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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会慢慢把这一部分美好磨损得体无完肤。所以基本上,我觉得你这个问题问得不对,你不应该问我是不是还相信爱情——我肯定相信——你应该问的是,我是不是相信婚姻。”
这个问题,已经是一个答案。
“你……”二哥靠在墙上,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闪烁着一种不自然,“没有男朋友吗?”
“现在没有。”我双手插袋,耸了耸肩,“但这不代表我以前没有,也不代表我将来不会有。”
他还是看着我,眼里竟然透着一丝……慈爱。我想,很多时候他不是把我当他的妹妹,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幼稚的小女孩罢了。他的这种态度无论何时都非常明显,不管是我还是子安,在他眼里都很不成熟。
“你太独立了。”他的这一句,让人分不清是提醒还是警告。然后,他就转身走回房间去了。
我站在原地,阳光洒在脸上,照得我皮肤发烫。我很高兴,甚至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想,二哥是因为已经接受我、信任我了,才会把他父母的故事告诉我。
我们之间,似乎又更靠近了。
这天下午,魏梦和Emilio开车去市中心采购节日物品,他们把我们丢在马约尔广场,然后就走了。此时正值午后,阳光猛烈兼又挤满了人潮,看得我有些头晕。
欧洲的广场似乎都差不多,罗马的纳沃纳广场,巴黎的协和广场,都有一种人从四面八方向你涌来的错觉。二哥从后面拉了我一把,我们才不至于被老年旅行团的人流冲散。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于是他干脆抓着我的手腕,带着我往前走去。
在匆匆的行进中,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很陌生。他黑得发亮的头发,坚毅的下巴,冷硬的肩膀,肌肉线条毕现的手臂,以及粗糙浑圆的指关节……一切的一切,在一瞬间似乎都变得有些陌生。仿佛一旦他转过身来,他仍是我那不苟言笑的二哥,可这个背影——这个抓着我手腕的背影——只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一个……让我竟然有些莫名悸动的背影。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只觉得,在人潮中,我的心跳开始变得有些混乱。
就这样走了五分钟之后,街上忽然少了许多人,就好像拥挤和冷清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界线,一旦越过了这条界线,我们就从一个世界,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稍微挣了一下,二哥就立刻放开我的手腕。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十五分钟,就是普拉多国家博物馆。”
我也看着他,尤其是他的眼睛。然后,刚才那种怪异到让我害怕的错觉慢慢消失了。
我平复下心跳,暗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里面,我是被魔鬼附身了一般。
“怎么了?”二哥敏锐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可能是天气太热,头晕……”
“没事吧。”说完,二哥没等我反应过来,就伸出他粗糙又宽厚的手掌,覆在我额头上。
我冷静地看着他,发现在他的触碰下,我的心跳一点也没有像刚才一样的紊乱。于是,我像是终于卸下包袱的旅人般,傻傻地笑起来。
二哥皱起眉头看着我,估计是搞不懂我到底在想什么。他确定我没有发烧之后,就转身去追快要被吉普赛人缠得投降的子安。
烈日下,他的身影被阳光照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看着子安被二哥从人堆里楸出来,然后被狠狠地骂了几句。大个子常常挨骂,可他似乎从不生气,每次二哥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时候,子安总是咧开嘴笑,或是调皮地做鬼脸。此时此刻,看到这样的他们,我不禁想,我和二哥,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这样相处?
可是有一点我心里很清楚,那就是:我喜欢他当我哥哥。
这天下午,二哥带着我们逛了好久,每一次他开始讲解博物馆墙壁上悬挂着的那些油画或是玻璃柜里摆放的艺术品时,他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也会变得异常生动。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倒真的跟爸爸很像。
晚饭二哥竟然出人意料地带着我们进了一间中餐馆,尽管这里炒出来的菜味道很一般,可我还是吃得不亦乐乎,甚至于二哥和子安都看呆了。
“姐姐你很饿吗?”子安看着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我没有回答他,反而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
“读中学的时候吧。”他像是很认真地在回忆。
“你们家里现在谁做饭?”尽管青菜有点烫嘴,我还是吞了下去。
“没人做饭,”子安笑着说,“我爸妈都在国内,我跟同学合租了一间公寓。”
我点点头,夹了一块年糕放进嘴里:“我总觉得,没有食物的地方,简直不能称为家。以前我就算跟我妈吵得再凶,过年过节我都会回去吃饭呢。”
“你妈妈菜烧得好吗?我妈做饭难吃死了。”子安说。
我愣了愣,说:“我老妈做饭也很难吃……”
我们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番,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可我刚到这里来的那会儿,想吃我妈炒的那种带有焦味的卷心菜都想疯了。”子安又说。
我嚼着嘴里的青菜和年糕,慢慢地嚼,用力地嚼,嚼到后来,嘴角终于再也没办法地耷拉下来。
“姐姐,你怎么了……”子安看着我,一脸错愕。
我想开口说什么,但张开嘴,却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
一只巨大的手掌轻轻放在我头顶上,我似乎能从掌心里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不用抬头看,也知道那定是二哥。
子安看到我脸颊上的泪水,呐呐地想要说点什么安慰我的话,却被二哥打手势制止了。
“我没事……”我的喉咙终于能够发出声音。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听到子安说的那句话,忽然就想到了老妈。尽管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是每当我孤单的时候,我也会想起老妈烧的那些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的饭菜。只不过,对于子安来说,他的想念只需要买一张越洋机票,而我的想念……无论如何也无法实现。
我竟然,再也吃不到妈妈烧的菜了!
再也无法跟她争论番茄炒蛋究竟是该放盐还是放糖,无法挑剔她的豆腐汤有一股腥味,无法拒绝她再吃一碗的无理要求,也无法在吃完饭后跟她大吵一架然后摔门而去……
我忽然……好想她!
二哥用温热的拇指擦去我眼睑下的泪水,轻声说:“没事了,都会过去的……”
很难说清楚当我听到他的这句话时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委屈、难受、倔强、无奈……总之很复杂,复杂到我只想用一种最孩子气的方式来表达我心中的悲伤。
于是,我扁下嘴,“哇”地大声哭起来。
后来每每想到这天晚上我在马德里的中餐馆嚎啕大哭的情景,我都有一种恨不得钻进地核中心躲起来的念头。我想那一定非常滑稽:子安不知所措地握着一把餐巾纸,却不知道要怎么递给我;二哥的白色棉布衬衫却是首当其冲地遭了殃,上面全都是我的泪水和鼻涕,而他还要搂着我,安慰我,同时接受来自四面八方八卦的注目礼。
哭实在是一件很耗精力的事情,所以回家的出租车上,我一下子就睡着了。等我被二哥摇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夜色中的别墅门口。
子安根本是跳下车去的,铁门一打开,他就冲了进去:“急死我了!”
“啧,”二哥付完钱,从车上下来,看着他的背影,“谁叫你喝那么多可乐……”
我的头还有点疼,山上的风拂面而来,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出租车开走了,我一转身,发现二哥就站在黑色铁门前的路灯下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伸出手指,摸了摸我的眼角,低声说:“疼吗?”
我摇头。
“人死不能复生,你……”他从来不是一个擅于用言语安慰别人的人。
我立刻了然地点头:“你放心吧,我只是……偶尔会有些情绪失控。”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非常狼狈,头发被夜风吹得乱七八糟,眼睛肿得像只青蛙,我其实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这么多年来的独立生活让我学会了两件很重要的东西:忍耐与等待。
我想我要做的,只是忍住悲伤的情绪,静静地等待自己从阴影中走出来。
“我觉得,”二哥忽又用他那充满磁性的低沉的声音说,“如果你妈妈还在的话,她会为你骄傲的。”
昏暗的白炽灯光下,我看着二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从这个角度看,他的整个轮廓跟爸爸很像,但他生性谨慎的个性让他看上去更呆板一些。他的眼睛长得比较像他妈妈,可并没有魏梦的那种活泼神采。他的鼻子比爸爸更挺拔,嘴唇则比魏梦更性感……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觉得我的思维实在发散得有点开了,兄长大人此时此刻正一本正经地安慰我,我的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男性特有的灼热的气息忽然喷在我脸上,我不禁痒得有些想打喷嚏。我疑惑地抬起头,发现二哥的脸离我只有一个巴掌这么远……然后,他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白炽灯无法照到的地方。
他轻咳了一下,说:“还没缓过来的话就先去花园走走,但别走太久,小心着凉。”
说完,他没再看我一眼,转身踩着石子路,向不远处的白色大宅走去。他的脚步非常快,既没有迟疑,也没有停顿。
我错愕地站在原地,看着黑暗中他迅速离去的背影,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站了很久,夜风吹得我头疼,但还是没能让我清醒过来。
要不然,我怎么会有一种错觉——仿佛刚才那一瞬,他是想要……吻我?!
七(上)
“喂?”在电话接通的一刹那,我听到了一种低沉的叹息声,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还没玩够吗,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很安静,我可以猜想得到,贺央此时正靠在床头,一边用干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给我打电话。
“再……过一阵子吧。”我答得含糊不清。
“鲁西永,”贺央若是对我直呼其名,便是真的有点动气了,“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胸口涌动着一种莫名的不安,仿佛他就要对我打开潘多拉之盒。
“怎么不说话?”他等了一会儿,还是等不到我的回应,口气变得更差。
“我……”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一种无助倏地涌上心头,“贺央,你……喜欢你爸爸吗?”
“……”这下轮到他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父母做了让你觉得很失望的事情——就算这事跟你无关——你该怎么办?”我顿了顿,继续道,“假装看不到吗,还是出面指责他们……我觉得我都做不到,我只是觉得很失望。”
贺央忽然轻笑了一下,用一种低沉而迂回的嗓音说:“可地球不是围着你转的,世界也不会因为你的想法有所改变。”
我承认,他说得对。
“也许他们在我们眼里是父母,可是在他们的父母眼里,他们也只是孩子……”他说,“无论如何,如果你把他们当作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来看待,也许那种从小扎根在你心中的高大形象会荡然无存。可是……他们还是你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