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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咬唇,一字一句地说:“是,我不愿意。”她没勇气看他,垂下眼去,他也不说话,气氛顿时沉寂下来,一分一秒都令她觉得压抑。
良久,跟前的人终于转过身去,她抬起眼来,看着他的车飞一般地冲了出去,感觉鼻头一阵发酸,死死地咬住嘴唇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那天之后,路惜晨真的没再找过她,花店的人再也没来送过花,她也再没接到过他的电话和短信。这样的结果的确是她所希望的,可是她却抑制不住心底那股隐隐的失落,好不容易等来他的追求,却这样短暂,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没过多久,姐姐打电话说帮她找到了一处不错的房子,要她去看看。她去看了以后,立马就喜欢上了。是一套位于十楼的小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一个采光很好的小阳台。就在离艺术中心不远的小区里,交通很方便,周围设施也很齐全。房东是姐姐一个同事的朋友,三十多岁的一个女人,几年前买了这套公寓,因为之前租住的人退租了,所以想找新房客。
因为是熟人,所以一切都谈得很顺利,租金也比她想象中便宜了一些,她满意得不得了,第二天就跟房东签了租房合同。
周末的时候,姐姐姐夫帮着她搬家,搬完了之后她一个人打扫卫生、收拾东西,忙了整整一个下午,累得大汗淋漓,总算把一切都搞定了。
隔了几天,唐玥和陶好静买了很多食材过来庆祝她乔迁新居,还送了她一盏很漂亮的床头灯。
晚上吃过饭后,她送她们出去,回到十楼的时候恰好看见她家对面的那扇门关上,门关得太快,她甚至都没看清是男是女。
也许哪天应该主动过去招呼一声,她想,毕竟这一层楼里只有两户,抬头不见低头见,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星期六的晚上,曲清然正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电视,门外突然传来声响,刚开始还只是轻微的咳嗽声,到后来越来越大,还有“砰砰”的怪异声音。
小区里的保全系统很完善,应该不会是小偷,再说小偷也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声响来。难道是住在对面的那个人?她犹豫再三,还是怯怯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拉开一点点,透过门缝望外看。只看了一眼,就惊呆了,居然是路惜晨!
他怎么会在这里?她简直百思不得其解,看到他从裤口袋里掏出一小串钥匙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住在她对面的人居然是他!
曲清然站在门边没敢出声,好在路惜晨也没转过身来,她刚准备悄悄关上门的时候,反应过来,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他头抵在门上,弄了好一阵子都没把门打开,钥匙跟门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一声一声都那样古怪。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问他:“你怎么了?”
他转过身来,身子一晃,她下意识地扶住他,隔着单薄的衬衣,她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有些不正常,又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霎时明白过来:“发烧了还去喝酒,你是不是疯了?”
路惜晨挣开她的手,淡淡扫了她一眼,继续去开门,却连钥匙都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她抢先一步捡起来,问了他是哪一把后开了门,扶着他进了屋。
他发着烧,看样子也有些喝高了,倒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她帮他脱了鞋,盖好被子,才转身走出一步又觉得不忍心,去浴室弄了条冷毛巾敷在他烫人的额头上。
她趴在床边,想等他睡熟一点再回家,谁知困意很快席卷,渐渐的有些睁不开眼,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安安稳稳地躺在大床上,睁着朦胧的双眼看了看周围,没有人。
她掀开被子下床,刚准备走的时候瞥见自己的针织外套被扔在床的另一边,转过身去拿,却感觉到腰上被一双手臂缠住。
她一惊,还没来得及反抗,身后的人已经整个贴了上来,温柔地圈着她,温热的气息将她包围住,还有清香的味道渐渐飘散开来。
“喂!”她不满地抗议,“放开我!”
“不放。”路惜晨无视她的挣扎,温热的唇在她耳后敏感的肌肤上若有若无地摩擦,她不禁一颤,只觉得全身好像被过电一般酥麻难耐。
火气蹭蹭蹭的就上来了,她边打他的手边转过身去,却猝不及防地被他整个人压倒在床上。他穿着浴袍,头发上还有未干的水滴,一副神清气爽、心情很好的样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人的复原能力也太好了点吧?昨晚还高烧不退,这才过了几个小时而已,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想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却在看到他眼里促狭的笑意时才猛地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太近,姿势太暧昧,如果不是她抵在胸前的双手阻挡住,恐怕他的整张脸都要贴上来了。
“你起来!”她霎时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去推他。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留下来照顾我?”他笑,手指轻轻滑过她颈部的肌肤。
她别过脸去不看他,语气很不满:“早知道你这么快就能好,我才不会留下来!”
他俯下头来吻她的脖子,她惊得手脚并用地去推他,却听到他在她耳边警告:“别乱动,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干别的。”
她当然听得懂他的警告,又急又羞,却更加惧怕,只好乖乖地安分下来。
当他的唇滑到她唇上的时候,她几乎是战栗了,想推开他却怎么也使不上劲。他的吻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如水,一点一点深入,他诱她张口,她犹豫,他便惩罚似的轻咬她的唇,她吃痛松了口,他便攻城掠地,令她节节败退。
吻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缠绵,她差一点就要沦陷在他的温柔之中,脑子里却猛然间浮现出一个画面,心底顿时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痛,用力推开了他。
她从床上坐起来,脸还有些发烫,声音却是十足的冰冷:“路惜晨,你够了。”
他毫不在意,依旧是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令她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起身想走,却被他拉住:“一起吃早餐吧。”
“要吃你自己吃个够!”她奋力甩开他的手,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第四十二章
周五的晚上,曲清然跟唐玥约好了一起吃晚餐,两人约在一家韩国烧烤店,翻着菜单觉得什么都想吃,没节制地点了一桌东西,慢悠悠地吃,到最后都有点吃撑了。
也许是看出她情绪不太好,唐玥问她:“你最近是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轻轻地叹了口气,“有点烦。”
“因为路惜晨?”
“嗯,”她无奈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哪里有房子要出租吗?”
“怎么,你这么快就打算搬?”唐玥疑惑地看着她。
“现在住的地方我很满意,其实我也不想搬,只是……”如果不是那个讨厌的男人住在她对面,天天有意无意地骚扰她,她根本不会动这个念头。
她住在那里快一个月了,每天进进出出都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生怕路惜晨突然从哪个地方蹦出来逮住她。
因为她的强烈抗议,他倒是没有再去艺术中心找过她,可却每天借着“近水楼台”的优势,名正言顺地闯入她的生活。他似乎把她的作息时间、日常安排弄得一清二楚,每天早上她出门的时候,对面的那扇门都会“刚刚好”打开,他甩着手上的钥匙,一脸笑容地问她要不要搭顺风车;晚上他回家比较晚,一般不会来打扰,但是偶尔会带回一些很精致的小点心给她当宵夜;他好像知道她的胃不太好,每天早上都会硬拉着她一起去吃早餐,有时候她要迟到了他也必定会为她买好三明治和牛奶;每天的午餐和晚餐时间,她都会准时收到他的短信,内容永远是:“吃饭了吗?”。
她觉得很混乱,弄不清楚他们之间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说是情侣,她根本没有承认过,如果说是普通朋友,他的一举一动又早已逾越了这个界线。
“你在逃避什么?”见她微微皱着眉头,唐玥笑了笑,“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这个你应该很清楚。”
“我知道,”她想起一些事情,顿时觉得既好笑又无奈,“从以前到现在,遇到事情我好像只会逃避……”
四年前,当她发现他的背叛,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到国外,一逃就是四年。其实之后她冷静下来也有仔细地想过,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太欠缺考虑了?她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判了他死刑,这对于他来说,是不是也有点不公平?
“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你这个人,别人的事情都能很好地处理,可到了自己身上就全乱了。”唐玥说着,往她的杯子里倒了点茶,“更准确点说,是你只要遇到跟他有关的事情,就全乱了。”
怎么不是呢?她想,路惜晨就是她这辈子命中注定的克星,她的开朗乐观、无忧无虑、无所畏惧……所有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在遇到他以后就全被搅乱了,她向来不赞成因为爱情而迷失自我,可偏偏碰上了他,不知不觉间打乱了她的整个人生。
“好烦啊……小玥,你帮帮我吧,我该怎么办才好?”
唐玥细细地看了她一眼,顿了顿,问道:“你还爱他吗?”
她没想到唐玥会问得这样直接,猛地愣在那,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中,隔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知道……”
“如果不是还爱他,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要逃?她这些日子以来也在不停地问自己,可却找不出一个最准确的答案。她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却没想到回国后见到他的第一秒,平静的心湖就再掀波澜。他这段时间的举动,她并不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一直假装不知道。
也许归根结底是因为她怕,怕跟他接触得越多,就越动摇,迟早有一天会在他面前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可是,即使还有爱意又怎么样?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成了一地碎片,不管再怎么努力也好,始终不可能拼凑得像以前一样完好。
“我承认还忘不了他,可是我们不可能了,早在四年前决定分手的时候就不可能了。”她喝了一口茶,冷却后的茶味道更加苦涩,可也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感觉不到。她知道自己对他的执念也如同这苦味一般,的确真实存在着,可迟早有一天会消失不见,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罢了。
一顿饭吃了很久,吃完后两人又去散步,等曲清然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她站在家门前,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身后传来声音:“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她心情郁结,懒得答话,直接开了门进去,转身的时候淡淡说了一句“晚安”就准备关门,谁知路惜晨几步冲了过来,一只手伸进门缝里阻止她关门的动作,她一惊,下意识地停了手,抬起眼来无力地看着他:“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路惜晨推开门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到底想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她看着跟前高大的身影,只觉得压抑,又实在是困了,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我很累,明天再说好吗?”
“明天?到了明天,你还是会用这句话来搪塞我。”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