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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一笑,大手一挥,那桌上的笔墨便被这力道扬去了空中,茫茫的色彩散去阴霾,消逝了时光,朱色的颜料在地面上映出一条蜿蜒的血色,妖娆而鲜艳。
他指着苏幕遮,狠狠道:“你骗我!你和你父亲一样,来骗我!”
“我没有骗你!”她抱着自己的手肘,瞧着舅舅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冰凉,恐惧如云烟般飘散了开来。
“幕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恍然一惊,这是父亲的声音。
她转过眸去,苏南城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冷峻,直直看向她,“我说的话你全部都当耳旁风了么,给我下去!”
“苏南城!”舅舅似乎已经发了疯,“都是你们这群人害得,如果没有你们,我们王朝怎么会覆灭,你!”
苏南城揽住苏幕遮的肩膀,强带着她下了楼去,那愤怒的声音也随之越来越远,逐渐地听不清晰了。苏南城带她到了书房,这才松开了她,道:“我说过,任何人都不准接近那个楼层,你没有听见吗!”
“我……”苏幕遮平日里伶牙俐齿,现在也没了话,她心中有很多问题想问,却知道父亲并不会给她一个真实的答案,也就作了罢,那双滢亮的眸子低垂看着脚尖,十指缠绕青丝,不发一言。
“从明天开始,你不准你房间的门,我会给你请个老师来教你一些东西!”
一听不让出门,她不由急了,想也没想,就道:“你这样是软禁了我!”
“没错,我就是要软禁你!”
“你把舅舅软禁,害他变成这种疯癫的模样,现在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了吗!”她话音未落,却是真的惹火了苏南城,想也未想,便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她捂着火辣辣发痛的脸颊,不可思议地瞧着自己的父亲。
苏南城也怔了怔,目光落在自己的手心里,张了张干涩的唇,想去安慰她,却见她转了身跑出门去。
静岚听得走廊上的动静,慌忙给她开了门,见她捂着脸颊,心中不由担心,“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捂着脸干什么?”
她瞧着静岚火热的关切眼神,心头难耐伤心,趴在桌子上便嚎啕大哭,那粉红色台灯铺泻下的光芒清晰又明亮。
静岚还是第一次见她情绪如此失控,在一旁急得也不知怎么安慰,拔腿便要出门去,却听见她清脆的声音,“站住,你做什么?”
“我去找少爷,让他过来安慰小姐。”
“你给我回来!”她松开了手,雪色的容颜烙下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子,沁凉的肌肤上还残留着父亲的愤怒与她的心伤。静岚不可思议地瞧着她,捂住嘴来,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落,“我的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
她揉了揉眼睛,微微垂眸,过了半晌才抬起眼睛,那双滢亮的眸子平静如常,嘟囔道:“没人打我,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静岚哑然失笑,心知肯定是小姐去了三楼被老爷发现,气上心头就出手打了小姐。
她叹了口气,去沏了一壶茶来,给苏幕遮斟上,苏幕遮就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喝完了茶,洗漱一番,苏幕遮也不多话,直接躺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静岚关掉了吊灯,台灯依旧开着,那柔黄色的光线落在苏幕遮的侧颜上,只见她面容极为安静,唇角笑容如常,面部线条俏丽又柔和。
静岚想着她应该是已经消了气,这才放心地去一旁睡了。
辗转至半夜,她缓缓睁开眸子,整间屋子静谧无声,静岚已经沉沉睡去,她起了身来,瞧着镜子之中自己的面容,那巴掌印已经散去,整张小脸如往常般白皙里透着粉润。
她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跑到窗边,将窗帘打成了结,顺着便爬了下去。
晚风缱绻起她的青丝,桃花瓣飞舞天际,吟唱出不一样的旋律。
月色如轻纱般温柔,如烟云般飘渺朦胧。她闭着眼睛,感受着拂面的风,任裙角飞扬,时光游走。
她迈开脚步,轻巧避开了晚上守夜的保安,细腻的光泽笼罩住她娇小的身体,眉眼之间是满分的任性。
她转身瞧了一眼苏家府邸,只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第十章 慕家六爷()
半夜三点钟,她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记忆里她似乎从未这样晚得出过门,夜风徐徐,扰乱她的思绪,她摘下桃花簪子收在怀里,缓缓地挪动着步伐。本以为这种时刻街道上都该没有了人,可是前方却一片灯火通明。
几个公子哥满是醉意,被人搀扶出了舞厅,她不屑一顾,冷眼瞧着,躲到了墙角里面去。
“喂,姑娘,你占了我的地方。”她没有转头,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心里便知是附近流落的乞丐。
那乞丐手中的破碗放着几个铜币,哐当当地作响着。她转过脸,见那乞丐笑着望她,心中难免怜惜,扔了随身的手帕进去。
“这……”那乞丐虽然常年乞讨,但也是看得出手帕的做工。
这手帕的绣活想必出自湘南一带,织金点翠,让他不由看着苏幕遮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小姐你出手这么阔绰大方,为人心善,菩萨会保佑你的。”
苏幕遮轻扬唇角,她是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不过瞧着这乞丐高兴,她也生出了一股喜悦,莹莹的眸子瞧着乞丐的笑脸,“我不用什么菩萨保佑,你拿这帕子去换钱,应该可以换不少,无奈我出来的急了些,不然有更多东西可以给你。”
“小姐你不嫌弃我脏臭?”乞丐瞧着她滢亮的眸子,难以置信。
她的笑容轻盈,唇角微扬,“那有什么的,玉皇大帝几天不洗澡都会是这样的味,又不是你天生的。”
她见那乞丐眸中浮动着水光,不由好奇,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就听到他颤抖了声音,道:“小姐你可真是心善的好人,不知您的尊姓大名,瞧您这身打扮,再加上这样的品性,是不是慕六爷未过门的妻子,蓝小姐?”
“什么东西?”她蹙了眉头,不解地看着他。
“哦,看来您不是蓝小姐。”这乞丐也会察言观色,见她不解,便解释道,“因为慕六爷也是像您这样,对我们这些乞丐非常好,经常开设粥棚,免费施粥给我们吃,而且还不嫌弃我们脏臭,所以我瞧着小姐这品性,以为您是他的未婚妻呢。”
她转了转眸子,顿时来了兴趣,开设粥棚?施粥?这慕家的六少爷究竟是在做戏,还是真心,她倒想要去瞧瞧。
她的声音收敛了俏皮,一脸严肃,“对,我的确不是他的未婚妻,所以我送你这条绢帕,当然需要报酬的。”
“这……可是我一个叫花子,哪里有什么钱?”
“怎么没有?”月夜下她那乌黑晶莹的眸子似被溪水淌过一般,格外澈亮。她深深瞧着他,嘴角是一抹难测的笑容,“我看你这身衣服不错,就拿你身上这身衣服来换我的手帕,怎么样?”
“这……”乞丐为难道,“小姐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吗,我如果没了这身衣裳,不得光着身子啊?而且……而且小姐你这么漂亮,干嘛要我这么破烂的衣服。”
苏幕遮嘟了嘟嘴,眼中浮现出一片雾气,“我不管,我就是要这身衣服!”
“这……”乞丐想了片刻,道,“我倒是还有一件,只不过比身上这件更破,小姐你要是想要,我就回去给你拿去。”
她扬了扬手,算是答应了,那乞丐便鞠躬哈腰了一番,跑了出去。她抬眼瞧着月色,一股水意浸透了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不知不觉中,已是清泪两行。
说到底,她也是个孩子心性,一直宠爱她的父亲愤怒之下打了她,她便承受不住,离家出走,现在也有些想家了。
“小姐,衣服拿来了!”乞丐递来一件衣服。苏幕遮这才回过神来,将衣服抱在怀里,巧笑嫣然,“得了,这条手帕是你的了,这衣服是我的了,谢谢你。”
“不敢当不敢当,一件破衣服,没什么好谢的……”
她抱着衣服便开始四处游走,随意挑了一处隐蔽无人的地方,将那满是布丁的破烂衣服罩在了自己身上,又捡起泥土,在白皙的小脸上抹了开来,顺手捡了一顶帽子,遮住一头浓密的青丝,满意地瞧着湖面中映出的倒影。
很好,伪装得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她慢悠悠地晃在街道上,晨光初露端倪,绿柳袅娜拂面,黄包车过往带来一阵凉风,小贩们声嘶力竭的叫卖声重叠在了阳光的韵味里。
露珠湿了她的衣衫,她伸手去捋碎发,这才想到此刻已经换了装,哪里还有初时俏皮可爱的模样。
她胡乱地走着,过往的行人离她几丈之远,不同于往日的惧怕,这次那些行人面上皆是厌恶之情,好像她是一个与他们不同的生物一般,恨不能躲到另一个世界里面去。
她想了想,虽然一知半解,但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冷暖人情。
她眸前顿时一亮,和暖春风细细拂来,杨柳依依,娇花嫩草竞相争华,而那黑瓦粉墙之旁,便设有一个粥棚,空气中浮动着旖旎的桃花瓣香气,她缓缓地走上去,那双滢亮的眸子就这样静静地盯着施粥之人瞧看。
那施粥的人也见着了她,顿了顿,便盛了一碗粥递到她的手里。她那双黑亮的眼睛直视凝望着他,也不伸手去接,那人心生奇怪,又多加了一点粥,再次递给她。她顿了顿,这才接了过来,问道:“你是慕六爷吗?”
“我?”那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我怎么可能是六爷,你别说笑了,赶紧拿了粥去边上吃去,后面还有人等着吃粥呢。”
她端起粥走到墙角,倒也不吃,就是静静地看着,一缕发丝从破帽中掉散下来,她纤细的指尖盘绕发丝,眼眸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她手中的碗抢了过去,她这才回过神来,瞧着面前那个狼吞虎咽的人。
那个人只用了两口便吃完了所有的粥,见她望着自己,面上也不红,道:“看我干什么,你只端着又不吃,我替你吃掉好了!”
苏幕遮翻了个白眼,道:“你吃就吃,干嘛吃这么急,小心噎死你。”
“我才噎不死呢。”那人打量了她一番,道,“你是新来的吧,我都没有见过你。我看酩彦大人对你好的很么,给你盛的粥比给我的要多。”
“酩彦?”她不解道。
“哎,看来你真是新来的。”那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个盛粥的人,他叫酩彦,是慕六爷的手下,每周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施粥的,我们私底下都叫他酩彦大人。”
她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你们除了吃粥,就没有别的可以吃的了吗?”
“当然有了,我们就是靠乞讨过生活的嘛!你干嘛这样问,你不也是乞丐吗?”那人狐疑地看着她,好在她伪装得足够好,那人盯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只当她是新来的,便道,“我打听到了,今天晚上慕六爷会去‘卡门’,哦,看你那傻样也不知道,卡门就是法租界最大的舞厅,我带你去那里等着慕六爷,碰见了他,准保有好吃的。”
苏幕遮扬了扬唇角,迎视着那个小叫花子的目光,那人见她眸光盈盈,有如水上波纹,风中梅蕊,空中星辰,不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