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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光明教廷信徒都坚信《圣典》上的内容都是真实的,这是他们从小被灌输的思想,也是教堂反复对他们强调的重点。任何试图污蔑《圣典》的人都会受到驱逐,若是在从前,甚至会被送上异端审判厅。没想到,在教廷最安全的地下,这些穿着绣金线滚边。看上去在教廷地位超然的老人们竟然在质疑《圣典》的真实性。
老人们争论热烈。纵然薇妮向来不屑于教廷的那一套说辞,但是也不禁被老人们引经据典、逻辑严密的精彩辩论所吸引。老人们各执一词,各有证据,互不相让却也无法说服对方。等到他们因为说得累了而休息时,为首的老人这才转向薇妮,问:“小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
薇妮说:“我是薇洛妮卡。赫格伦。来自切斯特城。”
“薇洛妮卡。”老人重复了一遍薇妮的名字,暗暗点了点头。
引路的神官从旁解释道:“赫格伦小姐是伊森骑士的未婚妻,是教皇让我带赫格伦小姐来这里的。赫格伦小姐。这位是文森特绶带主教。”
薇妮知道,绶带主教是教廷内部的神职人员,虽然和主教有同等的权力,但是却不负责传教或者救人,而是专门负责从事研究。
薇妮想起伊丽莎白曾经说过:“听(我父亲)说罗纳德校长是个充满智慧的人。他的导师文森特先生。是帝国为数不多的智者之一。”
文森特绶带主教……罗纳德校长……周三的特别训练……玛丽女公爵……永恒之石……克莱斯托……再到这个地下殿堂。
薇妮想要努力回忆一些细节,但是此时。引路神官开始一一介绍了在座的老人们。这些老人一半是智者,另一半学识渊博,是某一个领域的专家。在引路神官说话的时候,老人们或者在飞快地翻阅书籍,或者在低声讨论,似乎对他们这两位不速之客并没有丝毫的兴趣。
薇妮从前对智者所知不多,理所当然地以为许多智者都隐居山谷,计算复杂的星相运行,或者幽居河畔,钓钓鱼种种花,并不受到于天生的才智的桎梏。没想到,帝国的智者竟然大多在为教廷效力。
她一直以为教廷顽固愚昧,智者这样大智大悟的人,应当不屑与教廷为伍。即使他们醉心研究,也该是研究造福世人的科学,比如草药学,至少也该是做魔法试验,没想到,这些智者却甘愿待在这个压抑的地下厅堂,研习《圣典》,争论神学。
薇妮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愤怒和失望。
文森特说:“赫格伦小姐,你是从切斯特城来的,那你从属于切斯特大教堂?”
薇妮心里不确定,但仍是回答:“啊,或许是吧。”
每个光明信徒都属于当地的一个教堂,他们出生时在教堂接受洗礼,每个周日到教堂作礼拜,死后在教堂后面的墓园里安葬。不过莫顿家有自己的小教堂,周日莫顿伯爵夫人有时候会带着儿女们在自家小教堂里祷告,遇到重大的节日时,才会去切斯特大教堂。然而随着近一百年来,教廷力量的衰落,莫顿伯爵和许多贵族一样,其实对光明教并不热衷,他们以为自己地位尊贵,并不屑于在那些出身低微的神官面前低头。
文森特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回答,微微一笑,说:“小女孩,你也和很多人一样,对创世神产生怀疑了吧?质疑神祗,怀疑信仰,这是这个时代的不幸。”
薇妮并不对这位传说中的大智者感到敬畏,她自认为自己现在不就是个无知小姑娘,她并不需要被别人觉得聪明,所以说:“我认为是否信仰创世神其实并不会对这个时代有多大的改变,只有心存善念,才能使得这个时代变得更好是不是?人并不是因为加入光明教才能变得善良,心存善念和信教是两回事,虽然可以并存,信教却不是心善的必要条件。”
说到这里,薇妮忽然想到了远在诺伯城的威廉。如果当年在索多玛森林遇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威廉,她或许早已死去,又或者遭遇到完全不同的际遇。即使她当时没有被魔兽或者心怀不轨的人杀死,她也不会意外回到莫顿家族,更不会进入伊斯顿学院。
想到寂静森林中的朝夕相处,薇妮不由得微微一笑,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威廉这样单纯执着的人。
文森特似乎觉得薇妮的话很有趣,脸上皱起了一丝感兴趣的笑意:“但是人而无知,需要受到引导而知道怎么辨别善恶。就好像再天才的骑士,也需要接受武技指导,否则即使力气再大,身体再敏捷,也不如会武技的骑士厉害。”
薇妮摇头:“但是,谁说辨别是非的能力就一定如学武技一样呢。我觉得人生而能辨别是非,就像人不用学就知道吃东西,只是人可以选择向善或者向恶,就像人可以选择吃喝或者挨饿。”
文森特显然没有被薇妮说服,看她的眼光,像是看一头固执的小牛:“这么看来,其实你并不信仰创世神。虽然如此,但是我相信,你不会拒绝关于《圣典》的争论。你可以以学者的身份研究《圣典》,而不是信徒的身份。事实上,当我们做研究的时候,我们都必须忘记自己信徒的身份,而要记得自己是一个客观的学者。”
听到最后这一席话,薇妮这才不得不从心里对文森特生出敬意,心里的抵触也少了许多。
薇妮说:“研究?”
文森特说:“我们研究的内容仅供教廷内部使用,因为研究涉及的内容,大多世人无法理解,所以虽然这些研究进行了数百年,但是教廷以外的人并不知晓。事实上,即使你将这些内容透露给世人,他们也不会明白。”
这时,有几个穿着黑袍的年轻神官走了进来,端着咖啡和果汁,还有一些点心。
文森特看了看天花板,天花板上刻着神奇的魔法天空。魔法天空显示的是朝阳初升的画面。文森特解释说:“啊,现在是早茶时间了。在地下待久了,总是会忘记时间。既然我们有时间,那我和你讲讲世人所不知到的神学研究吧。”
“表面上,神学体系建立于三大假设之上,第一、创世神是真实存在的。第二、《圣典》是受神的启示而记录下的历史,内容都是真实的。第三、通过信仰光明教,可以接近神。只有承认这三大假设是真的,才有所谓的正确的世界观,很多事情才解释得通。比如我们用金币当货币,金币为什么能货币,是因为我们是这样定义的,只有大家都一致同意金币是货币,整个交易系统才能进行。我们的世界观的建立也是这样,必须定义一些事物是真的是正确的,才能由此构架出整个世界。
但是,虽然世界可以由此运转,但是对于相信逻辑的学者来说,我们更关注凭什么或者说为什么要这么定义。因此,神学研究的最大的争议就是:《圣典》记述的内容到底是真的,还是人们为了美化神而编纂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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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典》的内容到底是真实的神旨,还是被人有意美化的故事?
原来怀疑《圣典》的人并不只有她,原来连教廷里最德高望重的智者神官也对《圣典》有所质疑。
薇妮欣慰之余,又有一些茫然。仿佛她原本是企图撼动大树的一只小蚂蚁,重复着执着却又绝望的动作。正是这样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形成了她生活的信念和动力。但是最后发现,其实这棵树自身正在蛀烂,她的努力比起树自身的蛀烂速度,渺小得近乎无意义。
薇妮近乎小心翼翼地问:“那您相信《圣典》的记述是真实的吗?”
文森特绶带主教须发花白,满是褶皱的脸上透着历经岁月的沉着和坚定:“我相信《圣典》出自创世神的旨意。”
薇妮说:“既然您也说了无法证实,为何还要选择相信?”
文森特推了推放在羊皮卷上,用来放大文字的半圆水晶球,说:“这就是信念。”
这就是信念。
薇妮似乎听过许多人用无比虔诚的语气来说出这句话。但是对于她而言,既然心存置疑,就无法去毫无保留地相信。
“听着,年轻的小姑娘,”文森特说,“你为什么不愿意选择相信?是因为自我保护,害怕相信错了假的信条,所以抗拒?”
薇妮想想,她也不知道文森特主教说的是不是对的。因为害怕有一天信念崩塌,而宁可不去相信。她只是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开始学习保护自己,不管是从物理上,还是从心理上。
早茶时间之后,绶带神官们又开始继续刚才的辩论。
薇妮就坐在那里,听着绶带神官们的争论。几乎忘记了时间。到了午餐时间之后,引路神官领着薇妮去参观了地下研究室最珍贵的藏书阁。藏书阁的其中一间房间里放着的全都是各种版本的《圣典》。《圣典》最初的版本是古神语写成的,但是当今世上懂得古神语的人屈指可数。而且《圣典》语言含糊,所以想要翻译起来,十分困难。
薇妮好奇,这其中有没有和赫格伦家族那本相似的版本。在之前的辩论中,似乎主教们引用的经典中,并没有赫格伦家族那版中那些惊世骇俗的内容。薇妮随机抽浏览了不同时代的不同版本,但是这些版本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有些版本会比别的版本多一些章节。但是增减的细节大多无关紧要。薇妮不禁觉得奇怪,按理说,教廷不是才应该是版本最齐全的地方么。
也许赫格伦家族的版本里多出的内容。是从前有人因为厌恶教会,而刻意编纂出来,企图用污蔑来降低人们对创世神的崇拜。
引路神官耐心地等待着薇妮,等到她看够了,又带她去了隔壁的房间。隔壁的房间的整整一面墙是一个巨大的九阶方格填数游戏。看上去很像罗纳德校长门口的那块,只是大了许多。
引路神官介绍说:“绶带主教们都很喜欢这个游戏,文森特大人很喜欢一边做填数游戏,一边思考问题。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即使让我专心致志地做填数游戏,也需要很集中注意力来思考。”
薇妮看着墙上的填数游戏。很自然地伸出手在空白的格子中写下数字。她在心里默默计算,算着算着,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人。转过头。是文森特站在门口。
薇妮往旁边退了一步,颔首向文森特问了一句好。
文森特的眼神似乎不太好,看人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眯起眼。他走近了填数板,抬头低头看了看,赞许地点点头。转向薇妮说:“赫格伦小姐也喜欢填数游戏?”
薇妮说:“在学院的时候,做过一些。觉得挺有趣。”
文森特叹了一句:“从过去到现在,大多数人都喜欢可以直接有用的武技魔法,即使除去这些实用技能,人们也只是欣赏艺术和音乐来充实精神生活,只有很少很少的人数学才懂得数学的美妙。”
薇妮礼貌地附和说:“是啊。大概解数学题这种乐趣太耗费精力了吧,不比看画听音乐,即使不懂,也可以随着享受一下。”
文森特问:“赫格伦小姐学过数学吗?”
薇妮回答:“学过一些,小时候自己在书库看过一些简单的数学书,到了学院之后,因为院长罗纳德先生爱好数学,所以,我也跟着学了一些数学。”
“罗纳德校长?”文森特不自觉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