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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子-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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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些事!早就说我王家怎么能留别人家的孩子住,千缨还偏不听劝!现在好了吧?破事全他娘的来了!”

    樱娘听出了怒气,隐约明白自己好像犯了甚么了不得的错,于是双手捂住口鼻,怕咳嗽声会惹得王光敏更生气。她整个人缩在大棉袍里,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眼眶红了一圈,她想要阿娘,她只想要阿娘……

    然放眼望去,哪里有她的阿娘呢?

    庶仆妻看不下去,可又不敢火上浇油,遂转移话题道:“听说韦娘子不大好,可要去喊郎中来?”

    王光敏倏忽记起房中的韦氏来,瞪了一眼可怜巴巴的樱娘,甩袖转头进去了。

    庶仆赶紧去喊郎中,庶仆妻见状赶紧抱过樱娘,将她带回千缨的屋子,灯也不敢点,只说:“家中出了些事,你不要怕,就在这里待着,晚些时候给你拿药吃,记住了吗?”

    樱娘懵懵点点头,骤听得外边有人大喊:“到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烧热水来!”庶仆妻听得催促声,随手扯过毯子将小家伙一裹,急忙忙就走了出去。

    门咚地一关,樱娘惊得一缩。没有点灯又无其他人声的房间,此时黑黢黢一片,与平日比起来像是突然变了样子。阿娘在的时候不会不点灯,也不会这样冷这样可怖……阿娘遇到甚么事?她在哪里呢?还好吗?

    与此同时,万年县衙门却彻夜进行着审问。

    千缨认为这是无稽之谈,自然拒不承认。然不论她怎样解释,万年县尉却认定她没讲实话。这盆污水泼得太突然太荒唐了,且这种事根本无法举证真假。

    万年县尉问了一连串诸如“你与练绘认识多久”、“是甚么时候好上的?”、 “你为何三天两头去练宅?”、“上月你去探监是为何?”、“樱娘可确实是你与他私通所生?”

    千缨一一回答,努力撇清自己与练绘之间的私人关系,并特意强调樱娘是领养的孩子。

    那县尉见她态度这般坚决,又问“那么是否是他对你先做出不轨之举你不得不应和?”、“他有无利用职权对威胁过你?”等问题。

    千缨仍旧称否。

    那县尉遂诱导说:“你空口否认并无法洗脱嫌疑,和奸罪按律要徒二年,但倘若是练绘强迫你,便不能定此罪,你也可免去这二年牢狱灾。”言下之意分明是劝千缨自保,将污水都泼给练绘。

    但千缨不愿承认未做过的事。

    她与练绘之间清清白白,为何要承认二人之间有甚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那县尉见她如此不识趣,便不再给好脸色,撕破面皮令衙役将她带下去,说明日开堂由明府再审。

    千缨心中惦记樱娘,又担心家人听到这消息会受刺激。韦氏身体不好,王光敏又是臭脾气,真不知会闹出甚么事来。

    然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被衙役丢进最杂最乱的一间女监,一众狼狈罪妇见丢进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官家娘子,顿时涌上去一顿厮打,将平日里对门阀世族的仇愤一股脑儿全撒了过去。

    千缨起初还与她们厮打,但毕竟仅有两只手两只脚,斗不过一群女人,且力气也尽了。最后头发被扯乱,嗓音嘶哑鼻青脸肿,只能老实缩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

    至半夜,女监里多数人已经睡了,打鼾声此起彼伏,也有人装疯卖时而低吟时而怪笑,听着可怖。

    长夜漫漫,今晚格外难熬。

    台狱中的练绘亦得了消息,但到现在也未有人来审问他,显然他们是打算将这所有压力全抛给千缨,逼得她一介女流承认此事。

    知道审问对付他肯定很麻烦,于是就拿千缨开刀,简直卑鄙至极。

    练绘一拳砸在铁门上,将打瞌睡的狱卒吓了一跳。

    次日一早,万年县重新审理此案。大白天审案,于是多了些不相干的人聚来听。万年县又是富贵门阀聚集地,多的是闲得没事做的妇人,因自己不方便直接前往,就打发了庶仆小厮来听,等他们回去便有新鲜事讲。

    一身狼狈的千缨被带上堂,便引得唏嘘一阵。万年县令又是个特别恶心的老头子,问话十分刻薄,且言辞中处处存了偏见,千缨拒不承认,面对万年县令的刁钻审问和堂外不绝于耳的谩骂声和风凉话,她脊梁骨挺得笔直。

    无惧,却也生气,自证清白很难很难,用死来证明可以吗?她甚至这样想过,但死有用吗?不相信的人仍会觉得是畏罪自尽吧?

    她不能做这样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但要如此咽下这口气吗?

    她咽不下去。

    就在万年县令打算动刑之际,忽有人拨开人群道:“让让让让,都聚在这做甚么?!”一庶仆一王光敏就这样冲了进来,颇有些要闹事的样子。

    “来者何人哪!”万年县令怒道,“扰乱公堂,将他们赶出去!”

    衙差赶紧上前,没料王光敏却手一挥,往前一站,道:“某来做个证!”

    千缨闻言一愣,她万没料到她不中用的阿爷会在这时候出现,更不知他来能有甚么用。而王光敏速瞥了她一眼,见她竟被人欺负成这个模样,一阵心痛又不由来气,对万年县令一揖便道:“明府一得举告就将人抓来,事先也不查一查,太冒失了罢?”

    区区一流外官竟还来脾气了,敢这样与他说话!万年县令暗瞪他一眼,便又听得王光敏道:“敢问明府,何为和奸之罪?”

    万年县令懒得理他,旁边主典便将律书上的和奸罪一字不落背了一遍。

    “既然主典这样说,那小女怎能与和奸之罪扯上干系呢?”王光敏拔高了声音,底气十足,“小女可是和离之身,那练侍御也是无婚约在身,别说没甚么,哪怕真有甚么,也与和奸罪毫无干系!”

    “你说甚么?”万年县令瞪道,“和离之身?”

    王光敏忙从袖袋中摸出文书来:“此为沂州许参军亲笔所书放妻书,岂能有假?小女与那许参军早已不再是夫妻!”

    一旁的千缨早听得愣了,放妻书?她如何不知道?!

    吏卒赶紧将文书呈给县令看,万年县令皱眉看完,又听得王光敏道:“左右许参军有甲历可调取,倘若不信这文书为真,对一对笔迹一目了然!”

    万年县令抿紧唇不说话,笔迹一定是要对,但倘若对下来确实没问题又该如何?这件事可是内侍省授意为之,倘若做不好,他也不好交差。

    若此案就这么算了,继续关练绘的理由便不足,难道要将他放出来吗?

    于是他咳了一声,道:“就算王娘子已是和离之身,但倘若与练绘当真有甚么,练绘便是监临奸①罪!”

    “何来监临奸一说?”王光敏口齿愈发伶俐起来,“可是有人给做过媒的!婚期都定了!这恐怕不归明府管了罢?”

    “有此事?!”

    就在堂内拉扯不断真假难辨之际,外面却是安安静静停了一辆马车。

    胖尚书略是忧愁地放下帘子,与紫袍相公道:“姚主典模仿旁人的字能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应是能混过去,但这文书一出便如泼出去的水,可就真成事实了啊。”

    “二十四郎难道有其他办法?”

    “没有。”胖尚书摇摇头,“相公为保练绘当真是费尽了心思,就是可怜许参军,这么平白无故就丢了发妻。”

    作者有话要说:

    许稷:不要和我说话,我要冷静一下

    ——*——*——*——*——*——*——

    ①监临奸;其实是宋朝的,借用一下借用一下。

    adailp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11…29 21:57:32

    烈火如歌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9 23: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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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非常感谢大家,全部都收下了,顿首!

第57章 五七过河卒() 
县廨公堂内外吵吵嚷嚷,万年县令又是一连串发问,诸如“既已和离,为何无其他人知道?”、“婚期既然已经定了,到底是何时?”等等。

    王光敏难得机灵;面对县令重重逼问竟是顺顺利利答下来,像是一早预备好了说辞似的:“和离算不上甚么喜事;除家人外便没同其他人讲;旁人自然不知。婚期原本定在去年腊月;却又撞上国丧;不得不延后;还望明府知晓。”

    千缨察觉到王光敏今日表现有异;但又猜不到究竟是谁在背后插手了此事。她又饿又累;浑身多处疼得要命;只稍想一想便脑壳痛;只期盼着快些结束。

    王光敏顺利将万年县令驳倒;令其不得不松口;最后带了千缨从看热闹的人堆中挤了出去。

    而这时候县廨外的马车内,紫袍赵相公听得外面动静,终于开口对面前的吏部尚书道:“让许稷回来吧。”

    “难道抢他一个发妻,还他一个京官的位置?”胖尚书思忖道,“给他甚么位置好呢?”

    “既然有专财兴利之能,还有甚么地方比度支更适合他吗?”赵相公淡淡说完,掸了掸落到紫袍上的半根羽毛。

    “但这资历——”胖尚书纠结起来,“比部直官,高密县令,沂州录事参军代领刺史职,恐是不够啊。”

    “资历不够有时许是好事哪。”赵相公将帘子挑开一些朝外看,胖尚书忽恍然大悟。

    资历不够,贸一看就构不成威胁,是麻痹阉竖的好办法!

    不过以甚么理由将许稷调回来呢?沂州的任期可还没满哪!

    “趁和离一事还没传开,以‘王夫南是他妻兄,不得有监临关系’为由速将他调回来。”赵相公简短地说完,随即催促车夫行路。

    赵相公要走,胖尚书只好下了马车。

    是哪,王夫南是许稷妻兄,有这层关系在,此二人按说应该回避,不该在同一个地方任职。

    当初因为这点,他可是极力反对过的,然最后却还是被迫点了头。眼下呢?又要以这个理由将许稷调回来,可真是随心所欲啊。

    他在万年县的阳光底下站了会儿,叹气一声,背着手悠悠往西行。

    另一边千缨被王光敏领回家,路上她便质问道:“和离一事到底是谁的主意?那文书是如何来的?三郎知道吗?阿爷为何要这样做?”

    “阿爷为何要这样做?”王光敏反问,“倘若不这样做,你就得在里头关上两年!”他将她打量一番,“只不过关了一个晚上就成了这模样,两年还了得?何况那小娃在家谁也没法照顾周全,你总不忍心让那小娃孤零零一个人罢?”

    千缨闻得这话,因“莫名其妙被和离”而腾上来的怒气瞬时熄下去一些,又听得王光敏道:“那赵相公都找上门来了,阿爷我能说不吗?”

    “赵相公?”

    “正是!倘若不是有赵相公撑腰,阿爷我哪里敢与万年县令说这话?那放妻书亦是赵相公带来的,我那些话也是他教的。”

    “那与练侍御的婚期又是甚么?!”

    “当然是真!这可不敢开玩笑,赵相公亲口说的。”王光敏一脸的“被胁迫、无可奈何”,心中却已是暗喜多时,练绘总比许稷要好得多罢?许稷要后台无后台,要前景也无前景可言,还不知要在沂州那角落里熬多久,如此和离了改嫁练绘正好。

    然此事对千缨而言却是晴天霹雳。一纸假造文书就宣告她与许稷不再是夫妻,随后又要莫名其妙与练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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