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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条小路过去就是那块大青石了,阿玖心里有些犹豫,下午忽然想起那个人的话,不管不顾的就跑去找他,一线希望也好,可是他竟然不在。这么想着,脚自动的还是朝那个方向去了。
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负手站在柳树下的人缓缓回过头来,见了阿玖,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眼前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努力不让那股热浪冲出眼睛,‘你,'
‘世文说你找我,我便来了。'那人伸出了手。
走过去,仰起头,‘你一定要帮我!'阿玖紧张的看着瑞麟的眼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仿佛少用了一分,瑞麟便会说出一个不字一般。
‘好。'
‘真的?'
‘真的。'
阿玖盯住那双眼睛看了好久,忽然脚下一软,索性矮下身来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我就知道。'
瑞麟蹲下来看他,阿玖苍白了脸,闭了眼睛,睫毛轻轻颤动着。真可怜,这时候,应该怎么样都行吧,瑞麟挣扎着欲望要不要吻上去,可是阿玖的话更让他心动,‘这么相信我?'
无声的点头,仍是闭着眼睛,阿玖歪到一边靠在柳树上。
瑞麟也坐下来,让他靠上自己肩。
‘香的,你身上。'桂花的味道,有点甜。
‘以后不会有了。'瑞麟微笑着,几天的烦闷一扫而空。
浓雾重重,天地都隔绝了,周围一片寂静,连鸟都还没有醒来。倦极的少年在身边沉沉睡着,呼吸轻不可闻。人生除却那九分失意,只抓住这一分如意,也是好的。。。。。。
廿一
瑞麟傍晚回到江府的时候,世文已经出门应酬去了,直到第二天早餐时分才照了面。
一见他,世文便停箸笑道,‘这回是真服了!前儿你人没来,照样把楼外楼翻了个个儿!'
瑞麟也笑,‘怎么,扫你兴了。要不,今儿我请客,算给你赔个不是。'
世文赶紧摆手,‘不是我那一席。我倒是在边上白看了热闹。不过酒是要喝的,你这既出了风头,又抢了彩头,不请我喝一杯,我怎么甘心。'
瑞麟看他说叉了,也不分辩,只笑不语。世文越发觉得他那晚得了趣,便问他,‘我们家在龙井附近还有个小院子,偏僻些,消暑是好的。若中你的意,你只管先拿去用。'
瑞麟的回答却出乎意料之外,‘下次吧。这边事快了了,正要和你说,再过两天就打算告辞呢。'也不待世文再问,便接着说,‘昨儿晚上一起一起的人来找,你倒是撇了大伙儿独乐去了。'
‘还说呢,白忙一场。巴巴儿的顾老二打电话过来,让弄个人出来。结果也不打听清楚。我找了老钱出来吃饭,才说人早送宪兵队了。这才是拜神进错庙。'
‘哦?'瑞麟不动声色,‘我怎么不知道顾老二还同情这个。'
‘所以说他糊涂,我给他打电话说起来的时候,他竟比我还惊奇呢。'到底是亲戚,世文欲言又止。
‘这倒像他。后来呢?难道就算了?'
‘可不是算了。他倒推得比我还快。理不起事,还在家里装滥好人。'世文打起精神,‘不说这个,你既打算要走,总还有几处一定要带你去逛逛。'瑞麟只说无不从命。
待世文出了门,瑞麟挂了通电话给范仲杰。那边竟然也有新消息正要找他。事情有些变化,瑞麟听了,略想了想才吩咐他如此这般而行,那边唯唯而应。
到了约好的时间,阿玖往湖边去见瑞麟。瑞麟正在那里等他,阿玖见了想问又不敢,只怕问出个更大的噩耗来,只是定定的看着,把眼睛睁得越发的大。
瑞麟看他两天不见更是瘦得可怜,也忍不住皱眉。这一来,阿玖脸上竟是一分血色也不见了,‘是不成了么?'
瑞麟也不说话,只皱了眉看他,看得阿玖头皮发紧,心擂如鼓恨不能从口中吐出来。
瑞麟过来牵了他,一语不发往大路上走。手松松的拉着,步子却又大又急,阿玖只能心慌意乱的跟着,等一眼见了那日坐过的汽车,更是又惊又怕,反过手去握紧了瑞麟的手,小跑两步超到前面,另一手抓住瑞麟另一边的胳膊,不让他再走,‘去哪里?怎么了?'
‘去看他,我带你去看他。好不好?'瑞麟自己都没觉察,便放松了脸色,缓和了语气。
‘什么?'阿玖不知不觉地松了手,一下又抓得更紧了,‘真的?那我们能接他出来么?'
‘今天却不能,你还要去看么?'阿玖的脸上又是失望又是希望,忙不迭的点着头。
车子进了戒卫森严的院子,阿玖只觉从脚到顶直冒凉气,想着哥哥在这里关了好几天,心里一阵刺痛。瑞麟刚才已经吩咐过了,只能在车里看看,不许说话,也不许乱动,阿玖只好整个趴在小小的车窗上,盯着那个黑漆漆的入口,眼睛一瞬也不敢瞬,只怕一瞬便少看了一眼。
一会儿,书长出来了。被几个人押着往停在一边的一辆军车走。下午的阳光很刺眼,书长抬起右边的手臂挡了挡,阿玖一下看见他手上黝黑的一节铁链,再一看脚上也有,只怕更粗,书长只能拖着它,一步一步往前蹭。
阿玖哪里还耐得住,抓了门把手便要冲出去。没来得及动,便被一边早有防备的瑞麟拦腰抱住,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那边书长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回头看过来。‘哥!哥!'阿玖迎着他的目光无声的喊,拼命挣扎着。书长看了一会儿,边上一个人不耐烦地过来推了一把,一阵踉跄,只好又往前去了。
直到军车没了影,瑞麟才松了手,看看阿玖已经哭得几乎透不过气。叹了口气,便要把他拉过来靠上自己胸口。阿玖满心怨懑无处可去,竟是拳脚齐上,全力挣扎起来。车内窄小,瑞麟也不管他,由他出气,只在头脸要紧地方遇袭的时候才避一避。等他乏了,觑个空儿,到底抓过来,抱了个实在。
阿玖被一双铁臂困住,挣脱不开,一会儿竟灰了心,伏在瑞麟胸口闷闷的说,‘我真是没用。要是真像那个故事里的人就好了,我也去杀了人,带着哥哥越狱。'
‘杀了我?'怀里的人摇头,鼻子划过胸口有些痒,瑞麟险些笑出来,‘那还好,留着我,虽然不会杀人,倒是会越狱。'
‘真的?'瑞麟松了手,阿玖终于可以脱身出来,两手抓着瑞麟的肩,‘快让他出来吧。那地方太可怕了,哥哥会受不了的。'
任谁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也不能拒绝吧,要不是刚才那顿打,几乎要以为自己找了个女孩子。瑞麟模糊的想着,点了点头。
‘你真是个好人!'阿玖认真的说。
‘你便这样对待好人么?'瑞麟偏偏头,仰了下巴给他看。
阿玖一看那一下只怕不轻,又是心虚又是羞窘,更怕他怒了不管,一时说不出话来。等鼓足勇气抬眼看去,瑞麟却笑笑的看他,眼中透着星芒,‘要道歉么?'声音绵绵而低沉,‘不如。。。。。。'
‘亲我一下吧。。。。。。'
廿二
瑞麟笑笑的看他,眼中透着星芒,‘要道歉么?'声音绵绵而低沉,‘不如。。。。。。'
‘亲我一下吧。。。。。。'
‘哈哈哈。。。逗你玩呢。'看着在惊讶中圆睁的眼睛,瑞麟忽然心情大好,伸手在阿玖脸颊上轻轻拧了一下又迅速收回,‘来,嘴巴闭上,鼻涕眼泪擦干净。小朋友!'
‘你,'阿玖转过脸去不理他,握紧衣袖,狠狠地擦着鼻子,虽然上面什么都没有。不管瑞麟再怎么逗引,也决不回过头来。瑞麟也不在意,看着他连发根处露出来的一点耳尖都红透了,就忍不住笑了一路。
直到快到家了,阿玖才转回来,低着头,却没有看瑞麟,‘我,不想要你帮我了。'
‘什么?'瑞麟不笑了,眉毛拧了起来,‘为什么?'
‘你,刚才。。。。。。'好容易退下去的颜色又泛了出来,‘反正,师傅和哥哥都最厌恶这个,他们一定会很生气的。这样的话,求你还有什么意思。'
瑞麟抓住他的一只胳膊,阿玖挣了一下,僵在那里。
‘阿玖',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手上不大的力道,带着固执的意味,‘阿玖',
‘你既不喜欢,我不再说这样的玩笑就是了。'
‘真的?'终于抬起头了。
‘真的。'瑞麟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又诚恳‘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的。玖少爷。'
阿玖觉得他的话不太对劲儿,又说不清楚,只嘟囔着,‘我又是什么少爷了?'
‘你不是少爷,怎么还跟我生气呢?'阿玖说不过他,撅了嘴不说话,只是这一差,几乎连刚才为什么生气也忘记了。
两人分了手,瑞麟只说要去办事,最近便不来找他。
‘没见到我来,便是好消息了。'为了这句话,阿玖仍是天天到大青石上等,虽然害怕见到那人就有坏消息,但是,不知不觉的,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却多了。
就这么又煎熬了数日,终于掌柜的来了电报,‘平安,即归。'
一得了信儿,柳嫂就撑不住了,竟是结结实实病了几天。家里只得阿玖和阿宝,两人忙得团团转,幸好隔壁大嫂和阿娇常常过来帮衬,才不致太过狼狈。直到柳嫂有了起色,阿玖才想起来,自己竟然把恩人忘了个干干净净。
廿二 后一半
跑到江家去找,瑞麟却不在,只见了世文。知道瑞麟为了这个人大费周章,世文忍不住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回,的确是个清秀孩子,眼睛很漂亮,黑眼珠特别大,看过来的时候有种带着雾的感觉,其他的也未必怎么出挑,而且,再怎么看也是个男孩子阿。
等阿玖一脸失望的走了,瑞麟才踱了出来。
‘人家大老远的来找你。'世文都有些不忍心了。
‘我这是‘做好人'呢。'瑞麟脸上似笑非笑的。世文怎么看怎么像一只阳光下伸懒腰的豹子。心里就同情阿玖,怎么招上这么个魔星。
阿玖找了一通没有找到,晚间又溜到大青石上等了一会儿,那人竟也没来,不由得有些闷闷的。还好,算起来按照爹来的信,他们在上海拜谢了众人,就这一两天也该回来了。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想起来那天在宪兵队匆匆一见,阿玖还有些心惊肉跳的,哥哥脸色那么差,头发很乱,满脸胡茬,尤其是拖在脚上的那节铁链,阿玖好像还能听到链条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哗哗的声音,顿时就有什么梗在喉头一般,十分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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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书长回来了,柳嫂拉了手,上上下下的看,书长瘦了些,好在看上去倒没真吃什么苦头。柳嫂当然少不了又哭了一场,半天来来回回就一句话,‘咱们哪儿都不去,就守在一处的好。再来一次,我命也不要了。'这一来不要说阿玖,连着掌柜的,阿宝还有一同回来的秋生也都红了眼睛。
一连几天,不管书长走到哪里,柳嫂和阿玖都跟在后面。两人都怕一眨眼他就又不见了。晚上阿玖也不管热,定要和他同睡,睡着了,手还抓着书长胸口的衣襟不放。阿玖体虚,竟是个冬冷夏热的体质,少年的温度,把两个人身体相接的地方烤得如同火炉一般,他自己到浑然不觉,身边有了让人安心的味道,加上前一阵确实累坏了,常常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直到天光大亮。书长经过了那一场事,如今能再看他一眼已觉来之不易,哪里还在乎这些。每天由着他枕着,靠着,抱着,有时一个晚上下来姿势也不变一下,彻夜看着那张脸,指尖检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