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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晟揉了揉陈田圆滚滚的小肚子,这孩子怎么越养越傻了呢。
陈田本来看到君晟担心他,还有点后悔,结果一听他要把这个发糕拿去给别人吃,顿时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放哪儿都不如放在自己肚子里安全,谁都不给,爹娘也不行,全是他的!
君晟看到陈田好像没撑坏,拿起盆里最后那块,也不嫌弃被陈田咬过,几口就吃下去了,唔~做甜了!葡萄干好腻!这么甜他怎么吃下去啊?君晟嘴里嚼着,眼睛看着陈田,想从他脸上找出被腻到了的痛苦表情,可惜熊孩子笑的没心没肺的。
俩人都只穿着里衣拖鞋,君晟还披头散发的,君晟喊了陈妈来烧水等下送到屋里,就抱着熊孩子回卧室了,恶趣味的给他选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把个熊孩子裹成了红包,过年后就开始梳单髻的头发也被拆开梳成了哪吒头,还用带铃铛坠子的红绸带绑了一圈。
陈田乖乖的由着他折腾,等打扮好了,热水也送来了,俩人洗漱了一番,君晟换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袍,就带着打包好的肘子去陈家了,熊孩子过生日,怎么可以没有家人的祝福呢。
君晟路上一直有点可惜自己的杰作被吃光了,还有点不死心:“真的都吃完了?那么大一块呢!要是藏起来了就告诉我啊,这次没做好,做的太腻了,给他们吃了咱们晚上做新的好不好?”
“不腻,都吃了!”陈田拍了拍还鼓着的小肚子,一脸身为吃货的自豪,君晟满脸黑线。
君晟领着小红包陈田进门的时候,已经怀孕六个来月的汪氏正站在厨房门口跟里面做饭的王氏说话,听到有人进院子,回头就看到了进门的一大一小,冲厨房里小声喊了一句:“娘,壮他表哥和田娃来了。”就转身往东厢走,路过君晟的时候颔首福了一下。
按规矩,女子只有见了长辈才膝盖微曲道万福礼,这也是节日比如拜年祝寿的时候做的,农家平时没这么多讲究,可汪氏知道陈家能过的这么好全仰仗着这位三房的表哥,上个月底县衙送来喜报,里正敲着锣挨家通知了,广晟考了府试案首,啥意思?就是在县城拿了第一,去府城又拿了第一,明年肯定能考上秀才的意思!
君晟在这里没跟年轻的女人打过交道,女孩子也只有一个好的时候甜甜的喊‘大表哥’,恼的时候喊‘大表哥坏蛋’的小荷花,家里的杏花桃花看见他连头都不敢抬,他现在都没记清那俩丫头长啥样。
汪氏这年龄搁在‘那边’,还算他学妹呢,这次看到她大着肚子,君晟被雷的腿都僵了,螃蟹似的挪到厨房,把装肘子的篮子递给王氏,就又一步一挪的往正房找老太太抚慰他受惊吓的小心灵了。
躺在炕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老太太聊了半天,枕着蒲团被老太太摸猫一样顺毛捋,外面喊开饭了的时候,君晟又精神了,陈田还恹恹的爬起来,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也吃不下了。
有了饭桌格挡视线,君晟看不到汪氏的肚子,选择性失忆的忘记了刚才的一幕,但是他还是有点吃不下去,三个月没见,陈家下地的五个男人全都瘦了不止一圈,肤色都比过年时要憔悴。
君晟食不下咽,强忍到吃完饭撤了桌,郑重其事的问道“你们怎么都瘦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哽咽。
陈家的男人们互相瞅了瞅,有点尴尬,地里重活儿有牛帮着干,每天细粮吃着,房梁上挂的腌肉也隔两天做一顿,人就是瘦了有什么办法,陈家人没觉得有多么辛苦,都是吃过大苦熬过来的,被这么一问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君晟见他们回答不上来,又细细问了他们每天几点下地,几点回家,地里都做什么活儿,除此之外还做了什么,听完以后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陈家人这是种人参还是种玉米啊,哪有天天从早忙到晚不停的看着的,君晟自己舀的种子自己知道,那片地六万多棵玉米,五个人分一人也一万多棵,就算一天看一遍想想都能累死人,还天天看!
君晟拔腿往田里跑去,跑着跑着眼泪就模糊了视线,大中午的虽然还没到最热的时节,君晟也是跑了一头汗才到地头,三十亩地被陈家男人用齐胸高的木栅栏围起来了,里面的玉米长的高大挺拔,风一吹,玉米叶子哗啦啦的响。
君晟一脚踹开木栅栏的门,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住一棵玉米往出拔,费了好大劲也没拔…出来,气的狠狠一脚将玉米杆踹倒了,然后像发疯一样糟蹋起来了,一口气踹倒了几十棵,君晟就被跟在后面赶来的陈家人从地里拖了出来。
“别拉着我!我不要了!不要了!再也不种这破地了!”君晟双眼通红,为了种这点玉米,陈家男人都快被累死了。
“啪!”平日里最沉默寡言的陈木一巴掌打在君晟脸上:“这是庄稼人的命啊!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我们没黑没白的图的啥!还不是为了伺候的庄稼有个好收成!你这哪是糟蹋粮食,你这是糟蹋庄稼人的命!”
“你打我娃作甚!我晟娃哪里对不起你们,你还打我娃,我晟娃养了一群白眼狼啊!”跑的最慢的陈老太太离老远就看到陈木打了君晟,跑过来就把君晟往怀里搂,急的都忘了站着的时候,君晟比她快高出一个头了。
“奶!跟我搬到府城去啊,我们全家都住大房子,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君晟把下巴垫在老太太头发上,眼泪吧嗒吧嗒掉。
“说啥傻话,城里又没地可种,去了吃啥喝啥,让你养一辈子?老的死了小的接着让你养着?庄稼人的根在地里,拔…出来是活不长的,奶知道晟娃是好心,可现在的日子已经过的够好了,忘了根,忘了本,是要遭天谴的。”陈老太太轻轻地拍着君晟的后背,她知道这孩子是受不了他们辛苦,可庄稼人不辛苦,还是庄稼人吗!
第五十七只()
陈田一路跑的急,又亲眼看着大爷打了君晟,急得岔了一口气,本来就有点消化不良,肚子顿时就疼了起来,小脸煞白的强忍着,还是陈强发现了不对:“田娃你咋了?”
陈田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疼的脑袋上直冒汗,留了陈木和陈林收拾地里被君晟糟蹋了的玉米,派了陈森去请郎中,君晟和陈壮轮流背着陈田往家跑,陈强扶着老太太跟在后面跑。
郎中来了把了把脉,给陈田扎了几针,陈田就从炕上弹起来,扶着炕沿就吐了,吐完整个人虚脱了一般瘫在那喘粗气,这个生日过的他可遭了大罪了。
陈田扎针的时候君晟就躲出去了,扎在熊孩子身上,他身上不疼心里疼的要死,一眼都看不下去,闷闷的躲在了后院坐在了墙根底下。
陈强不知道啥时候来了,靠在君晟旁边,抬头看着天,小声的说了一句:“你知道我爷爷是咋没的不?”问完后也没等着君晟应声,就慢悠悠的接着说道:“我爷爷是躺在炕上,一口一口吐血,活活吐死的,我爹,我二叔,我三叔,跪在地上哭,我爷爷说他当年荒了地带着全家逃难,才活该落这么个下场,让他们发誓这辈子就是累死在地里,都不许荒了地,我爹他们磕着头应了,我爷才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你看我们瘦了你心疼,在你眼里,人比地重要,可在我爹他们眼里,地里的粮食比命重要,今天做这事的要是我,我就被我爹打死在地里了,他也是气狠了,你别记恨他。”
陈强说完转身回前院了,君晟垂着头坐在地上,他突然发现自己没用的很,他一直以来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科举的顺畅也麻痹了他,让他飘飘然起来,他想的很好,种出玉米带他们去城里开小吃店,赚了钱雇人种地,全家都搬到城里去,可现在却告诉他,这一切只是他的臆想,而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陈木和陈林进了栅栏,看到一片的玉米都被君晟弄断了杆,扶起来也活不成了,只好都拔…出来捆成了一捆,把地平了平就背着回家了。一开始君晟说要开春要种别的,陈家三兄弟的心里还打过鼓,后来确定了是种粮食才放下了心,可这吃起来跟哄小孩子作耍的玩意儿一下种了三十亩地,三兄弟的心里还是没有底的。
眼看着玉米一天天长高,长出玉米棒子,天天伺候的庄稼怎么会没有感情,眼看着再有半个月就收了,被糟蹋了这么大一片,陈木才急红了眼,等吼完了君晟冷静下来,他才想起自己做了什么,回到家里放下玉米杆,就蹲在了牛棚边上,抱着脑袋后悔了起来。
里正听人说君晟跟陈家打了起来,第一个不信,可都传出闲话了,就不能不去瞅瞅,这孩子给他长了脸,他爹任上都没出过童生,他这眼瞅着就要出秀才了。
里正到了陈家院里,一进门就看见了锤头丧气的老大,再往里走一个比一个脸色差,老太太坐在炕上抹眼泪,陈田睡在炕上,老三两口子坐在炕沿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
“咋?这是把田娃子打坏了?”里正也有点急,炕上这个说不定就是吴家庄第二个童生呢,他这说了话,陈家人才发现家里来了人,除了还木木的连眼珠子都没动的老三两口子,其他人都悻悻的端茶的端茶,拿凳子的拿凳子。
“田娃是吃坏了肚子,是老大把晟娃打了。”老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跟吴里正解释,结果刚坐下的吴里正蹭的一下又站起来了。
“他怎么敢!广晟现在可是童生了!到底咋回事!”里正站起来就想吼,可看到炕上的陈田,没办法又压低了声音,话从牙缝里硬憋出一股咬牙切齿的劲儿来。
“今天是田娃生辰,晟娃就赶回来了,大早晨起来炖了肘子中午过来吃饭,饭桌上说男丁们都瘦了,嚷嚷着不种地了跑到地里去拔庄稼,老大就把我娃打了,里正,我娃冤啊!白米白面的喂出了白眼狼,自己的庄稼拔几棵都挨打,老大他们是好日子过的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当初陈家改佃了君晟的地,章程定好了是跟里正报备过的,里正长叹了一口气:“广晟呢?”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陈强看其他人是真的不知道,才告诉里正:“后院呢。”
吴里正狠狠瞪了屋里人一眼,一甩袖子往后院去了,刚拐过墙,就看到君晟坐在地上,耷拉个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广晟啊,跟大叔说说,今天这事你咋想的,你现在是童生了,就是没有叔,谁也别想欺负你,还有大叔给你做主呢,别怕!”
“我不知道,里正大叔,我是不是错了?”君晟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子,满脸的无助与不知所措。
吴里正心软了,蹲下身靠在了君晟旁边“:陈家逃难来那年,我也二十来岁了,一转眼,就又过去了二十来年,日子过的快啊,那时候陈叔拿命种地的狠劲,全村没一个比的上的,他靠着那股狠劲,把一家子都养活了,没饿死一个,你别心疼他们,陈家人种地就那个德行,好日子不会过烧的他们!”
“我不想这样,我看不下去,如果粮食多的吃不完,还用这么狠的种地吗?”君晟记得他去采购的时候,听人说l市有个粮库有几十万吨的粮食,他打电话一问是玉米,就没有过去,一个粮库就有几十万吨,全国那么大,该有多少粮食。
“粮食咋可能有多的吃不完的时候,你这是读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