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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星宫主双膝一弯,紧贴着地面犹如船桨拨开湖面,尽显纤细的腰身,将这一招躲避开来,而后身躯随即立起,未及回首,便将手臂往后一拂,两条衣袖也在内力的灌注下,凭空增长数倍,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声响,朝邀月宫主的身躯激射而去。
“还敢还手,你的明玉功忘了是谁传授给你的吗!”邀月宫主怒形于色,两条衣袖犹如万钧之势朝怜星宫主狠狠的砸下。
怜星宫主心思急转之下,故意露出了破绽,运转明玉功护着了身前的大穴,被邀月宫主的流云飞袖击飞了出去。
若论明玉功的修为,虽然同是第八重境界,但是怜星宫主依旧不如邀月宫主来的深厚,毕竟是邀月宫主传授的功法,而且其他功夫虽然不相伯仲,但是邀月宫主自创的花神七式乃是独门功夫,含有无穷变化之道,且威力刚猛无俦,乃是多年苦心钻研,意欲跟燕南天一较高下的绝世武功。
再打下去,若是邀月宫主动了真怒,将这花神七式施展出来,那就是生死相搏了。
怜星宫主身躯摔落在地面上,单掌撑地站起身躯,嘴角已然渗出殷红,显然是五脏六腑被流云飞袖震伤,面有不甘的愤然看着邀月宫主。
邀月宫主怒意渐渐平息,冷冷的望着怜星宫主说道:“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你。。。。。。你莫忘了,我毕竟是你的妹妹。”怜星宫主脸色变了,颤声说道。
“你如果不是我妹妹,还能活到今日吗?”邀月宫主冷笑一声,拂袖而去,声音远远传来。
怜星宫主真气运行与奇经八脉,将五脏六腑的伤势稳定住,而后抬起柔荑擦拭了嘴角的殷红,冷冷的望着邀月宫主渐行渐远。
“呵呵,江枫说的不错。”
“你是一块冰,一团火,一柄剑,你可以是神,是鬼,但唯独不是人。”
“我的好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孤单下去,一直到死!”
无缺苑外的木屋之前,数名把守木屋的侍女,皆是面带薄怒,甚至双眸中隐含肃杀之气,偶尔会把余光扫向木屋之内。
今日浣花池的事情,已然在移花宫中传递开来,这无缺苑外的木屋中的秀才,乃是一个登徒子,居然潜入浣花池中偷窥,已然被邀月宫主打成重伤,而后又吩咐不得给予诊治。
只是说来也怪,这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居然能在邀月宫主手下保住性命,也可算得上一件奇事。
木屋内烛光明亮,那离地蟠龙烛台将房屋内的陈设倒影,投射到门前的屋檐下,包文正虚弱的躺在床榻之上,浑身传来的剧烈痛楚令其冷汗淋漓,几次强撑着手掌欲要起身,移步到桌案之前将满头和水拿过来果腹,但是力有不逮最终仍是倒在了床榻之上。
铁杖姥姥端坐在凉亭之内,面色清冷一如往昔,想起今日浣花池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暗自叹息,这秀才来到移花宫已是半月有余,平日并不曾与把守的侍女有过只言片语,也不曾口出轻佻之言,无非是抚琴或是吹箫。
又怎会是登徒浪子,又有何本事能瞒过浣花池侍女的耳目,独自潜入浣花池内,被人陷害已然是铁板钉钉。
只是这移花宫中,邀月宫主要想取了他的性命,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又怎会纡尊降贵的邀请他去松风阁,并且设宴与其对饮。
有荷月奴指派铁萍姑在先,又有铁萍姑前去孤星殿拜见被拒在后,这移花宫中只要不是傻子,都瞧得出来这件事出于怜星宫主之手。
但是,谁有敢说出来。
所幸的是已经用内力为其疏通了经脉,倒也无性命之忧,至于日后是生是死,还要看邀月宫主的吩咐了。
014:一剪梅怜星生悔()
无缺苑内烛光常燃,侍女只是及笄年华,但却神色冷冷清清,身穿宫装侧身立于桌案之旁,巧转柔荑不时的研磨,看着桌案前端坐的翩翩少年,轻风自窗沿中吹拂进来,摇曳了烛光。
作为移花宫的少宫主,花无缺可谓是天之骄子,自从被邀月收养以来关怀备至,一应物件皆为上品,便从这无缺苑中的陈设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竹韵,今日宫中可是生了事端?”花无缺左手拂袖,手持兼毫笔,手腕轻转之间,正在临摹王右军的乐毅论,开口问道。
侍女竹韵神色复杂,闻言虽是羞于启齿,但却不能不答,轻声回道:“今日,有人擅闯浣花池。”
花无缺停住了手中的临摹,剑眉倒竖,面露不悦之色,追问道:“可是那木屋的秀才?”
这移花宫中,除了自家外,便唯有这木屋的秀才是男子,“擅闯”二字自然不会用于女子,除了包文正还有何人!
“正是那登徒子!”竹韵面色羞愤的说道。
花无缺自幼得蒙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的教诲,作为移花宫唯一的少年,出了这件事情自然不能不管不问,将兼毫笔放在了笔架之上,而后不发一言的转身从墙壁上取下了佩剑,径自朝无缺苑外的木屋而去。
“公子。。。。。。”竹韵急忙将研磨搁置,急匆匆的快步追了上去。
昔日邀月宫主的教诲还记忆犹新,作为移花宫唯一的男子,便要肩负起守护移花宫的责任,若有人前来移花宫寻仇,做出危害移花宫的歹事,便要挺身而出。
今日这登徒子居然敢擅闯浣花池,便是将男女大防与不顾,平白辱了女子家的清白,这等恶事又怎能袖手旁观。
花无缺施展轻功凭空跃起,已然立足与湖畔对岸,面带肃杀之气的走进了木屋之内,抱剑拱手行礼后,“呛啷啷”一声长剑出鞘,遥指床榻上的包文正,开口斥责道:“今日你擅闯浣花池,是也不是?”
包文正浑身剧疼难忍,不但饥肠辘辘,而且口干舌燥,待听闻有男子开口斥责,蜷作一团的身躯仍是难以舒展,抬眼朝来人望了过去,只见三尺青锋泛着寒光,那丰神俊逸的少年不是那少宫主花无缺又是何人?
“无缺公子,我连这屋外的湖畔都过不去,何来擅闯浣花池一说,你又怎能人云亦云?”包文正的声音有些沙哑,重伤未愈之躯更显的有些狼狈。
花无缺闻言面色略有缓和,与这秀才乃是比邻,又岂能不知但凡外出,皆是由铁萍姑施展轻功跃过湖畔,这秀才手无缚鸡之力,也自然没有能耐擅闯浣花池,便是连移花宫的寻常侍女,也是多有不如。
“那你为何会闯入浣花池?”花无缺将长剑归鞘,上前了几步,追问道。
包文正苦笑说道:“无缺公子,此事已然告知大宫主,其中的内情,不便与公子细说。”
花无缺抱拳拱手施礼,而后歉意的说道:“不论公子是何缘故擅闯浣花池,终究是玷污了女儿家的清白,此事是做不得假。”
“公子当以性命,洗刷浣花池侍女的清白。”
“无缺公子是要杀我?”包文正诧异的问道。
此事既然是被人栽赃陷害,这花无缺已然知晓,为何却要咄咄逼人,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这花无缺不转圜杀意,今日便无人能救我性命。
“得罪了!”花无缺歉意的说道,而后单掌当胸提起,便欲走上前来,将包文正一掌击毙。
“且慢!”包文正内心巨震之下,忙开口发言,心知这花无缺乃是谦谦君子,自然会让自己说个清楚,但是若不给他一个足以信服的理由,今日终究是难以保全性命。
包文正心思急转之下,知晓这移花宫唯一能阻拦花无缺的就只有两个人,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除非有一人开口,才能得以周全。
而今日的伤势便是邀月宫主所为,按照邀月宫主的性情,不当场将自己击毙,已经是动了恻隐之心,自然不会再为自己网开一面。
只有怜星宫主能救我的性命,我跟她无冤无仇,动辄出手陷我于不义,那就莫怪我了。
不管你是不是武功盖世的武林高手,不论你是不是风华绝代的佳人,只要你是个女人,我包文正就有一线生机。
包文正心中发狠,强撑着站起身来,脚步踉跄的来到了桌案之前坐下,而后勉强拱手施礼,说道:“无缺公子,我有一物烦请交给二宫主,而后公子若要杀我,自可动手便是。”
“我手无缚鸡之力,又是重伤之躯,便是苟活个把时辰,也难逃公子剑下。”
花无缺点头应允,既然这是秀才最后的心愿,也不无不可。
包文正将宣纸平铺在桌案之上,艰难的研磨之后,拿起兔毫笔,深吸一口气便欲提笔画下怜星宫主的仕女图,但重伤之躯却是力有不逮,手腕颤颤巍巍的丝毫提不起力气,那轻盈的兔毫也显得有些沉重。
牙齿狠狠的咬住嘴唇,借这股突如其来的痛楚,强迫自己精神一振,这便手腕轻转,将衣服仕女图勾勒了出来。
古代仕女图的画法极为简约,或是倚红偎翠,颇有古意却不甚精细,到了清朝这才盛行起来,如顺治朝侍女衣带飘然,康熙朝侍女妙笔传神,乾隆朝侍女以精细见长,而到了现代社会更是将仕女图画法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包文正寥寥数笔便将怜星宫主的衣带飘然描绘出来,宫装罗裙迎风摇曳尽显身姿娉婷,而后妙笔传神将那风华绝代的脸庞勾勒出来,那更胜春花的娇魇甜美,又与发髻上轻点数笔,将那梅花白玉簪和缀下细丝串珠流苏的碧玉玲珑簪勾勒出来。
这仕女图妙笔生花,栩栩如生,竟然与昔日在木屋切磋“琴棋书画”时,那怜星宫主的装扮没有丝毫偏差。
包文正将这仕女图勾勒完成,精力略有不济,而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嗓子眼一热,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零零散散的溅射到了画卷之上。
“人死吊朝上,不死万万年。”
这个时候,有一只香烟该有多好啊!
包文正在心中安慰自己,而后又将那吐出的血渍略加修饰,变成了一朵朵泛着墨色的梅花,而后将李清照那千古流传的一剪梅题写在了下方。
待墨迹渐渐干枯之后,包文正细心的将画卷吹拂几下,这才将画卷奉给了花无缺,勉强挤出笑容,颤声说道:“我在这里,恭候公子。”
既然是给怜星宫主的物件,花无缺一直转过身去,不曾观看,于是伸手接了过来,点头应允之后,便迈步走出了房门,施展轻功朝孤星殿而去。
“只盼你是个女人啊。”包文正强撑着身躯,艰难的挪到了床榻之上,未脱去靴子便已昏倒过去。
烛光随着屋外的轻风摇曳,偶尔有湖中的锦鲤探头摇尾,泛起一层层涟漪,扩散到了远方。
孤星殿内烛光常燃,怜星宫主对镜独坐,面对着铜镜中的倒影,心生唏嘘。
今日邀月宫主口出恶言,可谓是恼羞成怒到了极致,令怜星宫主与欢愉之中,也略感心悸,与邀月宫主一母同胞,虽然几十年来也有过摩擦,但是像今日这般倒还是第一遭。
“我的心早就死了,便是空留这驱壳又有何益。”怜星宫主对镜梳妆,拿着玉梳拨弄着发髻,面色冷清的说道。
“宫主,少宫主花无缺求见。”荷月奴轻叩房门,低声说道。
怜星宫主是看着花无缺长大的,因此虽是略有诧异,但还是让花无缺走了进来。
“你不在无缺苑中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