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有为什么,”我说,“你只是不愿意那么做,你只是想到他以前那么对你,想到他曾经让你难受,你就不愿意那么做……”
二哥的嘴角有一丝苦笑:“我以前是不是就像一只刺猬?”
“对,”我毫不犹豫,“总是把自己包裹起来,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你的内心。”
“所以到最后,连我自己也看不到我内心的东西。”
“……”其实,这也是我想要说的。
“人总是这样,非要经历点痛,才肯改变。”他说。
“我喜欢你的改变。”我脱口而出。
可话说出口了,我才觉得有点怯意,于是又慌忙加了一句:“我是说,比起以前,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当然也不是说讨厌以前的你,以前你也很好,只不过……我是想说……”
天呐,真是越说越乱,越乱越没法说了。
二哥轻笑,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因为光线的关系,我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眼睛,而且事实上,我现在也没有勇气跟他对视。
“谢谢。”他轻声说。
黑暗中,我抿了抿嘴角,不禁想,其实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
第二天,我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或者准确地说,是被贺央的电话吵醒的。
“你这几天在干嘛?到了报声平安就没声音了。”他的口气,完全是在质问,简直跟我老妈一样。
“嗯……”我还没完全醒来,“我没事。”
“见到你‘二哥’了吗?”
“见到了。”
贺央在电话那头“啧”了一下,说:“那上床了吗?”
我猛地睁开眼睛,彻底醒了:“去你的!”
“没有吗?不应该啊,”他自顾自地说,“你们不是应该久别重逢,久旱逢甘雨,又如同干柴遇上烈火——”
“——你给我滚!”我坐起身,对着手机大吼。
“我对你也没别的要求,”他继续絮絮叨叨,“就别弄出人命来,肚子大了可不是好玩的……”
我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又确认了一下确实是贺央打来的,便按下了结束通话的按钮。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吊着的那只老式吊灯,抓狂地开始打滚……
下午三点,我准时来到路家的山顶庄园,这次是Marie来给我开的门。她把我迎到客厅,安排我坐下,又给我端来了好大一盘点心和一壶茶,用口音很重的英文告诉我,路魏明出去了。
我尽管有点愕然,但还是决定留下来等。这家伙,连续放我两次鸽子,到底算什么意思!
不过没多久,他就回来了,我听到他停车的声音,还有高声喊Marie开门。只是我没想到,他不是一个人,Sophie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我想我脸上的表情肯定有点僵,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抬手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便又坐到沙发上继续等。
“对不起,我中午才接到Sophie的电话,说要来,没来得及通知你,我就去镇上接她了。”二哥在我身后说。
“哦,没事。”我努力挤着笑容,想要表现得自然又大方。
Sophie还是那副老外一贯的热情摸样,笑着跟我say hi,然后便跟二哥叽里呱啦说起了西班牙文。说着说着,他们便笑起来。
我看着二哥的笑脸,第一次发现,原来我跟他之间,没有了血缘的联系,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远。虽说他十几岁才来的这里,可是他的高中、大学都是在欧罗巴大陆上度过,他会说法文、西班牙文,他说得出高迪的生平,他住在巴塞罗那一间漂亮的公寓里,他在世界闻名的教堂工作,他的朋友都是老外,他们会在下午三点坐在街头喝咖啡,他们会利用所有假期旅行……他的闲暇时间可能用在读
书或是运动上,但绝不会像我一样,只是懒懒地躺在床上看电视,什么也不做。
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跟他,也许并不是同一类人。
我……我会不会配不上他?
想到这里,一种挫败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头,我的心里,仿佛要掀起惊涛骇浪。可是,当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的时候,我内心的巨浪慢慢消失了,只是那样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我竟然……又平静下来。
“你能去书房等我吗?”他看着我,说。
我微微一笑,点头。然后,我转过身,抬头挺胸地走上了二楼。
十二(中)
我打开木质的百叶窗,可以看到正对着大门的泳池。那个泳池其实我一次也没见过有人在里面游泳,可是无论什么时候,它都盛满一池盈盈绿水,让人很有要跳进去的欲望。
然后,我真的看到有人“扑通”一下,跳了进去。那是一位红褐色短发的美女,她身上那件蓝色的比基尼衬得她的皮肤愈加白皙。
“等很久了吗?”二哥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把目光从Sophie身上收回来,转头看着他:“没多久。”
我从背包里拿出合同和一大叠资料,说:“合同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看,如果你——”
“我已经签好了。”二哥今天依旧是穿白衬衫。只不过也许因为天气比较热,汗水浸湿了他麻质的布料,胸前有一道长长的水渍。
他走到墙角的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我原本已经预备了很多说辞,虽然我在谈判这方面一点也不拿手,并且向梁见飞争取这份差事也是动机不纯,但我很看重这份工作,在来之前,我也做了很多准备,从画册的策划定位,到出版过程,我都了解得很透彻了。只是没想到,我什么都还没说,二哥已经把合同签好了。
我怔怔地接过信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样是不是表示,我的工作已经完成,我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
我有些麻木地站起身,低声说:“那……我先告辞了,谢谢你。”
我抬起头,看了二哥一眼,发现他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愕然。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收拾起东西,起身要走。
直到我走到书房门口,二哥才反应过来似地说:“西永……你好像不太高兴。”
“……”我定定地站着,背对着他。
“虽然工作结束了,但是你也可以留下来吃晚饭啊,没必要这么急着走吧。”
“我……”我努力搜刮着理由,“我要回去跟编辑汇报一下这里的进展——既然你已经签了合同。”
“也不急于一时吧,现在国内时间早就下班了吧。”
我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听他的声音,我猜他在微笑,是笑我“太敬业”吗?
“来吧,”他又好言相劝,“我请Marie帮我们准备晚饭,有烤羊腿肉,很好吃,Sophie吃过一次也赞不绝口……嗯?”
他见我还是站着,没有反对,便走过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而且我想Sophie应该也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吃晚饭。”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我还能忍耐的话,直到这一刻,我终于忍不住要爆炸了!
我转过身,拍开路魏明放在我肩膀上手,瞪着他说:“你有毛病吗?”
“……”
“我跟她在一起吃饭你觉得我会高兴?”
“……”他错愕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就炸毛了。
看到他这副表情,我更加抓狂:“谁管你什么羊腿肉好不好吃啊!看到你跟她在一起,我就什么胃口都没了!”
“……”他呆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我眼睛有点酸,声音却有些歇斯底里:“路魏明你有毛病吗,没事你来招惹我干什么?就算你知道我根本不是你老爸在外面生的小孩,但那个时候我名义上都是你妹妹,你来招惹我干什么!在马德里的时候……你亲我,我都吓傻了!”
“……”
“我都不敢去想你到底要干什么,一直到你爸说我根本不是他女儿。”
“……”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年夜那天是特地来看我的吗?你早就到了上海,你可能还在展会上见过我,但你就是不肯在我面前出现——所以你那天晚上来看我算什么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一个人过年很可怜,所以想来确定我没事是吗?”
“……”
“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其实我也很感动,但是……”我哽咽,“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至少有一点喜欢我,不然你不会亲我的对吧——而且子安给我听了你爸的录音,他说他觉得你喜欢我。但我那个时候脑子里很乱,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不敢面对你,也不敢接受什么……”
“……”
“我……我……”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心情一团糟,“你不知道我为了争取这次来找你签合同的机会花了多大力气,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翻译,我根本不是出版公司的职员,关于画册什么的,我一开始也根本一窍不通,但是我去求我的编辑,让我来找你签合同,我真的求了她很久很久!”
“……”
“可是……可是到了这里,我却发现你已经变了……”我无法控制地皱起眉头,想要哭,“好吧,就算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就算你要跟别人玩暧昧,但你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要留我跟你们一起吃饭啊!你觉得我会吃得下去吗!”
说到最后,我扁着嘴,狠狠地捶了他一拳。
他还是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躲,也没有任何只字片语。
也许那一拳打下去的时候是很解气,可是想到这几天的种种,想到过去的他、现在的他,想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想到Sophie,想到……我刚才那一段歇斯底里又乱七八糟的坦白,我就,我就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任谁也找不到我。
哎,其实,我只是羞愤于坦露了自己的心声,却发现根本得不到回应。反正,在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之中,谁的感情更深,谁就注定要输……
我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没法再多呆一秒,于是转身往楼下冲。才走了两步,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拉住,按在墙角。
二哥的手脚真的很重,好像他不这样死死地按住我,我就会立刻飞掉一样。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仍然是波澜不惊:
“我……谁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
这实在是我听过的……最烂的表白了。
“Sophie跟我已经结束了。在她砸伤你的那天晚上,我找她谈过,已经跟她把话说绝了,我告诉她对我来说那段感情已经结束,如果她能把我当同事当朋友,我很高兴,但是如果她觉得不行,我愿意辞职。”
“……”我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非常认真。
“我回去上班后,我们有好一阵子都没讲过话。但有一天,她忽然来找我,说她已经放下了,然后我们的关系又恢复到原来同事和朋友的样子。这次我休假回来之前,她说她很怀念这里,想来玩几天,我觉得没什么,就答应了,当时我也不知道你会来……”
“她会不会还对你有意思?”
路魏明皱了皱眉头,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想了几秒钟,他说:“理论上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你如果想知道的话,我马上就下去问她。”
我挑了挑眉,想讥他两句,却忽然发现自己刚才还在闹脾气要大哭,现在又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这实在很滑稽。
我到底在计较什么,计较谁先动了情吗,还是计较谁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