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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铁证呢?”
谢晗光笑道:“不妥,周掌门既然口口声声说事是夏掌门做的,怎么敢把证据亲自送到您手里?正好左护法也在,便请左护法代为查看吧。”
公输策拂袖而出,接过周弘薰手里的信件,浏览过一遍之后,道:“不错,的确是齐师兄笔迹,信中所述之事,与周掌门所言不差。”
台下顿时大哗。连夏随春身后的段云泉,目光也有一瞬间的震动。
郑寻庸啧啧称奇,跟赫兰千河台面下说:“炮打司令部,我们水平不够啊。”
“是啊,还是吃瓜吧。”赫兰千河说着把自己盘里的瓜递了一块过去。
夏随春就没他俩那么悠闲了,说:“在座不下十位是我天一门生,同齐师兄相熟的更不在少数,齐师兄的笔迹想必诸位都是见过的,伪造几封信件不是什么难事。”
这时候临溪楼的尹向渊起身了,高声说道:“夏掌门说信是伪造,可敢让我们几位掌门传看一回?当年本座与齐真人交情匪浅,若真有作伪,必然能看出端倪。”
夏随春没说话,右手打了个“请”的手势。公输策先将信递给最近的梁非与刘湘竹夫妇,他们盯着信面半晌,脸色由疑惑转为震惊,几乎不能直视夏随春;再然后是净空堂孙之远、临溪楼尹向渊等人。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儿才听刘湘竹开口道:“这本座曾借过齐真人的藏经,信里的字同批注里的确实一模一样,若说是仿的,那也着实仿得太像了。”
周弘薰噙着冷笑,心道这下无论夏随春装得如何镇定,终究是要露出尾巴了。
“夏掌门,如今你还有何可说?”尹向渊道。
夏随春稳坐在位:“怎么尹掌门没听见刘掌门说的么?‘仿得太像’只能说明这心要么真是齐师兄亲笔,要么就是你我当中某人所制,至于此人的目的,诸位想必也看见了。”
尹向渊怒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血口喷人,夏随春,快快交出掌门印、自行认罪,否则天一门规在上,只怕你比我们更清楚,该有何种下场吧?”
“尹掌门急什么?本座知道你昔日里受了齐师兄不少恩惠,还替他抄过书稿”
“你想说什么?难不成是本座,杀了周道友,灭了乾元门,再伪造书信诬陷于你吗?!”尹向渊面色转红,“何况齐真人于本座有恩,本座无以为报,只得抄几本经书报答,又怎么敢借真人的名义行这等不悌不义之事!”
“这么说尹掌门跟齐师兄关系还真不错,”夏随春说,“须知齐师兄最不乐意别人动他书稿,周凌霄掌门也不曾进过他的书房,”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周弘薰,“所以为何齐师兄能在信里同周凌霄掌门说我天一派的秘辛,却不曾告诉尹掌门半分?这究竟是有了这信、周凌霄掌门才会死,还是周凌霄掌门先死、才有了这信?”
她话音一落,在场便再无他人的声音,只有池中流光溢彩的鲤鱼偶尔甩起一两片水花。
赫兰千河缓缓歪到沈淇修耳边,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你说得对,夏掌门太难搞了。”
然而就是这点动作,也被谢晗光看得清清楚楚,他又说:“其实除了这几封信,乾元门尚有一名幸存弟子,眼下还在江州清虚派境内疗伤,本座以为,即便那凶徒再来去无踪,也总会被人看见几形,不如将这名弟子请来对证,也省得夏掌门平白受了这般冤屈。”说到“冤屈”的时候谢晗光特意拖了腔调,是个人都能听出里头嘲讽的意思。
沈淇修起身,道:“可以,不过这名弟子身受重伤,恐怕路上要找几个地方歇息,江州之内清虚派可负责,不知到了兖州”
“那弟子可在紫|阳派落脚,他的伤本派全权负责!”周弘薰说。
由于周弘薰打头闹了这么一出,也就没几个人留着胃口吃年夜饭了。唯一有胃口的只剩郑寻庸,他不光吃掉了自己的份,还拿橘子换了赫兰千河的凉面,然后表示这是他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
众人郁郁而散,走的时候周弘薰冲着公输策微微致意,后边躲在人群里观察的计闻星见状,瞟了沈淇修一眼,然后嗤笑一声,心说怎么样怎么样,幸亏听我的早作布置,不然就掉进别人的陷阱里去啦!
然而人群突然停了下来,计真人得意洋洋的脸险些撞上前人,他伸出脑袋望过去,却发现大殿台阶上,夏随春问走在前边的茅山派二人道:“严掌门当真觉得此事是本座所为?”
在台阶下,严霄宴回过头,神情复杂地说:“若有证据,你我皆无话可说。夏掌门,为人当有底线。”
夏随春神色不动,径自走下台阶;段云泉小跑着跟上,一句话也不敢多问。
120 渔网的破洞()
两旁行人渐稀,石灯柱上的堆雪反着光。段云泉终于是忍不住了,问道:“师父,可是要回去?”
“我留下,你回去。”
段云泉发觉夏随春是往圣天宫的方向去,心头的不安再次沸腾,都快冲翻他努力压在喉咙里的盖子了:“弟子愿留下,不然周弘薰跟尹向渊两条白眼狼光靠左护法怕是压不住”
“你竟然还指望他?他今日之所以现身,你还看不出缘由吗?”
“可他连护法之位都不情愿担着,您失势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夏随春说:“你记着,左护法这人首先是公输家的少爷,其次才是门派护法,因而这事上他哪怕跟茅山站一块去也不稀奇。”
段云泉低下头:“是。”
夏随春注意到了徒弟的低落:“怎么?觉得心里有愧?对不起他公输策?”她冷笑着,“那晚命令是本座下的,消息也是本座压的,要有愧也是本座有愧,你不过办了几件该办的差使就这般颓丧模样,还是去凉州清醒一番才好。”
“弟子知错了。”段云泉的声音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你不知道,”夏随春说,“从东门出京,立刻去白鹤堂,不得令旁人得知,无事不得轻返。”
“师父”
“马上去。”
“是。”
段云泉别无他法,拿着天一派的令牌出了城门,转道西大路,召出明庶剑破空而去。一路上擦过衣襟的风凛冽而干燥,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夏随春的时候。彼时正值段云泉给他母亲守灵,段云歌尚在襁褓,早被仆人抱去别院了。灵堂里落针可闻,突然外边传来家仆的阻喝声。
接着夏随春就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左顾右盼,最后目光聚焦在黑色的棺材上:“就是这,打开,里边有妖气。”
段云泉目瞪口呆地看着夏随春在无人敢上前的情境下一掌推开自己亲娘的棺材盖,另一只手飞速将一张符纸贴上段夫人额头,逼得那花妖不得不离了尸身向梁上窜,然后被夏随春反手抓在手心,扔进一只小瓷罐里封印。
夏随春跟才奔来的段彦臣解释说,这花妖原本在冕山附近兴风作浪,巡山弟子经验不足让它跑了,她就一路找一路追,终于找到了段宅周边的镇子上。花妖本体是一株水仙,刚好当地人格外喜爱这种花,家家都喜欢栽一两盆,那水仙精便在各处留下妖气,等夏随春发觉目标早已逃出小镇往山上去时,段夫人正被人裹上白布往棺材里抬。那妖怪之所以要躲在段夫人身上,夏随春说它是看中了这口棺材,打算拿来作个窝,避避风头再出去。
夏掌门说这话时,身上透出的微寒雪气,让彼时刚懂了些事的段云泉心生憧憬,也塑成了他心里最修仙者的最初形象——强大,凛然,正直。
所以如果说当夏随春要求他隐瞒凉玉城内的消息时,他还能心存侥幸,那么公输染宁死后,他多年来坚定不移的信念,终于崩出了第一块碎石。
那年冬天,段云泉在段彦臣款待夏随春的酒宴上主动拜师,他爹又惊又气,心说破孩子不好好念书,净想些几辈子指不上的福气,刚要替他回绝,夏随春反而蹲了下来,捏了捏段云泉的骨骼,说:“是个可造之材,不过年纪太小了,山中清苦,怕是受不了,过三年再说。”
段老爷大喜,忽然又担心儿子真入了仙门,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几面,可不等他犹豫,段云泉就抢着说:“仙师独自到来,必是身边无人可使,云泉今日愿随您而去,山上再苦也能忍着,请您收下弟子!”
夏随春顿时觉得这孩子还挺聪明,当时老掌门故去多年,几位真人明争暗斗,把天一派切成了几个派系;夏随春年纪倒数第二,每次收徒都抢不到人,她心气又高,不肯去捡师兄挑剩下的,以至于座下空无一人。那时候天一派内乱将息,四位师兄留下的弟子各怀异心,夏随春迫切地需要自己的人。于是她伸出手,右手食指指尖凝聚一缕灵力,点在段云泉额头上,不同于寻常人,那缕灵力并未即刻散去,而是顺着经脉一路通达内腑,竟然是天生的仙骨。
便宜不拣白不拣,夏随春留了自己的名字,干脆地拎着段云泉回去了。从那时开始,段云泉作为夏随春的首席弟子,一举一动皆以未来掌门的要求来规范,而他也从未令夏随春失望,在北方仙派全面衰微的境况下,段云泉这些年可谓异军突起,如同一轮冉冉而升的明月,多年来稍微能同其相提并论的只有同门的王邵筠、和茅山的褚珉泽,直到余圣殷名号渐响,如今又恐怕还要加上一个赫兰千河。
段云泉觉得自己一贯的想法兴许都是错的,自己的资质不见得多么稀罕,而所背靠的门派也不见得多么公义。
他忽然失去了向前的意念,明庶剑缓缓下降,面前却突然出现了几个同门师弟。段云泉这才发现他已经到白鹤堂了。
京城内,夏随春打发走了段云泉,哪儿都不去,一个人在若干耽耽虎眼下晃来晃去,甚至还让公输策陪着去了一趟紫|阳派,周弘薰气得险些丢开气度大骂其无耻,夏掌门自是不理会,反而将附近的阵法检查了一圈。
又过了几日,宫城里屋瓦上开始滴下水来,晨光给一切罩上了一层寒冷的蓝色,在宫里最西边角落里,石墙显得格外|阴森。齐晚思披着兜帽斗篷,侍女将一面令牌递给看守过后立刻退到一边,让齐晚思快步通过。尽管寒冷彻骨,但地牢的地面毫不蒙尘,墙上的火把一跳,齐晚思命看守打开铁门,翻下兜帽,露出素净的面庞来。
贾雪涵坐在石桌旁,因为药物灵力凝涩,他警惕地问:“怎么?这次不是那个什么御史了?”
“仙道齐聚宫中,伯父不便前来,故差晚辈来见。”齐晚思走近,从袖口取出一只小盒子。
贾雪涵除了冷笑别无他法,上回他从乾元门折返,到定好的地方等齐诤之,结果对方竟然等他毒发之时才现身,贾掌门当时顾着平息体内的乱流,没能抢过解药再掐死齐诤之,反而又被灌了封堵灵脉的药。对方手段多端,贾雪涵不禁怀疑背后是不是天一派在操纵,不然凡人哪来的对付道者的诸多药剂。
“你们哪来这么多药?”
齐晚思说:“宫中太医众多,方剂自然也是多的。”
贾雪涵当然不相信她的鬼话,却只能拿厉声质问掩盖不安:“又要本座替你们灭谁的门?”
“贾掌门若真能灭一门,今日倒不用再跑一趟了,”齐晚思说,“乾元门有活口,贾掌门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