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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开了。
可是当时的两个人,都不在了。
左言生又看到了那幅画到一般的画,直接就将它烧了。
所有、所有关于雪翎的一切,都要摧毁。
但是那些……也是姽娑留下的仅有的东西。
左言生在自我矛盾和自我分裂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直到有一天,他在睡梦中被人掐醒。
姽娑的魂魄,有了实体。
左言生欣喜若狂,根本不在意对方要杀他的行为。
或者说,他对于死亡是期待的。
死了之后,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而那个雪翎,根本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一定不会在这里。
多亏了左言生在不停研究鬼道,自死后只能困守在樱花树下的姽娑耳濡目染知道了修炼之法,才能那么快拥有实体。
姽娑当时是想杀了他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身为人的左言生能力有限,变成鬼之后更为肆无忌惮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姽娑决定,先利用左言生修行。
待时机成熟再杀了他,最好连他的魂魄一起销毁。
拥有法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那个房间四周布下结界。
那是属于他和雪翎两个人的领地,不允许其他人……尤其是左言生来玷污!
丢掉的佛珠他是找不回来了。
暂时无法离开雪鹤园,外界已经过了好几年,早已物是人非。
那幅画也被烧毁,姽娑并没有时光回溯的能力。
然后他想,也许那个女孩……有这样的能力吧。
鬼的时间可以说是无限的。
所以他磨练好画技之后画了一幅新的,承载着他所有的思念和爱恋。
姽娑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对付左言生,后者就在樱花树下……自杀了。
最可怕的是,左言生的魂魄竟然一开始就拥有法力,还能寄宿于人身!
人身修鬼道,这个人真的是疯魔到极致了!
左言生把他们两人合葬在一起,用更为精密的符咒封住了棺材。
他们不会分开。
对,不会分开。
从身体,到灵魂。
可是后来,左言生发现不对劲了。
他修炼的是歪门邪道,所以对另一种修炼方法知之甚少。
功德鬼。
当左言生发现自己一接近姽娑就浑身难受时,才知道情况有变。
所以,左言生为了“他们未来的幸福”,出去了,到外界去了。
什么样的传言都好,就算是谣言也无所谓。
只要能找到,让他们永远在一起的方法。
左言生知道姽娑在等雪翎。
他不会存在侥幸心理说,雪翎去往另一个世界,不会再回来了。
他对雪翎的了解或许并不比姽娑少,因为他是一路被雪翎算计过来的。
所以他知道,雪翎说要回来,一定会回来。
后来的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乃至千年,他都在找雪翎,想要将她彻底杀死。
彻底的概念,神形俱灭。
让姽娑彻底放弃希望。
虽然,绝望之后的姽娑,可能会坏掉。
不过没关系,他会千年如一日的爱他,绝不会离开。
然后,时光荏苒,直到今日。
贺小雪,只是一个巧合,她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而殊若从侦探世界回来之后,经历的第一个世界,并不是这里。
她只是被封印了记忆。
她种下的因,她结下的果,她欠下的债。
是殊若。
不是别人。
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置身事外了。
艳鬼,姽娑,是她的责任。
乌云盖顶,天雷滚滚。
天罚。
左言生突然大笑起来,“不管你想做什么!今天你注定要死在这里!就算……就算我和姽娑一同葬身于此……我也……”
“想得美。”
殊若打断他。
话说……殊若大神你是不是越来越会吐槽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知道身体对我而言没有意义。你想要毁掉我的灵魂。可是,有一件事,你不仅不知道,而且永远想不到。”
殊若伸出手,缓缓、缓缓、缓缓,抚过袖口。
手下的窄袖瞬间化为广袖。
一身白色长衫上点缀着华贵雅致的紫色梨花。
“如果有神明。”
殊若轻轻甩了甩袖。
“我就是神明。”
所以,天罚,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想不到。
不管是过去的雪翎还是如今的杨轩,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感觉不到任何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那当然,让你察觉了还了得。
“你说谎!你不用虚张声势!我……”左言生明显慌了神。
殊若抚过袖口,冷冷一笑,“左言生,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被坑过那么多次,当然知道她不会说谎。
不会说谎……反而更坑。
姽娑懵逼脸。
往事不堪回首,嗯。
想当年,他在内心乞求过多少次。
如果有神明。
他一度以为自己被上天抛弃了。
要说“今生”,对方的行为的确很多时候“不像个人”,那么“前世”呢?
姽娑也想到了对方有失忆的可能性。
但是一时之间要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是个神……
一下子从“人鬼情未了”变成“神鬼情未了”……好尴尬。
……还是,不可能的吧。
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是个神。
不可能的。
可是她说,你可以期待。
什么意思?
姽娑想,他真的开始期待了。
天雷降落。
正好劈在殊若身上。
事实胜于雄辩,不是么。
殊若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天雷直接被她吸收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世界法则。
她就算没有神力,也是凌驾于世界法则之上的。
所以世界法则是无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的。
而吸收了天雷之后……她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了。
左言生能用歪门邪道助长自己的力量。
殊若则是顺应天道而行。
天之道,世界之道,在她手里。
“左言生,你杀了太多人。”
神轻声说道。
左言生似乎刹那间脱了力,跌坐在地。
“呵,是啊,我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吃了不知道多少鬼……你要收了我么?”
神摇头。
“执念成魔。感情二字,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你的业障,天会讨回来。而我……只要取回自己这一份。”
天罚还在持续。
“我说过,我要你的心。”
银紫色的雷电从殊若体内窜出,在半空汇聚成爪形,直直朝左言生胸口袭去。
噗嗤。
衣服被烧焦,皮肉被烧焦,连胸骨都被烧焦。
呲啦呲啦的声音没有停止。
男人还在喘息。
“结束了,左言生。”
噗——
滴着血的心脏被掏出,左言生猛地倒吸一口气。
胸口那里空荡荡、凉飕飕……每次呼吸都伴随着疼痛。
他嘴里冒着血泡,已经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殊若走到他面前,将手至于男人发顶。
“以爱之名,给予伤害。这么做,你会觉得快乐么。在伤害的同时,你自己何尝不是在受罪。爱一个人没有错,你也没有爱错人。但是你的方式错了。”
人性是自私的,特别是在对待爱情上。
可是,你的罪业,已经超过了世俗、天理所能容忍的范围。
所以,赎罪吧。
下辈子、下下辈子……直到你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左言生倒在地上,再没有任何动静。
殊若转身,与姽娑四目相对。
殊若吸收天罚,姽娑吸收厉鬼。
天快亮了。
姽娑无奈的笑了笑,“我……到底算什么?”
“凤冠霞帔,大红花轿。”
姽娑愣住,“可是……”
“山川大海,直到垂垂老矣。”
姽娑不明白。
忘了我,你的雪翎就能回来。
时光是可以回溯的。
“姽娑,对不起。”
神上之神,殊若,是不会对任何人感到抱歉的。
她俯瞰整个世界。
她藐视天下众生。
可是她知道了,她感受到了。
她的爱情是爱情,别人的爱情也是爱情。
她学会了,为别人的爱情感到心痛。
“姽娑,忘了我。”
天之力,神之力,鬼之力。
时光回溯。
……
“来年开春,樱花一定能开的很美。”
……
“我们就走遍山川大海,直到再也走不动,就回到这里。那时候,我们种的樱花肯定会开得很鲜艳。我在樱花下跳舞,你在一旁抚琴,就和我们在风舞楼时一样。”
……
“雪翎,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们会一直一直……走下去的。”
……
“我们……还有无数个十多年。”
……
“我就是傻子。你喜欢傻子。”
……
“好,你抱我。”
……
“真是……一辈子都赢不了你啊。”
……
“给你……”
摊开的手掌上静静躺着一串佛珠。
少女盯着佛珠,半天没有动静。
少年急了,“只是不值钱的玩意。”
“我要。”
少女说。
“我要,给我戴上。”
少女伸出了手。
少年一愣,似乎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少女挑起眉,不满的瞪着他,“你不想给我了?”
少年回过神,赶紧的给少女戴上,然后笑成了一个傻子,“套牢了,就是我的。”
少女觑他一眼,“德性。”
少年丝毫不恼,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她。
少女脸上一红,但还是回抱了少年。
“樱花才种下,最早明年才会开花,我们去游历山川吧。”少年提议道。
“好呀。不过你银子够么?”少女斜睨他。
少年在少女脸颊亲了一口,“当然够。奴家定会伺候好大官人,叫大官人舒舒服服的,快活似神仙。”
少女一手捏住少年的脸,“姽娑你皮痒了是不是?别把风舞楼那套带出来,丢不丢人?”
少年就算脸被捏变形了,依旧是满脸笑意,“只丢给你一个人看。诶……娘子快放手,为夫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要被你扯坏了!”
“谁是你娘子!你好不要脸!”少女手上更用力了。
“好好好!我是你娘子!郎君,若是你将小娘子我的脸捏丑了,往后你见着不喜,那多不好?我定要漂漂亮亮的,才免得你被外头那些兔儿爷给勾了魂去!”
少女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头顶都冒烟了,“不跟你耍嘴皮子了!混球!”
少女作势要走,少年一把将她拉回来重新揽回怀里。
一吻落下。
少女闭上了眼。
少年却落下了泪。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灵魂深处剥离了。
不疼。
却很空。
啊……他应该很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