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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你悔吗?”
白素贞望着自家的夫君如今的模样,那苍白的脸庞更无一丝血色,那微弱的语调更昭示着身躯更是强弩之末,握着那寒冷的手贴近了面颊,酸楚的问道。
“有你相伴,无悔!”
包文正那颤抖的手指,温柔的擦拭着娘子面颊上淌落的泪水,轻声说道:“等我伤势好些了,我们泛舟与西湖之上”
西湖,缘起的地方,点点滴滴都清晰的镌刻在彼此的心间,那是自一千七百余年前,就早已注定的姻缘,也是一千七百余年后,今生所许下的海誓山盟。
“官人。。。。。。”
白素贞望着眼见的枕边人,那抛下了神仙不做,也要回转尘世的夫君,心中却是升起了那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那抽泣的面颊依旧残留着泪痕,却是梨花带雨浮现了笑容,浅声言道。
寒风自窗棂的缝隙之中吹来,发髻微微荡起,耳鬓厮磨之际的眉目传情自是道不尽的温馨,那是一别数月的新婚燕尔,今日又复团聚之时的你侬我侬,对那身侧娇艳俏丽的女子也是视而不见。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娇艳俏丽的女子,静静的驻足与姐姐白素贞的身后,望着眼前这一幕郎情妻意的款款深情,也浮现了笑意,只是那欢喜之中,或许还带了些许的落寞吧。
许家正堂之内,那上首的观世音菩萨画像依旧是慈眉善目,手托羊脂玉净瓶宝相庄严,下首的香炉之中早已焚起了檀香,那面颊上仍挂着泪痕的许娇容,不住的祈求菩萨保佑。。。。。。
若是许娇容知晓,与瑶池的蟠桃宴上,化身为许仙的包文正,是如何当面指责南海珞珈山的观世音菩萨,却不知是否还会叩拜这大慈大悲的慈航道人。
“好了,你别哭了!”
李公甫眼见许娇容这哭起来没完,有些不耐的规劝说道:“汉文只是失足落水,他自己又是大夫,能有什么事。。。。。。”
“我这就去庆余堂,把王凤山请过来,给他开几服药!”
许娇容心中却是悲戚,但却非汉文失足落水如此简单,本是以为汉文与弟妹白素贞琴瑟和鸣,哪里能想到今日那画舫的小厮前来报信,弟妹竟是毫无所查,竟是不知枕边人何时外出,又是何时失足落水。。。。。。
许娇容与弟弟许仙相依为命多年,对于汉文的秉性自是深知,若不是心中受了委屈,断然不会与这寒冬腊月的深夜之中,独自前往西湖之滨,昨夜这是遇到了张员外家的公子,才能幸免于难,可是如果不凑巧哪?
“你去庆余堂请王员外。。。。。。”
许娇容抬起衣袖擦拭了脸庞上的泪痕,抽泣着对李公甫言道,而后便径自转身朝后堂走去,却是存心等夫君出门之后,去寻弟妹白素贞说个明白!
097:情意浓城隍庙前()
寒风凌冽,许家的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已在天罚之下被拦腰劈断,那树桩上的覆雪还未曾化开,没有了梧桐树,这庭院之中再无遮掩,一目了然。
曾几何时,仍是花信年华的许娇容,就如同这课梧桐树一般,以柔弱的身躯带着年幼的弟弟,撑起了钱塘县许家的门户,吃过苦也受过罪,但看着汉文一日日的长大,想着他日后成家立业,为许家绵延香火,心中有了期盼,那苦也化作了甜。。。。。。
这寒冬腊月的深夜,汉文为何一人去了西湖之滨?而弟妹白素贞竟是毫无所知,那失足落水若非被人搭救,这自小便相依为命的弟弟,竟是再也见不着了吗?
许家的正堂之内,许娇容心中静思默想之下更是如坐针毡,但又知弟妹白素贞冰雪聪明,若是贸然的前去相询,反而又平白的多生枝节,一时之间竟是无所适从
“吱呀”一声,随着虚掩房门的开启,那寒风凛凛随之涌入正堂之内,却是那娇艳俏丽的丫鬟小青,托着刚沏好的香茗走了进来。
“夫人,请用茶。”
岑碧青本就是心思灵动,无须姐姐白素贞耳提面授,便知晓许相公与昨夜失足落水一事,必定引来家姐许娇容心中的不快,故而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化解。
“小青,汉文睡下了吗?”
许娇容正襟危坐在座椅之上,面色之上也仅是担忧之情,叹息一声后,开言问道。
“睡下了”
岑碧青抬起皓腕斟茶,清泉沸水划入茶碗之中,袅袅茶香瞬息升起,也是面色忧虑的言道,那愁眉不展的模样便是存心令许娇容相询。
“小青,汉文昨夜何时出去的?”
许娇容看着这娇艳俏丽的丫鬟,也如姣花软玉一般的惹人怜惜,暗叹总镇之女白素贞果然是名门闺秀,即便是身侧的侍女也是不凡,开言问道。
“唉”
岑碧青幽幽一叹,那面色的落寞又重了几分,而后故作迟疑之下,这才回头相望以防隔墙有耳,盈盈间侧身施礼,恭敬的言道:“还请夫人为我家小姐做主!”
岑碧青这一番举动,早已令许娇容升起错愕之心,眼见这乖巧的丫鬟突然行礼,便更是如坠雾中,不解为何,忙上前搀扶起身,问道:“小青,到底是怎么了?”
“夫人,您还记得那那潘家小姐吗?”
岑碧青将早已备下的“祸水东引”之计,欲言又止又是不得不说,娓娓道来:“许相公,他”
虽然仅是只言片语,但其内的蕴含的深意却是不言而喻,分明是指沈家故居的潘家小姐,与许相公藕断丝连之余,这才有了昨夜的失足落水一事。
“什么!”
许娇容杏眼圆瞪,面色已然阴沉了下来,霍然自座椅上起身,对丫鬟小青的言词已然是深信不疑,想起那曾临门为客的潘家小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言道:“。。。。。。”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许娇容与许仙相依为命多年,汉文的秉性如何自是极为熟知,绝非那得陇望蜀的风流性子,到底小青的话能相信几分。。。。。。
“夫人,是非曲直,待许相公醒转之后,你一问便知!”
岑碧青本就是心思灵动的女子,昔日许仙临行之际便是与潘小姐同行,这一别多月的朝夕相处,瓜田李下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故而振振有词的言道。
“汉文若是敢胡思乱想,我这做姐姐的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钱塘县许家并非以诗书传家,但正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况且弟妹白素贞容貌绝美,端庄贤淑,故而许娇容当即蛾眉倒蹙,杏眼圆瞪的嗔怒言道。
“多谢夫人为我家小姐做主。。。。。。”
岑碧青眼见许娇容已生薄怒,上前将那盖碗双手奉上,更故作幽怨的言道:“只是,这话可不要告诉我家小姐,是我告诉夫人的。”
“否则嚼舌根,必定惹来我家小姐的责骂。。。。。。。。”
许娇容只是钱塘县寻常的妇人,若论心智,怎及得上这修道数百年的“青蛇”,故而眼见丫鬟小青畏惧且是幽怨的表情,便出声宽慰几句,言道此事绝不与旁人提及。。。。。。
许仙的失足落水,所知之人寥寥,故而仅仅是与家宅之中掀起了一层阴霾,那本是年关将至的喜悦,则是被冲散的不复往日,唯有坦率直爽的李公甫,尚且不解其中的深意,含笑的将庆余堂的王凤山送别了家宅。
“娘子,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是要饿死我啊?”
李公甫眼见许娇容毫无起身之意,依旧与正堂之中沉默不语,便不耐的言道:“王员外都说了,汉文只是受了风寒,躺几天就没事了!”
许娇容不悦的瞥了李公甫一眼,本是无心去操持午间的饭菜,但出嫁从夫,这日子终究还是要过的,只能起身朝家宅中的后厨而去
厢房之内,那丝丝涟漪自虚空之中弥漫,白素贞那纤纤玉指萦绕着淡淡的流光溢彩,却是施法将这厢房隔绝开来,恐那浩瀚的仙灵之气扩散,生出异象招惹他人生疑。
那灿然的星光水眸满是柔情蜜意,怜惜的端详着床榻之上盘膝而坐的官人,温馨的寒风自窗棂之中透过,微微晃动了发髻上的青丝,却无法晃动那早已岿然不动的芳心。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那是洞房花烛夜的深情寄语,却深深镌刻在白素贞的心间,自官人抛却天庭四御的尊贵重返人间,早已“泥足深陷”的白素贞,更加无法自拔。
“官人。。。。。。。”
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面色苍白更是憔悴之极,那宛如翠竹新生的气息是这般的丰姿隽爽,那静谧的身形端坐与床榻之上,更令白素贞升起了歉疚之心,那灿然的星光水眸更是有水雾升起,轻轻的言道:“我只是青城山下一条白蛇,却令你抛下天庭四御的尊贵。。。。。。。”
那感触之情弥漫与心间,皓腕翻转之际将那乌光内敛的“金刚琢”紧握与柔荑之中,这得自兜率宫太上老君处的至宝,分明是相懦以沫的一份深情,更是将生死交付了自家的手中。
日头高升,又逐渐的西移,寒风凌冽依旧,覆雪却始终无法消融,随着黄昏的将近,那暮色逐渐的降临,圆月有缺悄无声息的悬挂与屋檐之上,星辰与黯淡之中也逐渐的璀璨。。。。。。。
钱塘县外三十余里的山岗之上,人迹罕至的城隍庙萦绕着肉眼难以分辨的光芒,一股苍凉而庄严的气息弥漫开来,随即伴着那呼啸的寒风,一股黑风突兀的浮现后,又凭空的消散,而这城隍庙外却是突兀的浮现了鬼影幢幢。
白无常那惨白面颊之上的笑容千载未变,那高尖的长帽之上更有“一见发财”四个大字,以殷红血液所书。一身白袍与寒风之中飘荡开来,更是说不出的惊悚,偏那宛如灵蛇的猩红长舌却又夭绕颤抖。。。。。。。
黑无常身材矮小却又身宽体胖,肤色之黑犹如黑炭一般,乍一看彷如粗瓷水缸一般,那高尖的长帽与黑衣浑然一色,也以殷红血液所书的“天下太平”四个大字。左手手持用人头为两端腿骨为身的黑色大棒,右手中拿着一把足有腕粗的锁链,那锁链泛着黑光,清脆作响!
“兄弟,十殿阎君去赴蟠桃宴,尚未回转地府,你我分头行事,早些回转酆都去寻崔判,再去听曲儿如何?”
谢必安本就对那奇宝生了垂涎之心,故而便寻来借口故意遣开黑无常范无救,不动声色的言道。
黑白无常自阴曹地府之中便同宿无常神君殿,这数千载来各有“身外化身”之术,故而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听哥哥的便是!”
黑无常身材矮小却是生性豪放,聆听谢必安此言也不以为意,只道那酆都城唱曲儿的女鬼为引,请地府的崔判一同把酒言欢,便颔首附和言道。
“好,那我们子时过后,便回到这城隍庙!”
098:贪欲起上仙相劝()
夜色深沉,钱塘县又恢复了往昔的静谧,那更夫的吆喝声依稀自远处响起,惹来犬吠之声的微弱传来,与寒风渐缓之中,却是更显孤寂和阴冷。
蜡烛已残,与这寒冬腊月之中,寻常的百姓业已进入了睡梦之中,那一阵阴风突兀的飘散而来,那醒目的白袍更是刺眼之极,已然莅临钱塘县的许家院落之外。
“这蛇妖”
白无常谢必安那双眼之中泛起异彩,那千载不变的笑容之中却是平添了几分凝重,端详着那厢房之中的绝美女子,轻声言道:“不同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