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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一进门就要听到二婶这些言语,才一再延挨着没回来的,二婶想必也知道吧!”
该直接开枪的时候,周晓京从来不跟凌氏绕弯子,索性把所有事都摊在桌面上,凌氏已经屡次被她这样的重量级炸弹炸得魂飞魄散!
二叔皱眉道:“不得对你二婶无理!”
二婶又去瞧周晓京穿着的淡粉色的旗袍,疏疏地绣着几枝兰草,肌肤白里透红,如美玉白雪,再想想自己女儿周晓锦那形容萎顿的样儿,不由气往上冲,尖酸道:“正经找工作?真新鲜,咱们周家的姑娘,还用得着自己找事赚钱?你是贪图在外头能跟男人交往,才一心想往外头钻吧!”
周晓京笑道:“二婶,现在都是民国了,女性自食其力已经成为风尚,窝在家里没事做的女人,要么是脑筋老旧,即将被时代抛弃,要么就是不学无术,没有一技之长,只能缩在家里当寄生虫!”
这几句话把凌氏和周晓锦都刮到了,周晓锦是她的心病,凌氏顿时火冒三丈,在丈夫面前也顾不上装温柔了,指着周晓京吼道:“你说谁是寄生虫?你给我说清楚!”
二叔眉头深锁,挥挥手道:“罢了!晓京,你在外头找事谋生,我不反对,你没有空来看望你二叔,我也不怪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同咱们周家的仇人搅和在一起啊!”
周晓京的心漏跳了一拍,心想她在明镜上班的事,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霍云帆曾经说外围的事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人知道她周二小姐在明镜的事,况且他们的探案工作都十分隐秘,二叔是怎么知道的?
二婶听二叔说到了这件事上,得意非常,满脸讥讽地道:“可不是嘛!真是丢人之极!”心想周晓京这丫头口快舌便,可不能让她几句话就过关,想到这里,顺手从茶几底下拎出了一袋照片,厉声道,“看看看,你跟那个霍家五少爷的事,都让人给拍下来了!”
周晓京走过去,拿起照片一张张翻看,暗暗心惊,她跟霍云帆查案时,经常会步行去车站乘电车,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拍下她与霍云帆同行的画面。茇阺畱尚难道是小报记者要跟拍乔安琪的新闻,顺带把他们也拍下来了?这种照片又怎么会落到二婶的手里?却不知旁人看到这些照片没有?
二婶见她不说话,只当是周晓京认了怂,更加得意道:“这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说的?哼,别净拿着在外头找工作打掩护,难道那霍云帆还给你找工作了!”
周晓京听得这句话,心念一动,暗想,是了,这照片分明就是二婶找人跟拍自己的结果,她根本不知道霍云帆就是大名鼎鼎的侦探霍朗,更不知道周晓京去明镜工作的事,二婶只是想给周晓京找点茬,没想到却拍到她和霍家人在一起的照片。
周晓京的脑袋急速运转,霍云帆不愿让人知道他霍家五少爷的身份,周晓京绝不能让二叔二婶知道他就是霍朗,但是另一方面还要给自己开脱,该怎么说呢?
二婶已经沉不住气地紧追不舍道:“你倒是说说看哪!”
周晓京默然片刻,抬眸微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倒要问一问,二婶指使人暗地里跟踪拍我,是什么意思?”说罢,故作毫不在乎地把照片甩回茶几上。
周长禄不禁动了气,责备道:“晓京,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咱们跟霍家是多大的仇怨哪!当年你三叔,就是。。。。。。”
二婶却以为既然抓住了周晓京的辫子,也就不在乎承认跟拍周晓京的事,哂笑道:“跟拍了又能如何?我要不是找人跟着你,还不知道你在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周晓京道:“想必你们也知道,前几天琬珠表姐的夜总会里死了一个歌女的事罢!”
周长禄虽然不喜侄女说的这个流落风尘的表姐,明面上却也不好阻挡周晓京跟赵琬珠来往,毕竟周晓京的母亲是他兄长的正室夫人,赵家也是周家否认不掉的正经亲戚。
周晓京见二叔点点头,心想,跟凌氏这种人,讲不得仁义道德,今儿不免要扯一通谎,说道:“表姐也是身世不幸,才跟了霍家二爷做外室,如今儿女都这样大了,仍旧得不到霍家的承认,这一回她夜总会的人被杀,霍家人竟想利用霍五少爷跟警务公所的关系,暗算表姐,好叫她永远进不了霍家门!”
周长禄道:“我就知道霍家没有好东西!”
周晓京垂泪道:“我自然不能看着表姐的命运雪上加霜,更何况还有那一双儿女,表姐若能嫁到霍家,我也对得起去世的母亲和姨妈了!我找到一些人脉关系,疏通了一些关节,这里头的难处,也就不必说了,本来表姐有难,我是该求二叔的,但这事牵扯到霍家,我这才自己去办!没想到仇家还不曾来暗算我,倒是自家人先来算计我!”
凌氏万没想到她竟说出这样一篇儿理由来,顿时傻了眼,指着周晓京,切齿道:“你。。。。。。你。。。。。。”
周长禄也觉得周晓京跟霍家人接触虽有不妥,但赵琬珠也是她的亲表姐,这事于情可恕,反而是妻子偷偷找人跟踪周晓京,真真是太也拿不上台面!
一拍桌子,冲妻子怒道:“以后再有事少来自作主张,先跟我商量过再说!”站起来,悻悻地走了。
周晓京从泪光从抬起一对碧清的眸子,冲着二婶得意地眨了眨眼,把凌氏气得半死。
周晓京忽然又沉下脸,正色道:“我不跟二婶开玩笑,这次的事,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也就罢了!若再有下次,我可说什么也不依!浦江的相机刚刚流行,还没有这种状告偷拍的案子,原先在北京的时候,就有人因为被偷拍了,而把偷拍的人告上法庭的,结果那人被判了罪,蹲了十年大狱!”
凌氏在小事上精于算计,于外头的大事却是个一窍不通的愚蠢妇人,周晓京乱诌一气地吓唬她,吓得她心惊胆颤,后怕不已,心想这二小姐是个绵里藏针的,以后千万不可再去偷拍她了!
一肚子气撒不出来,正想找个由头开溜时,可贞进来了。
可贞假作并没有事先见到周晓京,笑道:“二妹来了!想吃点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周晓京就又拉着长嫂叙了一番,把凌氏冷在了一旁。
这时,只听红木楼梯上莲步轻移,周晓岚冷着脸走到楼梯一半,她早就知道凌氏拍到周晓京把柄的事,刚才一直躲在楼梯的拐弯处偷听,只盼着周晓京吃长辈一顿排头,也好为她出出气,没想到周晓京不但把自己的干系脱得干干净净,还反将了凌氏一军,周晓岚这时候下来,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她嘴上像挂了二斤猪肉似的,虎着脸对可贞道:“大嫂,三姐想吃百合莲子羹了,麻烦你去煮一碗罢!”
可贞看了看凌氏,凌氏只在那里闭着眼睛装死,可贞温声道:“好吧,你让晓锦等一等!”
周晓京瞧着这架势不对,扬头问周晓岚道:“晓锦想吃百合莲子羹,你不会去吩咐厨房?还要叫大嫂去!”
周晓岚面有得色道:“二姐不知道,三姐说大嫂的手艺比那些厨子们都好,只喜欢吃大嫂煮的呢!”
真正岂有此理!看着周晓岚那张欠扁的脸,周晓京就来气,但她知道根子不在周晓岚这儿,转头问凌氏道:“二婶,大嫂怀着身孕,怎么还要让她做事!”
凌氏这才慢慢张开眼皮,眯眼儿笑道:“哟!才两个月的身子,居然连咱家的姑娘都知道了,这消息传得可够快的!”
言外之意自然是说可贞迫不及待地对小姑子们讲的,可贞也是旧式家庭长大的,脸上先就红了,周晓京却不在乎,笑道:“这是好事,自然要大家都知道才好!只要是周家人,谁不希望大哥大嫂多子多福?除非是不安好心的,听到这样的消息才会觉得不爽!”
凌氏咬了咬牙,多少年来她在周晓京面前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见上周晓京一面,她的肝就得疼三天,心想还是把这个眼中钉先打发了再说,便敷衍道:“百合莲子羹也不是我让你大嫂煮的,是你大嫂自己说,多干点活,生孩子少受些苦!可贞,你说是不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内忧外患,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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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混乱的周宅()
情深案重;第46章 混乱的周宅
顾可贞低头不语,不敢说是;又不甘心说不是;周晓京笑道:“就是大嫂有爱护姊妹之心;要亲手煮百合莲子羹,二婶也该拦着才是,咱们周家的孕妇;可没有受过这些苦的!”
凌氏每次跟周晓京对话;总会有一种极度不合拍的感觉;就拿她从小在娘家学的那些宅斗技能来说;无非是怎样敷衍公婆,暗算小姑,但那都是在旧式家许的气氛下,比如她就从来没学过,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大大方方跟她道念“有喜”“孕妇”之类的话时,她该怎么应付。茇阺畱尚在她成长的那个时代,谁家姑娘敢跟长辈道念这些,还不羞得上吊去算了。
凌氏一拍桌子,叱道:“一个姑娘家家,‘孕妇’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你害骚不害骚!”
周晓京差点绝倒,她也有一种极度不合拍的感觉,但她看到这种不合拍气得二婶半死,就高兴得不得了,又好气又好笑道:“不叫‘孕妇’叫什么?难道叫‘大肚子的女人’么?可惜大嫂还没显怀,叫‘大肚子的女人’也不合适!”
二婶差点背过气去,周晓岚也目瞪口呆,周晓京却还要乘胜追击,笑道:“我记得当年二婶怀孕的时候,日日使唤我母亲做这个点心那个汤的,大嫂贤惠,自然是不肯使唤小姑子们,可也不能反过来再去劳动大嫂啊!二婶说是不是?侄女以为,二婶若真疼爱媳妇,就该让大嫂享受与二婶当年一般的待遇才是,不然人家会说二婶是继婆婆,苛待儿媳妇呢!”
凌氏彻底受不了了!声调几乎要虚脱一样,闭着眼道:“行了,可贞,以后你就呆在你房里休息就行了!”
“凌海英!你给我滚出来!”一声怒吼由远及近,别说凌氏吓了一哆嗦,连周晓京都暗自心惊,心想周家今天黄河长江水倒流,二叔这么多年来不曾对二婶真心发过一次脾气,这回怎么怒发冲冠如同见到仇人一般?
联想到她刚才进门时,玫枝那意味深长的暗示,周晓京隐隐觉得这事大概与周晓越有关,恐怕凌氏的倒霉近在眼前。
果然,周长禄大步流星地走到凌氏跟前,扬手就是一巴掌。可也奇怪了,一向善于撒娇撒泼的凌氏竟然连哭都忘了。
过了好一会儿,凌氏才反应过来,先干抽了几下,逐渐找到痛哭流涕的调门儿,大哭起来。
“我在这屋里熬油似的熬了几十年,老爷今天竟这般待我,还有没有半点夫妻的情分了?当着这许多晚辈的面,叫我今后在这家里还怎么做人?啊啊啊。。。。。。”凌氏生就一副高爽的喉咙,一哭起来分贝更高,简直快要把人的耳膜震碎了。
但今天周长禄却没理会她的眼泪鼻涕一把把,往铺着白累丝罩布的沙发上一坐,怒气不减道:“你还有脸哭?我就是不管教你,凭你做的那些事,还有什么脸面再在这屋里面对这许多晚辈?”
凌氏表面上哭得昏天黑地,狂风暴雨,脑袋里转动的节奏却比谁都清醒,心想周长禄突然毫无征兆得发这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