“有恒……”
本以为饭桌上的谈话会就此告一段落,却没想,辛梓彤在这时又突然喊了一声。
辛雅乐的心又开始狂跳,她无法预知养母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
“什么事?”
花有恒看向自己的妻子,目光平静而柔和。
“有一件事,很抱歉我以前没有和你说过。瞒了大家这么久,现在终于是时候说了。”
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辛雅乐稍稍抬头,眼睛往养母的方向望去。
“哦?是什么事?”
花有恒挑了挑眉,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感兴趣。
辛梓彤的目光闪过一丝愤恨,厌恶的眼神又在辛雅乐身上停留许久。
“其实,我还收养过一个女儿,她与我们彤彤是双胞胎姐妹,名字叫——辛雅乐。她的外貌,可以说和彤彤一模一样,就连声音,听起来都格外的相似,着实让人真假难辨。”
花有恒听后脸上不禁浮现出震惊之色,“可你嫁给我的时候,为什么说只有彤彤一个女儿?”
辛梓彤沉默半响,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接下来的话。
“因为那个女儿,不要也罢!”
饭厅的空气突然出现了低压,连呼吸都感到有些困难。除了辛雅乐,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辛梓彤身上。
“自我带她入屋的时候起,就注定是个错误!她内心狠毒,总抢彤彤的玩具不说,还经常偷东西。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记得有一次,我表姐的儿子过生日,表姐请了她们两个去庆祝,却没想出门前,辛雅乐推了彤彤一把,彤彤硬是从楼梯滚了下来,还因此刮伤了脚。我终于忍受不了辛雅乐的肆意妄为,所以才将她送给我表姐代为抚养。就这样一转眼过了17年。”
花有恒听闻更是一脸的惊诧,“她那么小,就那么狠?”
辛雅乐只觉面色发烫,那些不堪的回忆,竟依然存留在养母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怪不得你从不曾提起还有这么个女儿,那现在怎么又说起了?”花有恒陷入了商人常有的逻辑,若不是有什么事,辛梓彤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些?
“我说这些,只是在提醒你们,特别是小语,小心受骗!毕竟两姐妹长得一样,就是辛雅乐现在就在你们面前,你们也断然认不出她!”辛梓彤的语气咄咄逼人,犀利的视线又朝花泽语身旁的女人望去。
花有恒疑惑地看了辛雅乐一眼,眉头紧蹙。
“爸,如果我妻子被调换了,那我们之前送给她们母女的股份可一定要收回,免得那个辛雅乐打什么歪主意,骗点小钱就算了,就怕砸了生意,坏了名声。”
一直不懂声色的花泽语终于开口,边说,边切了一小块牛肉放进辛雅乐的盘里,平静的面庞看不出有任何一丝波澜掠过。
辛梓彤咬了咬牙,极力克制自己心中已经油然而生的怒火。
“有这个必要。”花有恒同意的点了点头。
花泽语微微一笑,得意的目光向辛梓彤的位置望去。
“其实,我的意思并不是说现在彤彤的身份被调了,就只是提个醒。以防你们今后要是遇到和她长得一样的人,误以为是她。”辛梓彤强忍着,给自己打了个圆场。
餐桌上再次出现沉默,这顿饭,似乎只有花家父子吃得安稳。
好不容易熬到晚餐结束,却在他们要踏出大门回家的时候,辛梓彤又提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请求。
“有恒,明天我带彤彤去复诊后,打算去他们那小住一阵子,一来可以照顾彤彤的身体,督促她吃药,二来,我还真有些放不下心彤彤和小语的婚后生活,我想亲自教彤彤如何做个贤妻良母。”
辛雅乐面色骤变,担忧的目光落在花泽语身上。
花泽语却依然保持平静,只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花有恒欣然同意了辛梓彤的想法,他说这样也好,起码彤彤可以得到照顾,也不至于让她们母女俩分开太久。
得到赞许,辛梓彤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回家的路上,花泽语专心地开着车,对刚刚发生的事似乎并不在意。
“你信吗?”辛雅乐突然问。
“信什么?”
“我养母说的那些事。”她一直观察着他的面色。
他唇边突然翘起一个微弯的弧度,语气和之前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口中说的那个人,和我所认识的辛雅彤,简直一模一样。”
她松了口气,面色总算缓和了些。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会相信我?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花泽语握着方向盘,视线凝视着前方明亮的灯火,今夜的路似乎格外宁静。
“我只相信我的直觉,与认识你多久并无关系。”
他沉着的声音徘徊在没开CD的车内,那话语在此刻听得更是清晰。
029 他提出的条件(上)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花泽语还是早早的起了。
初春的清晨还很湿润,凝结的露珠沾湿了正在小跑的人的裤腿,地面微微有些泥泞,空气中飘散的泥土味重重的扑鼻而来,好香。
他不记得自己已经绕着屋子跑了多少圈,额头上的汗珠豆大的流了下来。
“哥,你爱过一个人吗?”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弟弟花尹智的声音,“爱一个人的感觉,就是无论她有多大的缺点,你都会义无反顾地去爱;即使你明知她在利用你,你还是心甘情愿地被利用。”
爱,真的是这样的吗?可是,他已经不敢去相信了。
花泽语晃一晃脑袋,不再去想,加快脚步向前奔跑。却没发觉,有一抹追随他背影的视线,在清晨的浓雾中愈加迷茫。
六点,花宅的佣人逐一醒了。厨子和他的助手刚打开厨房的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怔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