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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炼气士的确没想到张明月不过还不到及冠之年便能使得如此一手快刀,否则也不至于尚无铜锣伴奏便能让围观之人尽数喝彩,虽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是眼红了,这走江湖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腰缠万贯,更多的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江湖规矩?江湖规矩便是入我此庙必先拜得山门,如今你们三人不拜山不拜庙就想从我的地盘挣钱?若论江湖规矩那就是这里的钱你们一分都带不走。”
那炼气士冷笑道,鞋下五钱碎银仍不放开,司马云单膝跪地已经许久也不曾站起身,有热闹可看周遭的人便越来越多,都想看看这三个外地人遭遇了本地恶霸当如何自处,一时之间也无人上前劝住。
那炼气士继续道。
“不过我不愿让别人说我西楚人欺负北魏,这里的钱你们可以带走,不过前提有个条件,那便是必须先将我搞定,你这小子不是练刀的吗,须知耍刀也有素刀与武刀,素刀是一人自舞,武刀是与我较量一刀看看你的刀究竟是假把式还是真手段。”
张明月并不知这天下还有什么素刀武刀,刀便是刀,练刀即是为了杀人,眼下这武夫肯定是不打算轻易让自己带走这些钱了,但又不愿意在这异国他乡出风头引火烧身,一时之间不禁陷入两难。
“素刀也好,武刀也好,只是这五钱银子是咱们耍了半天刀铮回来的,不管兄台是不是真要与我这兄弟较量,这五钱银子我们总应该先收下不是?其余的事情之后再计较长短。”
司马云将右手捏到了那武夫脚踝。
“兄台还请先挪步,莫要糟蹋了这能养活人的银子。”
那炼气士在本地也是赫赫有名,人称武屠,本名武三泰,否则也不会一人坐镇便无人敢与司马云三人说情,武三泰也算得上是恶霸,更是与边关军士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在本地也是无人敢惹,听闻小镇来了三个外地人卖艺便赶了过来才凑上这档子事,须知若是换成了平常人看到他这五大三粗的个头都会心中发虚,却没想到这看起来文弱的青衫书生都敢捏住他的脚踝了,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怕是读书读傻了谁的点子都敢踩?这武三泰当即想给这青衫书生一个教训却发现被摁住的腿犹如灌了铅一般有千钧重,根本拿不动,身下负琴书生面色淡然。
“兄台是要自己拿开还是我来帮你拿开?”
武三泰面色骇然,当即准备用另一条腿发力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青衫书生的另一只手也摁到了上面,根本动弹不得,遇到高手了,当即便有平日里跟在武三泰后面摇尾乞怜的小混子帮腔作势道。
“泰哥,给他点教训,让他明白明白我西楚可不是他北魏。”
围观至少七八十看热闹的人都在等待武三泰的动手,同在边关自然都晓得这恶霸的手段,以前已经有不少从他乡而来的江湖草莽遭过他的手段,不免落个催经断骨下场,这炼气士的厉害之处便是在于此,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将自身血肉之躯练就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大成者寻常兵器根本伤不得分毫,不少有同情心之人皆为这才从他乡而来的三个过客怜悯,遇到谁不好,偏偏遇上了这家伙,当真倒霉。
再看这三人,一个独臂老头儿,一个不过十几岁少年人,一个青衫文弱书生,老弱病残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组合。
当即便又有人道。
“武屠,你这么做也有些过分了,别人也不过是讨生活而已,若你真要我们再给你一些便是,实在不至于如此,眼下西楚与北魏正当同仇敌忾时机,岂能如此?还是赶紧把腿拿开吧。”
武三泰心有无奈,只感觉腿上那双手力道越来越大,他身为炼气士如何不知若能以身体力量让一个炼气士觉得疼痛需要多大的力道,可眼下他非但不能动,并且觉得自己腿都要被捏断了。
武三泰面色通红强忍住这钻心的疼痛,但随即那疼痛感便骤然消失,面前青衫书生拍了拍他的腿示意拿开,武三泰面色复杂,但最终还是乖乖的拿开了腿,他知晓司马云已经给了他莫大的面子便不好再自取其辱,司马云捡起了那五钱碎银便道谢,武三泰不置可否,但司马云紧接着道。
“今日之事是我三人不懂规矩乱了套,这位兄台高抬贵手肯赏我三人一口饭吃,此等恩情我们定当记下,若是这位兄台不嫌弃的话我三人正好一天还没吃饭,四个人一起凑一桌喝一杯如何?”
武三泰知道自己无形之中既挽回了面子也得到了这镇上百姓好感,但其实却更想摸清楚眼前三人究竟是何来历,便随三人去了酒家,三两杯酒下肚倒也活络了起来,这大概便就是江湖,相逢一杯泯恩仇的江湖。
“方才的事情,多谢这位兄弟手下留情了。”
武三泰颇为不好意思的道,进了酒馆他便捞起裤管查看了一番脚踝,已被千钧之力捏的红肿,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被人手下留情了。
“三位远道而来我西楚是为何事?我观兄台定非北魏籍籍无名之辈,还有这位老爷子,一看就知道是高手,定然非寻常人,总不会是来我西楚寻亲的吧。”
武三泰疑惑道。
张明月心道这武屠怎的如此脸厚,方才找麻烦时怎不说看出来老爷子是高手,如今两杯酒下肚却是完全忘记了之前做过什么事,但他也知晓司马云不外乎只是不愿节外生枝得罪人而已,否则以这老狐狸抠门的程度又怎会如此豪爽点下一桌酒菜?全程皆是司马云与这小镇武屠交流,他与老爷子并不曾言语过一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但实际只不过喝了两盅酒便听到小镇突然惶恐不安起来,当街的店铺通通关门,摆摊的小贩也迅速收摊,原本有些热闹的小镇瞬间人去楼空,酒馆店小二也将客店大门紧闭,这酒馆中所有的客人皆面色大变统一朝酒馆后门跑去。
司马云不由得问出了何事,那武三泰倒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活跃在这边境的一伙强盗吗,十天半个月就来洗劫一次。搞得这边境鸡犬不宁。”
“强盗?边境居然会有强盗,不是有兵马镇守吗?”
“兄弟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这伙强盗是专门挑了这么一个两国接壤的地儿干这营生,你想啊,我西楚的兵马总不能越境去北魏吧?否则不成了主动挑事?你北魏的兵马也不能随意来西楚,这就造成了这一现象。”
被人称作武屠的汉子娓娓道来。
“这群强盗其中也有几个厉害的高手,军中士兵根拦不住,毕竟这片大漠这么大,你们来时想必也见到了,你去抓人家,人家便四下散开来根本拿他们没办法,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
“既是如此为何这小镇还是如此热闹?不应该人去楼空才是吗?”
“这镇上的老百姓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有道是落叶归根,若非不得已,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这么一来二去咱们这些老百姓便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在这小镇之下挖出了密密麻麻的地道,强盗一来便进地道,再随便留下一点东西供他们抢走,足够他们生活一段日子,久而久之便成了默契,官府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强盗得了好处自然也不会滥杀无辜,已经达成了一种平衡。”
“只是听说最近这强盗伙换了个头领,听说是从你北魏来的高手,镇上人不知这头领是否能像以前头领一般不滥杀无辜便躲进地道,暂时还没摸清这人的喜怒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武屠看向三人有些不信的目光。
“三位一定想问既然如此我为何不闪不避是不是?这个中原因你们也应当猜得到,强盗团伙要壮大,便不能没了新鲜血液的加入,而我便是他们的目标。”
武三泰说到这里仍有些得意之色,这倒也无可厚非,被任何人冠以高手之名都足以自傲。
“只可惜他们看错了人。”
武三泰自顾自饮下一杯烈酒。
“老子这人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平日里镇上的百姓客气的话叫我武三泰,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人家背地里都叫我一声武屠,别看老子平日里特别不受百姓待见,但真要百姓出了什么事儿那绝对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要我去做强盗,呸,艹他奶奶的。”
话说到这里张明月三人已大概明白了,想必这镇上很少有外来客,基本都是熟络的人才会如此团结一心了,说话间便已听闻马蹄阵阵而过,所经之处尘土飞扬并伴随不少大笑声自己鸡犬哀鸣声,倒真不见强盗登门入室烧杀抢掠,如此奇闻当真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或许这世上不论什么地方都会衍生出一套属于那个地方的生存法则。
只是四人尚未酒过便听到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哀嚎。
“各位大爷饶命,老子……呃,我不就是想江湖救急在你们身上借点银子吗?至于如此下狠手要人命?”
这声音听着无比熟悉,张明月便缓步走至门口从缝隙里观望外面情形,这么一看便看到一个及冠落魄游侠儿正被绑住拖在一匹快马之上。
张明月险些一口气笑出声来。
当真是报应啊,哈哈。
那落魄游侠儿正是之前江湖救“借”走他三人银两的家伙,此时这小子一只破鞋已不知道被拖到哪里去了,另外上半身衣裳已经被拖的破烂不堪,那柄不知道能否拔出来的剑也丢了,街道上大概有二三十强盗,倒也并非像寻常强盗面色狠戾。
“这家伙,偷钱偷到强盗身上去了,倒是好大的胆子,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自讨苦吃。”
张明月看了一眼那落魄游侠儿身前十丈处一柄插在地上的长刀,若所料不差待那及冠游侠被拖至刀前便会被分尸成两段。。。
“那家伙是最近才来我们镇上的,平日里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之事没少做,更可笑还随时做着什么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美梦,镇上的姑娘没少被这家伙调戏,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自讨苦吃,就莫要多管闲事了。”
武三泰似乎并不待见这名为古月的落魄游侠儿,这当中或有武夫向来看不起软蛋的原因,其实更多的当是这家伙实在有些讨人厌了,能偷看人姑娘洗澡,能骗卖煎饼老大爷的铜板,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死不足惜的家伙还做着春秋大梦。
武三泰不禁嘲笑道。
“天下第一的剑客若真生的这个德行那倒真的要让人贻笑大方了。”
“哦?那兄台你倒是说说这天下第一剑客应该是什么德行?”
司马云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个我可说不好,我倒是听说你们北魏中原当年有个天下第一的剑客,一袭青衫仗剑江湖,让这天下无数人弃文从武,好像叫李什么来着,虽然我不曾见过,不过天下第一应该就是那般模样吧,总之怎么样都行,却唯独不是外面那臭小子的模样。”
张明月心道你这武屠倒总算说了一句中听的话,殊不知你说的那位天下第一剑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明月司马云不禁打量起老爷子的表情来,倒见到老爷子终于不是那副古井无波之态,却也不曾有过得意之色,只是有无穷的落寞藏在眉头。
老爷子轻轻放下酒杯,身后匣中三尺青锋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