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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宁子马不停蹄的去了西郊,进了山里,见到了贾琏,传了话,又将东西给了他。贾琏错愕了一会,摸了摸下巴,低头细细的看着那几件剪裁合体的常服,虽是常服,做工却十分精致,里里外外透着贵气。
贾琏将衣裳仔细折叠好,用布包裹起来,放进帐篷里角落的柜子里。人靠在柜子旁,支着下巴看着小宁子,冷笑一声后摇了摇头:“你回去同你主子说,让他只管放心的去办,不用顾忌我颜面,面子值几个钱,丢了便丢了,回头找回来便是。倒是刚回来的石光珠和冯紫英两人闲的慌,不妨让他们多去街上走走,没事喝个小酒听听小曲,权当解闷了。”
小宁子嘴角抽了抽,我家主子还不是心疼你,才特特让我来传话,赶紧应了下来,别过贾琏往宫里赶,待人走后,在兴儿耳边低语:“你回去让昭儿他们几个盯紧点,一旦听见石光珠和冯紫英在外面闯了货,甭管打的是谁,就让老爷子跟在石阁老大人后面往宫里递折子。”
贾琏如此吩咐了一番,在兴儿准备回家的马车时候,自己从小宁子送来的贡酒当中,取了一坛酒带上,去了一趟徐老爷子那。
徐老爷子正忙着准备今儿授课的资料,见了贾琏,两人聊了一会儿,老爷子受了美酒,乐颠颠的带上药箱,随兴儿去贾府走了一趟。
徐老爷子从贾府回来的时候,脸上表情好生古怪,若有所思,眉毛都纠结到一处了。贾赦都快是大半个身子入土的人,哪来的雄风不倒,让他的填房老蚌得珠儿,这一桩奇事,令老爷子惊叹之余,不禁生出羡慕之心。
第六十九章 贾府对策()
因贾府整日忙着元春省亲的事;本就焦头烂额的;好不容易想借着宝钗的生日好好的乐上一乐;解一解府里沉闷焦灼的气氛。
哪里曾想到不顺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的发生,令贾府措手不及;竟然有人不顾贾府颜面,当街将贾家两个庶子打成重伤;口出狂言,将贾家体面尊严当街扫落。
虽然贾环、贾琮在贾府地位不显;常常被忽视;置若罔闻,日子过的甚至不如一些有头有脸的仆从,如贾家的大管家赖大之流,但毕竟是贾府的子孙,事关贾家的名声。
人就差指着贾府的鼻梁骨骂,你贾家是怂的,打的就是你贾府的人,有本事就来宫里寻回面子,找回场子。
东边宁国府的贾珍得了消息后,连忙带着媳妇尤氏并贾蓉、贾蔷过来,大小主子济济一堂,心神不定,犹疑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边又差人将带头打人的身份家室背景打探清楚,听清赖大带回来的原故后,当下怔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但凡京里有位高权重的官宦贵胄人家,哪个不知宣平候的赫赫大名,虽身无实质性的官职,可那侯爷的官爵却是上皇亲赐,身后还有胡太后的保驾护航,庇护。
一边是横竖不过两个人微言轻,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一边是权大势大、穷凶极恶的侯爷家千顷一根独苗,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贾母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儿,脸色铁青,垂下眸子,掩去眸里的不甘阴郁神色。倒也不是替两个卑微不值一提的庶子被打感到愤怒,更多的在意的是国公府的门楣被褥,伤及贾家颜面。
一阵气闷被堵在胸口,久久不去,贾母脸色越发难看,抬起头,半晌才憋出一句:“不过是小孩子家的打闹罢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事,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哪家的孩子不爱争强好斗,惹个是非的。”
贾母撩起眼皮子,斜看了一屋子表情各异的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动了动胳膊,似乎是累了,话语没了力气:“都回去吧,今儿的事就当揭过去了。我也累了,鸳鸯替我好好送送珍哥儿。”
贾珍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了贾母,左右看了看,贾政素来孝顺,凡是都听贾母的,只是脸色不大好看,贾赦却已是左眉上挑,右眉下搭,老眼瞪得直直的,眼看着火都要上来了。
贾珍撇了撇嘴角,不想凭白沾惹了是非,顺着贾母的话,干笑了几声,带着尤氏贾蓉家去了。
王夫人拿着驼色的手帕掩了掩唇角,面上虽是不显,心里却暗爽,横竖两个崽子被打死也与我无关只可惜那下手的人不够狠,怎的不活活打死,活着丢死了个人。万一元春因此受到波及,万万是不值当的。
思及元春,王夫人不得不为她考虑,她可是自己日后的最大依仗,就连宝玉都不及元春的,王夫人皱着眉头,开口道:“老太太,若是我们家一味不闻不问,两个庶子被打的事,知道的只当我们家宽宏大量不与那恶贼计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贾家怕了胡家呢?万一宫里宫里娘娘因此落了个亲情凉薄的名声就大大不好了。”
贾母嗤笑一声:“你想的倒是长远,宫里娘娘也是你我能置喙的,对错如何,当今心中自有明断。”
王夫人心中不满,拿手帕掩去唇角的冷笑,低低的垂着头,盯着猩猩红的地毯瞧。
贾赦瞧着贾母的意思,这都快被打打上门了,只差现在不还以颜色,只当贾家没人了呢,贾母却一点要管的意思都没,只想着忍气吞声呢。
当下一拍大腿,惊得贾母等人皆是一愣,贾赦急切道:“这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不过是个候爷家的儿子,难道就这样算了,我们家好歹是堂堂正正的国公后人呢,还怕了他胡家不成。”
贾母气的浑身发抖,怒道:“你不好好管着你家那口子,拘着你家的泥崽子,教坏了环胚子,现在出了事倒生出威风来了,你有理,只管找上们去,别在我这里耍你大爷的威风。”
贾母劈头盖脸一顿乱骂,话里话外都是自家的儿子教唆了环哥儿,才出了这档子事,这理由听着可真是够新鲜的,不去找人算账也就算了,还在家里耍横给自己瞧。
这心也不是偏着二房一天两了,即便是如此,心中也是十分不痛快的。
贾赦冷笑:“老太太,你这话可说的真真在理上。我原就不如二弟知事明理,管教儿子方便自然不如二弟了,谁让我没个好娘教导呢,你们不管他们死活,我却是要为我家琮儿讨个说法的。”
贾母被贾赦的一席话气的气都岔了,好一阵咳嗽,鸳鸯急忙给老太太抚胸顺背,拿了茶她顺了顺气,贾母愤愤道:“你本事大,只管讨理去,只要不连累了我贾家才是。”
贾政见贾母置了气,恐伤了身子,一边劝慰贾母,对着贾赦的脸色也不好了,大有指责的指责的意思,只碍于身份,不明说罢了,贾赦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直接出了屋子,深呼吸口气,回头冷冷的看着院子的大门,当真儿寒了心,冷了意。
贾母这边是指望不上了,只盼着琏儿那边能带来好消息。
第七十章 纨绔争斗()
京城繁华富庶之地;又在天子脚下;名门贵族繁多;商旅走贩往来频繁;更有外地人进京讨生活,消息传递可谓十分迅捷;众人惊讶之余又有些兴奋。
地位卑下,生活拮据的平头百姓;为生活奔波都忙不过来,闲时下来;也不就挣个耳口福;道一道京中哪个望族娶了小妾,说一说哪个名门家里争斗,谈一谈哪个权贵之弟当街比富。
原以为权贵相争,必有一场空前热闹,哪知事情发生了几天了,都不见动静,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依然热闹,平日里高调张狂的纨绔似乎一下子安静了起来,唏嘘之余不免带上点嘲讽贾家面子算是丢到头了,当真是没了脸。
如此过去又过去几天,这一日,难得是个好天气,前几日灰蒙蒙的天空,被艳阳取代,冷冽的寒风都温和了许多。
平静许久的京城在这一天格外的喧闹。
那些在家中蛰伏了几日的纨绔仿佛倾巢而动,令街头的商贩惊喜之余又忍不住担忧,喜的是这些纨绔子弟出手大方,十分的好忽悠,银子进账肯定是少不了的,忧的是他们同样的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在乎什么王法纪律,高兴了,打赏丰厚,不开心了,打赏同样的丰厚,只不过是拳头脚踹。
京中权贵云集,关系错综复杂,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就连那些走街串巷的,都能让人刮目相看,指不定七勾八连的,跟哪个达贵望族有头头脑脑的关系,没个身份背景也不大敢在京里开店。可这些与那些身份尊贵,货真价实的纨绔子弟一比,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哪个都不是好说话的,实在是吃罪不起。
商家小贩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瞧着街头的动静。
远远的便瞧见,几个身穿华服的子弟,在一群随从前呼后拥下,穿过闹事,目中无人的往楚倌青楼云集的方向去了,估摸着今儿主子心情有些不畅,那些跟随的仆人也是不安分的,拽一拽路边摊子上的棋牌有,踹一脚路人的也有,恐吓经过的小贩也有,瞧瞧这做派就当真惹人生厌的。
不过谁让人家后台背景硬,与大内关系牢呢,领头的人可不就是那日傲慢至极,打了贾家两庶子的胡啸。
高门贵胄相争比得不就是权势、地位、以及身家背景,哪家关系硬,哪家就赢了上风,民不与官斗,官不与权斗,权不与黄家争,世事绕来绕去也不过就是这个理儿,谁也挣脱不出这个框架。
贾家门牌再高,声誉再响,也不过是名门之后,哪怕出了个荣宠加身的贵妃,那也敌不过,身后有皇太后这座大山撑腰的宣平候府。
明眼的人很快就瞧出来了,那打人的家伙完全跟个没事人儿一样,依旧骄奢狂妄,到哪都是横走着。
锦香楼在这一条青楼楚馆林立的街上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不凡达官贵人,高门显贵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据说身后也是有依仗的,一般都是晚上开门迎客送往的,今儿却在日头当空的时候,就已敞开大门,高高的红灯楼挂起,里头传来阵阵悦耳的丝竹声,门口迎客的龟公脸上笑容满面,可见里面必是来了送钱的大贵客。
胡啸一行人来到门前,迎客的人立马谄媚笑脸迎了上来:“怪不得今儿喜鹊过门呢,原来是东风将爷您给吹来了。”
喜庆的话人人爱听,胡啸也不例外,很是高兴的让人打赏,身后的跟班狗腿的从荷包里掏出一锞梅花式样的碎银子扔了过去,迎客的人欢喜的接过,连声道谢,好话又说了一箩筐。
正抬腿往里走,身后斜插过来一人,只见他面容俊美,长身玉立,看着就十分爽气,衣着不凡。
许是走的过急了,又有高门槛挡道,无意中将胡啸撞了出去,险些摔了个狗啃大粪,一同齐来的周有才算的上眼疾手快,堪堪与龟公将他扶起,胡啸脸色霎时变了,眉毛敛了起来,连城一片,这些随从跟着他久了,见主子气上来了,也不看来人是谁,张口就骂:“你眼睛吃粪来着的,撞了我家大爷就想溜,也不打听打听我家爷是谁,还不滚过来给我家爷磕头认罪,或许能留你一跳小命。”
那人仿佛不知自己撞了人,脸上笑嘻嘻的跨过门槛,看都未看几人一眼,随从的叫骂声,在他听来跟唱大戏一样。
仆从见他跟聋子一样,觑了觑主子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生怕自己遭了秧,自家主子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万事不能忍,最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耍横。
一个身材魁梧,样貌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