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田鼢寸步不让:“皇上,许丞相这是借太皇太后之葬事,抬高自己地位,另有所谋!”
许昌大叫:“以奴陪君,古有先例。于太皇太后,有何不可?”
群臣一时议论再起。满朝文武,有说丞相的话有道理的,有的说这样太过分的,一时众说纷纭,武帝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臣以为,丞相所言,不是没有道理。臣还有两个疑虑,不知可问否?”
又是东方朔,他总是有没完没了的问题。而这次发问,又使武帝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连连点头,说“当然可以,爱卿请问。”
东方朔这次直接向许昌发了问:“请问丞相,您刚才说,太皇太后身边侍候之人,愿意陪同太皇太后同去,这话当真么?”
许昌点点头,回答得非常肯定:“既蒙太皇太后大恩,他们当然愿意陪同太皇太后同去!”
东方朔走向所忠,向他问道:“所忠大人!依东方朔所知,你也是太皇太后留下的宫人之一 ,后来才到皇太后和皇上身边的。如今丞相说,这些人都愿意陪同下葬,不知你意下如何?”
所忠没想到这事第一个牵连到了他,于是扑通一跪,泪水从眼中涌出:“小人不是太皇太后留下的,小人是太后留下的,不,不,小人是皇上留下的啊!皇上,”他转向武帝,连连磕头。
“皇上,老奴就是做牛做马,也要留在皇上您的身边!”
武帝看了他一眼,觉得所忠很是可怜。他不禁向许昌看了一眼,嘴里“哼!”的一声。
东方朔转向皇上。“陛下!看来太皇太后留下的侍臣,并不是许丞相所说的那样呢!”
所忠忙爬起来,说:“对,对!”他又转向东方朔,再度跪下,说:“谢谢东方大人,谢谢东方大人!”
武帝看这老太监太可怜了,就说:“起来,起来,所忠,朕又没准奏。你怕什么?快起来!东方爱卿,还有什么可问的吗?”
“陛下!臣以为,以这些宫人陪葬太皇太后,地位太低,不足以说明丞相大人所说的至厚至重。”
武帝有些不解,他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东方朔不再问了,滔滔不绝地发表高见:“陛下,依臣之见,最适合陪同太皇太后同去的,非王公大臣,不能说明至厚至重。”许昌听到这里,不禁面上抽搐了一下。东方朔看了他一 眼,加快了语速:“陛下,您还记得么?六年前,在陛下您即位天下之时,就有两个位至三 公的大臣,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在霸陵的歪脖子树下,先行追寻孝文皇帝而去了。这比太皇太后归天,还早六年,他们先陪孝文皇帝而去啦!”
提起这件事,武帝更觉得愤怒,他的面上突然露出杀机。他看了一眼许昌和田鼢,气愤地说道:“朕知道此事!”
东方朔不管武帝的脸色,继续说下去。“陛下!既然早有两位大臣先行陪葬,那么今天,再要这些宫人作陪,岂不是太轻太微了么?臣以为,许丞相要以至厚至重之礼送我太皇太后,就只能用比御史大夫和郎中令职位更高的人,太皇太后最信任的人相陪,才能表达陛下的至厚至重之孝!”
武帝的面色渐渐好转,进而露出笑意。他明白了东方朔的用意所在。他看了许昌一眼:“老丞相!”
许昌此时声音变小了,面上也由红变得发白。他颤颤惊惊地答道:“臣在。”
武帝道:“朕以为东方爱卿之言,最合你说的至重至厚的孝道。你以为怎样?”
“臣,臣,不太明白。”许昌装糊涂。
武帝却来了劲:“朕都明白了,你还不明白?”
所忠此时却抢前一步,指着许昌,对众人说:“太皇太后最信任的人,就你和庄青翟两个。如今庄青翟病死了,就你一个啦!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赵绾和王臧重要得多了,也该随他们两个而去啦,你装什么糊涂?”
朝堂之中,大臣们有点头的,有看热闹的,还有的跟着瞎起哄,想看看许昌怎么收常许昌四周环顾,这时他才发现形势已经不利于自己。他看了看窦婴,希望他能帮助自己解脱困境。谁知窦婴好像没事人一样,依旧什么也不说。许昌此时只好仓皇地向武帝跪下,哭着求道:“陛下!臣实在是糊涂,臣老了,不中用啦,满嘴胡说话。臣错了,臣请陛下开恩,请臣告老还乡吧!”
武帝鄙夷地注视着他。“嗯?你怎么啦?”
所忠却会落井下石:“皇上!丞相是老了,可他最适合陪太皇太后而去啊!”
许昌也有些慌不择路,急忙转过身来,膝行向前,对所忠说:“所忠,所大人!您不要添油加醋了,老臣从来都没想害你,老臣刚才是一时糊涂哇!老臣向你陪不是啦!”
谁料所忠一甩袖子,不愿搭理他。
许昌满头是汗,羞愧交加。无奈之下,看到东方朔在一旁用眼瞥他。解铃还得系铃人,今天不求东方朔是不行了。想到这儿,他又转向东方朔:“东方大人,东方才子,您救老臣一次吧,老臣再也不敢在您面前搬弄是非啦!”
东方朔的嘴歪了一下,转过身去。他未曾想到,堂堂丞相大人,过去是何等的不可一世,如今后台一倒,竟然什么脸面也不顾了。
许昌看求谁都没用,只好再奔向武帝,一边磕头,一边哭求道:“陛下!老臣知道,您是至仁至孝的,至慈至悲的,您就饶过老臣这一回吧!”
武帝气愤地将脸转向一边。他心想,你不是要陪葬么?你自己去啊!
此时,一个大臣慢步向前,对武帝跪下。众人一看,原来是魏其侯窦婴。
“启奏陛下,臣窦婴有话要说。”
武帝心想,你不是沉得住气么?到底还是开口了。“好,窦爱卿,请说。”
窦婴不慌不忙地说:“陛下,臣为太皇太后内侄,深知太皇太后平生以节俭为要,不事奢华。
既有孝文皇帝遗诏在先,臣以为,田大人的治丧方法,上合先帝之意,下应万民之心,太皇太后在天之灵,如若有知,也会得到安慰。”
这几句话,不仅让武帝心里舒服,众人心里佩服,就连田鼢,也觉得意外。
武帝见窦婴跪在自己脚下,不愿起来,就拉了他一把,“窦爱卿,起来吧。朕知道,你说得有理。可这许昌,先要以活人祭奠太皇太后,现在又说自己糊涂,你以为该如何处置呢?”
窦婴从心眼里就看不起许昌,可他也觉得许昌也太蠢了,搬起石头来,把自己的脚砸肿了,可没落到一点好。他似救非救地说:“陛下,臣以为,许丞相刚才是糊涂,现在已清醒了,他不会再言以人祭奠之事。”
许昌此时才发现眼前有了一根救命稻草,忙说道:“是的,老臣糊涂,老臣再也不敢说这事了,老臣谢谢窦大人,救了老臣一命。”到这份上,他还想着和窦婴套套近乎。
窦婴不以为然地说:“丞相大人,你还是谢皇上吧!”
许昌继续膝行。再向武帝磕头道:“臣谢圣上不死之恩!谢圣上不死之恩!”
武帝此时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众位爱卿,听旨!”
众大臣一齐跪下:“臣等接旨!”
武帝退回皇座,所忠也忙着站到他身后。“朕命田鼢,按孝文皇帝遗诏,总领太皇太后安葬及寝陵之事。”
田鼢急忙叩首:“臣领旨谢恩。”
武帝将手一挥,示意田鼢退后,却对众人说:“丞相许昌,年老昏聩,不能再领朝政。朕念你跟随先帝和太后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甚疲劳。暂且免你一死。从今免去相位,回家养老去吧!”
许昌早就知道他不可能再当丞相,能保住命,也就不错了,于是再三叩首:“老臣谢主隆恩!”
武帝继续说道:“朝中大事,不可一日无人领衔。朕命窦婴田鼢二人,暂且共领朝事。待太皇太后安葬之后,再议丞相之职。”
窦婴田鼢两个,好像双双都是胜利者,齐齐叩首道:“臣等领旨,再谢皇上隆恩!”
武帝本想拂袖而去,可他觉得意犹未荆他拍了一下手边的镇尺,厉声说道:“朕即位六年以来,太皇太后疼爱有加,为朕年少,未少操心。如今太皇太后放心归去,大汉朝事,由朕独领。朕决定,明年元旦之日,改元为元光。从此,朕要一元初始,光大天下!”
众大臣心里当然明白,皇上这回亲政,一切都要从头来了!于是纷纷叩首,口中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田鼢果然有些能耐。他的头脑很聪明,又是一个精力充沛、条理清楚的人,做起事情来,不怕杂多纷乱;愈是纷繁的琐事,他愈要理出个清清楚楚来,同时还要把过程让众人看得真真切切。所以这次窦太后的丧事,成了他显山露水的大好时机。大到安排灵堂和排出百官坐次,小到各色人等的孝服怎么穿着,还有陪葬的泥偶怎么摆放,全由他一手安排。几千人参加的一个大丧之事,居然让他办得井井有条,上上下下,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就连做事一 向谨慎的窦婴,也不得不服气地说:田大人年轻,精力充沛,要是让老夫来办,老夫早就累得趴下了呢。
愈是这样,汉武帝愈是担心。这些天来,他按照田鼢的安排,一个一个地去履行仪式,省心倒是省心,可他总觉得自己又像个木偶似的,由人摆布。他更担心的是,田鼢做得愈卖力气,他对宰相人选的任用就愈难。母亲的用意是谁都明白的,这个丞相非要田鼢来当不可。而武帝最寄予厚望的,是窦婴,尤其是对匈奴出兵等大事,那是非窦婴不可的。可是,这个窦婴,不知是老庄的无为而治学得多了呢,还是要静观武帝对自己的态度呢,反正什么事情都是往后缩,众人把他向前推,他也是不到关键时刻不吭声。和他这种不争比起来,前后忙得屁颠屁颠的田鼢,更显得故作姿态,求位心切。可武帝也拿他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的舅舅啊。
眼看太皇太后大丧已毕,朝廷诸事,要作安排。这头等大事,当然是丞相人选了。武帝想把此事拖一拖,拖得田鼢露出些破绽来。可那田鼢做事无懈可击,窦婴仍是不叫不到,不问不言。武帝心里急得真上火,可表面上还要装作没事一样。
可是,皇太后却等不及了。她知道,儿子看不上自己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而是把窦太后的侄子当成丞相的最佳人眩哼,太皇太后,六年来,她压得我们母子大气都不敢喘,可是皇儿居然还看好她的侄子窦婴,真是不可思议。如果让他当丞相,这朝廷大权不还是让窦家把持着吗?彻儿啊,你都二十二岁了,难道还不知权柄的重要,非至亲不能轻信么?愈是这么想,皇太后就愈是急切地盼望儿子早日定下田鼢为相。终于,她等得不耐烦了。
“彻儿,你舅舅安排太皇太后的丧事,你还满意么?”太后将武帝召到昭阳宫内,不说别的,开宗明义。
“启禀母后,舅舅他把事情办得都很好。这样安排,既遵循了孝文皇帝的遗诏,又不失我们的仁孝之道,上上下下,都很满意。”
“那好。这么说,我有心让你舅舅为丞相,你是答应喽?”
武帝没想到,母亲问话竟会如此直白。“启禀母后,舅舅治丧得力,却并不能说明他就是丞相之材埃”“噢?你说说看,哪点不行?”太后有点生气。
“母后,舅舅他小事聪明,大事未必孚众。尤其是我朝当今至重之事,是如何对付匈奴的骚扰。这种战事,和魏其侯窦婴相比起来,舅舅还是差得很多呢。”
皇太后当然明白,儿子抬出对抗匈奴的事情,就是要把田鼢放在丞相之位的外边。“哼,我就知道,你最看得起那窦婴。可是,彻儿,你别忘了,窦婴是太皇太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