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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切和惶恐。
“娘,夜深了,你为何不去安睡啊?”
“娘啊,你是老糊涂了吧,咱们祠堂哪里会有什么妖怪啊!”
浑浑噩噩之中,偏偏又是如此的清晰,已过了而立之年的汉子在梦境中如此回道,却早已忘了娘亲已然入土为安。
一声如狼似虎的嚎叫声隐隐传来,怪异而又凄厉,仿若是在耳畔响起,似乎就在门外,也似乎就在龚家坡之中。
“儿啊,快跑,快去金山寺找法海禅师,只有他能除了祠堂水井中的妖怪。。。。。。”
那慈祥的老妪苍白的面颊骤现骇然之色,浑身更是禁不住颤抖连连,那仓皇的言词更是仿若大难临头一般,烟雾顿时浓郁起来,也逐渐遮掩了那熟悉的轮廓。
“娘!”
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正是那沉睡中的男子心中一急,身躯猛然间一颤,已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漆黑的屋舍伸手不见五指,哪里还有娘亲的音容笑貌,怪异之中心头也涌起了失落之感,那汉子沉重的叹息着,而适才睡梦中清晰的一幕却是在心头始终萦绕,不曾消散。。。。。。
“爹!”
床榻上的妇人一声惊呼,身躯剧烈的一颤,也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那面颊上已然是泪眼涟涟,抽泣之声竟是难以自制。
“娘子,娘子。。。。。。”
那汉子正待好生劝慰,只是一句话还未曾说完,却骤然间听闻村落里犬吠之声高亢起来,仿若有贼人翻墙越院一般的正在警示着什么,而不多时便看见窗棂外似乎有微弱的亮光,而奔走的脚步声和喧闹声也随之而起。
“铛。。。。。。。铛。。。。。。”
“铛。。。。。。。铛。。。。。。”
祠堂的铜钟发出悠扬的响声,在喧闹的村落中回荡开来,那是每逢祭祀之日催促龚家坡的村民前往祠堂的,才会敲响的钟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荒诞的怪梦本不能信以为真,但龚家坡的里正和户长以及全村人都做了同一个梦,这件事就古怪了,莫非当真是龚家的列祖列宗庇佑儿孙这才托梦不成?
而当龚家坡的里正和户长前来祠堂焚香,却发现祠堂内供奉的牌位竟是无端摔得粉碎,且那摔碎的牌位所化的粉尘,又清晰的勾勒出了一个“避”字!
“里正,莫非这梦中所言,竟是真的不成?”
龚家坡的户长早已年过半百,身形也有些佝偻,此刻举着晃动的火把,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莫非这祠堂的水井中,真的有妖怪。。。。。。”
语调有些沙哑,惊疑之中又蕴含着惶恐之色,全村人都做了同样的梦,且这祠堂的牌位又无端的摔个粉碎,这等怪异的事当真是闻所未闻。
“。。。。。。”
里正望着这满地碎裂的牌位,面色阴晴不定了许久,而后这才狠下心肠说道:
“把吃百家饭的傻二牛寻来,下到水井里去看看!”
“他不是咱龚家坡的人,也在咱龚家坡住了几个月了,为咱们龚家坡的百姓出点力,也是应当的!”
里正和户长虽是小吏,却也掌管龚家坡客督税赋,且龚家坡地处偏僻,未设追捕盗贼的耆长一职,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岂不是“因小失大”!
191:妖踪现请君入瓮()
一簇簇火把的光芒照亮了祠堂的院落,龚家坡七十三口除却妇孺之外,已然与铜钟敲响之际,尽数汇聚到了祠堂之中,一张张迷茫之中又带着惊恐的脸庞,望着龚家坡的里正和户长,只待这两位长者拿个主意。
“我们龚氏一族从大宋咸平年间。。。。。。“
年过半百的龚里正精神矍铄,灰白的发髻略有凌乱,眼见祠堂中低声议论愈演愈烈,便轻咳一声走上前来,长呼言道:”迁徙到这镇江府丹徒县,时至今日,已经一百多年了!”
这苍凉的语调之中蕴含着对过往的追忆,一眼落地之后,这祠堂之中的议论之声也随即平静下来,龚家坡的村民皆把目光投向了龚里正,仅剩手持的火把在风中呼呼作响。
“兵荒马乱的年月,有个栖身之所何其不易!”
精神矍铄的里正迈步走到了众人当中,指着那不远处布满了青苔的水井,疾言厉色的长呼说道:“只因为做了个梦,说这水井里面有妖怪,我们龚氏一族七十三口便舍弃田地和屋舍,就自此背井离乡不成!”
这番话掷地有声,高亢之中有些嘶哑的声音在这祠堂中回响开来,也说中了这赶赴祠堂众人的故土难离之心,那惊恐的脸色逐渐的转圜了一些,只是望着那布满青苔的水井,却依旧有些忌惮和胆怯。。。。。。
“自打咱们龚家坡的祠堂修建之时,这口水井便一并打下了,若是这水井中当真有妖怪,自打咸平年间迄今,为何我们龚家坡一直平安无事?”
身形佝偻的龚家坡户长,紧随着里正走上前来,也出言附和说道:“至于这水井里是否有妖怪,只要下去个人查看一番,不就水落石出了!”
“里正说的对,这世道兵荒马乱,若是就此背井离乡,又去何处栖身。。。。。。”
“可是这梦全村人都做了,万一要是这水井里真有妖怪哪?”
“如户长说道,寻个胆大的,下到水井里查看一番!”
祠堂的院落里七嘴八舌、众说纷纭,不愿舍弃屋舍和田地的十有六七,毕竟离开了龚家坡无处栖身;胆怯者十之一二,毕竟事关生死之事,若是这水井里真有妖怪,只怕不定那刻就要死于非命;明眼者也不乏其人,有没有妖怪下到水井去查看一番,便水落石出。。。。。。
“吃肉。。。。。。,嘿嘿。。。。。。。”
衣衫褴褛的青壮小子随着指引来到了祠堂,蓬松的发髻上黏着稻草,腥黄的鼻涕几欲流进了口中,手里却拿着一块肥瘦相间的豕肉正在撕咬,看到有人望来,便呲着牙傻兮兮的笑着。
“二牛啊,这豕肉好吃吗?”
身形佝偻的户长走了上前,那一股酸臭味便是扑鼻而至,眉头微微皱起便随即舒开,接着笑着说道。
“要,要!”
“二牛要吃肉!”
衣衫褴褛的傻二牛狼吞虎咽的将手中的豕肉吃掉,然后吮吸着手上的油脂,浑然无知的说道。
话说到了此处,这祠堂内的众人都已经心领神会,水井中有没有妖怪如今还不得而知,而唯有这流浪到龚家坡的傻二牛无亲无故,又是心智迟缓吃百家饭才活到今日。。。。。。
“诸位。。。。。。”
精神矍铄的里正走上前来,长呼一声促使祠堂众人将目光收拢过来,而后故作长吁短叹了一声,这才沉重的说道:“即便是这水井中没有妖怪,以后在我们龚家坡。。。。。。”
“我们龚家坡只要还有一口吃的,就不能让二牛饿着!”
与这祠堂晃动的火把之中,这年迈的里正将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且是掷地有声,那深陷的眼眶之中双眸炯炯有神,环视众人不怒而威。
只因,若是这水井之中真有妖怪,这傻二牛必定性命难保!
月经中天,星光在夜幕之中也不再璀璨,微风摇曳了火把的光亮,也暂时驱散了祠堂的肃穆和遮掩起来的黑暗,而那一口布满青苔的水井寂静而且陌生,似乎火把的光亮也难以企及。。。。。。
“呼。。。。。。呼。。。。。。”
风骤起,晃动祠堂外的青松翠柏摩擦声响,卷起地上的杂草飞向了远方,也令祠堂内的众人不由自主头皮发麻,纵然手举火把也是不寒而栗,彼此面面相窥后,又下意识的退开了几步,尽量避开那口布满青苔的水井。
唯有那心智迟缓的傻二牛,手举着火把走向了水井,依照里正之言去捞这水井之中的豕肉,腥黄的鼻涕已然淌过了嘴唇,依旧茫然无知。
“里长爷爷,太黑了,看不见啊。。。。。。”
漆黑的水井散发着寒意,任凭火把也无法照亮一丝一毫,那衣衫褴褛的傻二牛眯着眼睛仔细的端详,也未曾瞧见里正所言豕肉的踪迹,便趴在水井上大声呼喊。
“嗵!”
一声沉闷的响声撼动了地晃,便是看似肃穆的祠堂也随之微动,祠堂的众人正值庆幸之际,脚步踉跄之下便几欲跌倒在地,一时间皆是风声鹤唳的惊恐之色。
“嗵!”
这一声沉闷的巨响令祠堂的尘土飞扬,骤起的寒风卷起尘土几欲遮掩众人的目光,肝胆俱裂的众人皆是立足不稳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与此同时,水井中睁开了一双腥红的双眼。。。。。。
“嗷!”
一声凄厉的狼嚎自水井中响起,却仿若炸雷一般自祠堂内乍起,随着溅射的水花冲天而起,沉重的镣铐声“哗哗”作响,一只蒲扇般大小的狼爪犹如钢浇铁铸一般,爬上了水井的边沿,也随即将这水井的边沿硬生生的抓碎。
“妖。。。。。。妖怪!”
“妖怪啊!”
魂飞魄散之下连滚带爬,祠堂内的众人顷刻间便是夺门而逃,此刻还哪里顾得上邻里和睦,你挤我,我拽你,生恐落于人后,丧命在这龚家坡的祠堂之内。
“快,快去请金山寺的法海禅师!”
那适才还精神矍铄的里正,此刻目瞪口呆犹如泥塑一般,直勾勾的望着水井边沿破损的豁口,随着一阵寒风吹过,这才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犹如青壮小子一般的健步如飞,那沙哑而又尖锐的声音犹如夜枭一般从祠堂外响起。。。。。。
死一般的寂静,唯有丢弃的火把还在祠堂的地上燃烧,以及那骤起的寒风依旧吹拂,而与这祠堂的上空,却是凭空而立着肉眼不可见的阴司正神黑白无常以及鬼门关前的十八路鬼王。
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奉天庭四御之首紫薇大帝的敕令,黑白无常携鬼门关前十八路鬼王前往阳间“斩妖除魔”,至于这龚家坡祠堂水井中的妖怪,却不过是为了便宜行事罢了。。。。。。
“此行。。。。。。”
那一袭长袍罩体犹如竹竿挂衫的白无常谢必安,环视左右的十八路鬼王,含有深意的说道:“奉紫薇大帝敕令斩妖除魔,不管这妖孽是何方神圣,尔等若敢懈怠,莫说阴曹地府容不得尔等,便是这九天十地之中也无尔等立足之地!”
“要么一往无前,事后论功行赏。。。。。。”
“要么功败垂成,自此灰飞烟灭。。。。。。”
阴呲呲的言词之中夹杂着震慑和威胁之意,此刻这十八路鬼王又岂能不知,此行在阳世斩妖除魔,斩的便是金山寺的法海,除的就是皈依三宝的佛门弟子!
“真君。。。。。。”
十八路鬼王面面相窥之下,沉默了少许之后,那十八路鬼王之中道行最深者,也是向来不轻易说话的黄沙鬼王,上前一步进言说道:“飞鸟尽,良弓藏。。。。。。”
“这法海乃是亲往灵鹫山拜过佛,许过宏愿的高僧,且有佛门的气运加身,若是当真杀了他,只怕要引来大祸临头。。。。。。”
“但,我等必定谨遵真君之言行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十八路鬼王看似威风凛凛,却也只是鬼门关前不入品级的阴司小吏,莫说是天庭四御之首的紫薇大帝,也莫说阴曹地府的十殿阎君,即便是黑白无常真君,也足以将这十八路鬼王呼来喝去,毕竟那法器“哭丧棒”和“拘魂索”专打阴魂,素来执法无情的黑白无常又会法眼有差。。。。。。
“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