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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滢的眼睛眯成了缝。
这一刻,她显然并未意识到,她眼睛的大小,已然与单眼皮的裴恕,划上等号。
此际,裴恕正打量珠钗。
钗尾形若燕尾,分作两股,裴恕盯着的,正是位于右首的那一股钗尾末端。
那上头,确然刻着一字。
“这刻的是……这字好像是……”他极力分辨其上字迹,口中亦低语,眉心拧作疙瘩。
那钗子委实太旧,钗首珍珠泛黄,金累丝也灰蒙蒙地,毫无光泽。而钗尾磨损则更严重,铜色几乎脱落殆尽,只余少许。
而那个字,恰巧便落于残存的那一点儿铜色上,虽字迹轮廓尚存,但若要当即辨认而出,却也颇难。
也不知盯着瞧了多久,蓦地,裴恕瞳中一亮,“啪”一拍大腿“我认出来了!我认出来了!”
他转向陈滢,眸光炯炯“阿滢,这上头刻的字乃‘容颜’之‘容’,可对?”
语罢,面上已满是期待。
陈滢自思绪中回神,回眸向他一笑“不错,那确实是个‘容’字。”
她将简报纳入袖笼,顺手拿起另一枚金凤钗,交予裴恕“这上头也有个表记,可惜只剩了小半边儿。另外,钗头凤嘴衔着颗珍珠,那珍珠下头有个金托儿,其上也有字,看着像是首饰铺子的名号。”
“竟还有这等事儿?”裴恕直是大喜过望,忙接过细看,很快便在钗尾同样的位置,找到一个模糊不清的“王”字。
那“王”极小,一望而知乃某字的残余部分。而在珍珠托儿下方,也果然刻有店铺名号,却是“珍翠楼”三字。
“珍翠楼……珍翠楼……”裴恕低声重复地道,眉头皱得极紧,末了儿,又去看陈滢。
“这铺子我好像从没听过。”他道,面上难掩失望。
“我也没听过。”陈滢接下话头,神情却很平静“从钗子的成色看,这至少也是十几年前的物件儿了,也可能更久远些,这铺子应该也是那个时候的,如今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她面色安然,语气亦无甚起伏“再说,这铺子位于哪一府、哪一县、那一城,我们也不不知道。如今只是拿到一个铺子的名号罢了,就算派人去查,也是大海捞针,怕要耗时许久。”
裴恕亦知其理,只是,心下难免有些焦灼。
方才听闻有表记,正如曙光乍现,满以为天将放亮,可如今看来,他们尚需在黑暗中摸索。
静默片刻,他方沉声道“无论如何,到底我们比方才又多找到几条线索,总是好事,我稍后便下令,着他们去查,先把山东这地方查遍了再说。”
他冷笑起来,肩膀一横、衣袖一振“此事我会上报陛下,还就不信找不着它了。”
“陛下手下能人极多,由他们去查,自是事半功倍。”陈滢笑着点点头,转去一旁的条案,检查余下衣物。
方才她当先查的,便是钗子,未料竟得个开门红,此时她便暗自祈祷着,接下来亦能有所斩获。
上天许是听见了她的愿望,没过多久,她竟又有所发现。
且还是重大发现。
强抑着狂跳的心,她缓声道“阿恕,方才我在刘蟠那里提取的证据,就是那碟纤维物和砂砾,能不能请你拿过来?”
说这话时,她并未去看裴恕,而是拈着筷子,动作轻巧地从那双快靴的靴底,拣下几样事物。
裴恕这才发觉,条案上,正搁着两只白瓷碟,一碟放着几颗砂砾,亦即方才陈滢从靴子上取来的,而另一碟中,则放着那半截行缠。
他心头一喜,先行吩咐下去,旋即上前“你又发现了什么?”
陈滢收起铁筷子,语声是一如既往地干净“这要等经过比对后才能说。不过,如果推测无误的话,我想,我已经知道杀死刘蟠的凶手是谁了。”
裴恕先一愣,复大惊,再欢喜。
“凶手是何人?”他踏前两步,迫近陈滢身前,垂目望向她,眼神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这一刹儿,他平素磁沉的声线,竟有几分沙哑。
陈滢目视于他,并不言声,只伸臂朝窗前一指。
竟然就在屋中?!
裴恕只觉头皮一麻,瞳孔骤然缩紧,手下意识按向腰畔。
“就是她。”陈滢终是开了口,语气淡定,如述平常。
裴恕身体绷得笔直,慢慢转过身去。
窗纸被大风拍打着,“扑啦啦”响作一片,冷意森森的尸床上,那女尸腐烂的脸,正朝着他的方向……
。
第563章 忽有音信()
六月天儿,孩儿脸,说变就变。
这老话儿真是半点未错。
上晌时,尚是晴光潋滟、水汽空蒙,湖波树影下,那荷花开得别提多么精神了,正合着那“荷花宴”的名头,东宫诸妃嫔尽皆盛妆丽服、雾鬓云鬟,当真是“东宫水边多丽人”,一番酒宴下来,直叫那太阳都退避三舍,生恐抢了她们的风头去。
可谁曾想,才过午时,天边忽飞过来一片乌云,又刮起几阵凉风,不消半刻,那雨便“噼哩啪啦”打将下来,闹得丽人们娇呼不迭,也不知湿了多少石榴裙、歪了几支蝴蝶簪?
“哟,这雨可下得真大,一滴子砸下去,泥点子溅起老高,还冒白烟儿呢。”陆朝香斜倚着门槛儿嗑瓜子,一脸地幸灾乐祸。
只可惜,周遭只零星几个小宫人,都不大敢上来兜搭。
她也不生气,随手扯住个路过的宫人,递了把瓜子儿给她,又歪嘴又挑眉:“我说你瞧见没有?方才我可算开了眼,那吴良娣跑得假髻都掉了,脸上那粉那个厚哟,被这大雨浇下来,怕是能和二两面。”
她笑得拍手打脚、花枝乱颤,那小宫人搭讪着不说话,一把瓜子倒了两回手,硬是不敢往嘴里送。
陆朝香见了,“哼”一声,劈手便抢过瓜子儿,瞪眼道:“爱吃不吃,滚你的吧。”
那小宫人如蒙大赦,一溜烟儿跑得没了影。
陆朝香恨恨跺脚,四顾无人,不免生出几分寂寞来。
这说闲话儿最忌的就是无人搭腔,独一个儿站着,也怪没趣儿的。
这般想着,她便回身朝屋里瞅了一眼。
珍珠正坐在脚榻边做针线,安安静静地,也不出声儿。
陆朝香终是恍然大悟,不由作恼。
怪不得人都不敢来呢,原来是怕珍珠怪罪。
感应到她愤愤的视线,珍珠抬起头,芙蓉秀脸上,缩出个温婉的笑,又往身后看了看,轻言细语地道:“陆姑姑还请小声些,夫人还睡着呢。”
“我晓得了,不必你来管。”陆朝香“呸”地啐出口瓜子皮儿,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谁想,她那黑眼珠子还没落回眼眶,旁边便递来一盏蜜茶。
“姑姑嗑了半天瓜子儿,想是口干,喝口茶润润吧,这是新沏的。”珍珠语声温柔,笑容也很温柔。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朝香再是辈分大、有来头,也不好当真给人家个没脸。。。
毕竟,这珍珠与玛瑙乃郭孺子亲带来的,素日很是得宠,她两个又生得美貌,行事作派也大方,不说整个儿东宫,便是在这“南漪轩”里,陆朝香也不过仗着个宫人身份,才能踩下她们半个头,论及其他,她却多有不及。
“这可巧,我正口干得很,你倒送了茶来。”陆朝香借坡下驴,接过茶盏抿两口,皮笑肉不笑地道:“怪道夫人拿你两个当心头肉呢,瞧这张小脸儿,多可人疼哪。”
珍珠忙敛首行礼,复又陪笑道:“陆姑姑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我们这些外头来的和您不能比,何时您了得空儿,给我们讲讲这宫里的掌故,也叫我们长些见识。”
这话陆朝香最爱听,闻言面露得色,复又掩了袖子,故意作出那一等矜持状来,拿腔拿调地道:“罢了,今日我不得闲儿,改天你提前招呼一声,我给你们讲讲我师父的事儿。”
她平生最得意之事,便是拜在一位“顺”字辈儿老尚宫名下,如今才不过十六,便得以“朝”字论辈,多少品级比她大的宫中管事,辈分却比她矮一截儿。
这大抵也是她唯一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了。
说起来,原本管着南漪轩诸事、并负责郭婉一应起居的,乃是崔玉英。
只是,年初太子大婚,司徒皇后为东宫补充了一批人手,也不知怎么一来,崔玉英便被调去服侍新来的许良娣,倒把个陆朝香补了进来。
这陆朝香虽只有十六岁,一身作派却与六十岁老妪差相仿佛,行动爱摆谱儿,又喜传闲话,这深宫之中,也不知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如今竟也混上了管事,也是堪称传奇了。
此际,听得珍珠的恭维,陆朝香自是得意得很,喝着茶、嗑着瓜子儿,倒把那闲话讲了几箩筐。
她嗓门儿本就洪亮,便隔着两间屋、数重帐,也不能完全隔断那声音,零零碎碎迢递而来,聒噪得很。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外头说一声儿?”玛瑙恭立榻边,低声相询。
郭婉杏眼微抬,送去一脉眼波:“去外头说什么?”
她半倚美人榻,浅翠松竹纱裙直铺了大半张榻,青花底细白罗衫松松掩着,妆慵态懒,这一问,格外地妩媚。
玛瑙头垂得越发低:“婢子去外头请陆姑姑小声儿些,莫吵着夫人安睡。”
“用不着,由她去。”郭婉懒洋洋一挥手,将身侧迎枕调个位置,红唇轻启:“铜拐胡同还没有消息?”
“回夫人,今儿来消息了,奴婢带了回来。”玛瑙答道,探手入怀,摸索出一个小铜管来,双手呈上:“婢子仔细查过,暗号儿没错,正是司马亲自写来的。”
“拿来吧。”郭婉意态悠闲,素手半翻、雪肤纤指,倒好似半空里开了朵玉兰。
玛瑙将铜管送上,垂首退去帘边。
郭婉坐正了些,将铜管上的封蜡挑开,从中取出一个纸卷儿,展平扫了两眼。
随后,她便发出了一声淡笑:“我说怎么过了这么久,原来是失手了。”
她摇摇头,将字条儿交予玛瑙:“你也瞧瞧。”
玛瑙忙碎步上前,接纸看了两眼,面色微变,却不言声,仍将字条递还,敛眉不语。
“司马看来是出事了。”郭婉道。绝艳的容颜上,陡然掠过一层阴戾,又飞快散去。
言罢,眼风向玛瑙身上一掠,复作慵懒之态:“你倒说说怎么看的?”
“婢子觉着,夫人的话很是。”玛瑙中规中矩地道。
郭婉“噗哧”一笑,描得长长的翠眉,挑高了几分:“你也不用拿这话胡混,只说你心里怎么想的吧?”
第564章 是死是活()
玛瑙闻言,并不敢就回话,只微抬了眼睛看郭婉,暗自揣测她心思。
二月春时,司马秀在郭婉这里领了新的差事,其后,间或便有消息传来,皆是报喜,道是那盛京之事已了,不日便将赶赴蓬莱县。
可教人忧心的是,离京后,司马秀便再无音信。今日所获,竟是她这一个半月来唯一的消息。
“你瞧我做甚?难不成还要先听我来说?”郭婉倏然而笑,翘起手指拈着字条儿,像拈一朵带露花枝,姿仪绝美。
“婢子不敢。”玛瑙忙敛首低眉,躬立不动。
郭婉却似不以为意,将那字条拈在指尖儿晃着,杏眸中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