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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轻笑一声,抬手将那胸口的大剑立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此剑曰封芒,乃一长辈所赠,重一百零八斤,剑柄长一尺二分,剑身长三尺三寸,通体黝黑,黯淡无光,因材质特殊,所以无锋也无芒。”
“足下想凭这把无锋无芒的黑剑,就想阻挡我十万大军?”狼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阵病态的潮红,伴随着嘴角的那一抹讥笑,他平复了胸口的气涌揶揄道:“都说大夏之人日日醉生梦死,不思进取,自甘堕落,进关之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区区一人一剑也敢来我军前叫阵,这样的勇气,是谁给予你的?”
“吾年少的时候,跟随父亲于山中修行。”柳白没有理会狼王,只是伸手紧了紧领口的毛麾,自顾自的开口说道:“二十多岁的时候,我比所有人都努力,却总是输给同门亲族的诸位兄弟,我心中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有一天,父亲告诉我,我之所以输,是因为我不了解自己。三十岁的时候,我才明白了父亲的话,从那以后,山中所有兄弟再也没赢过我!”
“当我打赢了所有人,便下了山去,周游九州各地不断的与高手切磋学习,可是我还是不停的输,这让我十分苦恼,过了几年,我又回到了山中,找父亲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父亲又告诉我,之所以输,是因为我不知天高,不知地厚。”
“我再次下山,去看最高的山,去看最美的水,去走最难走的路,很多年,我没有再出过一次手,我每天都在听,在看,听所有能听到的声音,看所有能看到的事物,在我四十岁的时候,我又明白了父亲的话,再次拿起手中的剑,无敌的感觉又被我找了回来。”
“当再也没有人能打赢我的时候,我回到了山里,因为我父亲就要死了。那时候,他已经很老了,我知道他随时会死,可是没想到会那么快,我很悲伤的去到他的床前,握着他的手告诉他,我已经打败了天底下所有人,我是最强的剑客。我问他是否因为我而骄傲。”
“没想到我父亲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不断的摇头,又点头,我很焦虑,很愤怒,问他为什么摇头,难道我不是最强的剑客吗。过了很久,父亲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告诉我,我是他一生的骄傲,可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剑客,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什么事?”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柳白的诉说,听到他那仿佛充满智慧的父亲快要死的时候,同样以智者自居的狼王心中莫名的一抽,忍不住问道:“难道还有更强大的武者你没有战胜?”
柳白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萧索,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轻叹一声道:“父亲告诉我,我这几十年,见到了自己,也知晓了天地,就是从来没有想过去明白这天地之间,自己之外的芸芸众生,不懂众生疾苦,怎知武道巅峰!”
“父亲死了十年多了,我一直在循着他最后的话找寻着,今天之前,我一直没有找到,也没有明白,直到渭国公死的时候,最后那刻,他也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只是我在看他,他却没有看我,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我这一生苦苦追求的东西,也瞬间明白了父亲临死的时候给我说的话,在走到这里的途中,我慢慢的散尽了自己一生的修为,忘掉了苦学数十年的每一个招式,几十年了,我终于可以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刺骨的寒冷,我很高兴,也很悲伤,在有生之年终于找到了一些值得我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却也看见了我妹妹成了寡妇。”
“哈哈哈!好!”城楼上的狼王突然大笑,模样有些癫狂,柳白的话他懂,看着柳白那坚定的眼神,他突然有些迷茫,有些愤怒:“柳白,你想守护什么?你是否能守护得了?”
晨曦的暖光挂在了柳白的背后,他收起了笑容,神色慢慢的变得庄严,他那散漫的身形开始变得挺拔,肩膀也不再佝偻,良久,他将长剑斜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握住了剑柄,带着那刺眼的锋芒,他开始动了,一步一步,朝着函谷关的方向冲了过去,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四溅的火星伴随着柳白的怒吼,彻底点燃了天边那最美的朝阳。
“吾当以心,乃明众生。吾当以剑,镇我山河!”
第三章:樊城游侠()
“姓名?”
“柳尘。”
“籍贯?”
“云州。”
“所犯何事?”
“杀人。”
面容凶煞的典狱官手持一卷帛书,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神情淡漠的少年,少年的形容有些消瘦,稚气未脱的脸上,挂满了疲惫与茫然。
借着窗外散落的微光,偶尔能看清少年囚衣上的血渍,微风一过,让他时不时拧起了眉头,仿佛那些伤口让他有些难受。少年的眼睛很亮,如同沧澜江清澈的水。
“柳尘,一年前永安镇萧家六十七口人灭门惨案可是你做的?”
“是!”柳尘嘴角扯了扯,冷笑着点了点头。
“你年纪轻轻,为何如此穷凶极恶!竟然连尚在襁褓的婴儿都不曾放过!此乃天理难容!”典狱官有些愤怒,柳尘的冷漠让他心底有些发寒。
听得典狱官的质问,柳尘慢慢的埋下脑袋,也不答话,只是嘴角那一闪即逝的嘲笑,让那典狱官有些愣神。
“按帝国律,杀人偿命!原本判你秋后处决,但是你命好,今年中秋之日,陛下为爱女蔷薇帝姬举行及笄礼,故而大赦天下,现在,接刑部尚书令,改判你流放万里,去往龙门镇戍边,此生不得重返中原,对此,你服不服?”
柳尘抬起头来,原本佝偻的脊背稍稍挺拔开来,眼睛正视前方,与那典狱官四目相对,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阴暗的地牢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空洞的风声。
“谢大人!”良久,柳尘上身前屈,拱手朝着典狱官鞠躬作揖。
典狱官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话到嘴边最终却没有任何言语,等到柳尘站直了身子,典狱官朝身后稍稍示意,隐匿在黑暗之中的狱卒顿时现出身形,恭敬的将一把长剑交到典狱官的手中。
“当年,你就是为了它吧。”长剑的出现,让柳尘的脸色有了一些变化,他的眼睛里有很多东西,很复杂,却难以表达。“你被捕之后,本官也曾研究做此剑很久,除了通体漆黑,稍微锋利一些,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别的地方,当时萧家抢夺这把剑,你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吗?”
典狱官叹了一口气,将长剑递到了柳尘的手中,触碰长剑的那一刻,柳尘脸上冰冷灰败的颜色顿时消散,一丝干涩的笑容绽放在了他的嘴角,挑了挑眉,他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我幼年丧父,此剑便是我对家父的唯一念想。”
说完,不等典狱官多言,柳尘接过狱卒递来的新衣和路引盘缠,抬步朝着地牢外面走去。
“令尊应该是一位用剑的好手吧?”等到柳尘的身影几乎快消失在道路的尽头的时候,典狱官转过身来,扬声发问道:“仵作说过,你的剑法,很好。可惜了!”
“谢谢。”黑暗中远去的柳尘,只是微微顿住了脚步,却再也没有回头。
正值春暖花开,走出大牢的柳尘随意找了一间客栈,仔细的洗了个澡,换上一套清爽的素衫,这才牵过托客栈买来的黑马,翻身一跃,便打马而去。
一年多前,愤怒之下的柳尘雨夜上山,将萧家庄上下杀了个鸡犬不留,也算是柳尘幸运,这萧家在樊城可谓是臭名昭著,平日里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仗着家中出了几个姿色上佳的女子,被宗门中人收为小妾。
有着宗门中人做后台,这萧家行事可谓是越发嚣张,就连城守大人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那一日,柳尘在街角吃茶,不料那萧家二少硬要上来找茬,纵使门下抢夺柳尘手中长剑,因为在城内,柳尘忌惮于樊城城北的琅琊卫千户所,故而没有动手,任由萧家二少夺剑之后嚣张离去。
柳尘原本就是樊城一游侠儿,樊城不大,但上至城守,下至黎庶,可都是识得东市尘哥儿的,不管黑白两道,别看柳尘年纪不大,可也算是混的如鱼得水。宝剑被夺之后,柳尘隐忍数月,等到萧家大办宴席之时,用毒将萧家人全部放倒,而后一一斩首。
杀人之后,柳尘也没外逃,而是规规矩矩的回到了樊城,投案自首了,萧家被柳尘灭门之后,整个樊城上下,诸人心中无不拍手称快,坊间有传闻,就连城守大人得知消息以后,第一个反应正是大喊了三声老天有眼。
借着平日里的经营,加之一边倒的舆论,柳尘被判枭首之后,关在天牢竟硬生生的撑到了帝姬及笄,大赦天下,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琅琊卫,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
要说柳尘还在地牢的时候,那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琅琊卫还救过他一命,那是被嫁给宗门之人做了小妾的萧家女儿得知家中被灭门,最后还引得了宗门中人插手此案,九圣地三千道门可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存在,虽然是个小门小派,可依旧不是城守大人能应付得了的,关键时候,还是琅琊卫出手了,樊城的琅琊卫千户大人淡淡的一句:“此案蹊跷,还需明察。”便将那小门派给打发了,碰到琅琊卫,就是那些上宗,也得客客气气,不敢轻捻虎须。
樊城上下,柳尘的好友们都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柳尘走了什么好运,竟然能入得千户大人法眼,不过总算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就连柳尘自己也是摸不着头脑,他是知道的,那个萧家女嫁过去的宗门叫做如意宗,乃是青石宗的众多下派之一,而青石宗在云州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存在,相传青石老祖便是九圣人之一的武神鲁修的记名弟子,得道之后便在距离武神峰不远的地方开宗立派,平日里武神峰不入红尘,这青石宗便可以算是武神峰的代言人。
柳尘心中疑惑,为了一个小小游侠儿,樊城的千户大人至于硬碰如意宗吗?怎么想,都不是一个划算的买卖,樊城地处云州西北,距离云州首府云州城也不过千里之行,千户大人这般动作,那安坐在府城的琅琊卫驻云州都督府又是作何感想。
云州是武神峰的地盘,为了柳尘惹恼了宗门,都督府又要如何去和那同是宗门出身的云国公府扯皮,皇室与诸侯之间的龌龊,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地牢的岁月并不好受,死罪是免了,可是活罪也是难逃的,好不容易出来了,留给柳尘的时间不多,想不通也不要多想了,柳尘加快马蹄,想要在天黑之前出了这樊城,一路向北,还有万里之遥,虽然沿途无人押送,柳尘是断断不敢外逃抗命的,天下九州遍布琅琊卫密探,说是流放,就必须是流放,若不然,这天底下,将再也没了柳尘的立身之处。
端坐在马上的柳尘心思急转,眼下这个情况,必须得快些离开云州地界,谁晓得如意门的人会不会收到消息,若是沿途袭杀,柳尘可不能保证自己在那些炼气境界的高手围杀之中活得下来。
第四章:少年有剑,剑曰秋水()
眼看城门不远,急促的马蹄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俯身在马上的柳尘望向远处,有一尖嘴猴腮的少年军士,正站在自己打马的必经之路上,遥遥挥手致意,瞧那神态,仿佛是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