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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大燕*的山林深处,埋伏着数万晋*人,军中一营帐中,不时传来怒斥咆哮之声,只见一送食物的小士兵顶着一身汤汤水水慌张的跑了出来,不一会一身着月白衣袍的青年便走了进去。
那青年一掀营帐门帘,抬步进去,目光在营帐中搜寻一遍,便上前要去扶倒在地上的人。
而那倒在地上浑身无力,面色铁青的男子,赫然就是消失踪迹的李玄奕,而那月白袍青年,却是本该为晋国阶下囚的李玄清。
李玄奕一把挥开李玄清的手,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硬撑着走到床榻边坐下,他如今中了毒,身体绵软无力,干什么都力不从心,走上几步便要大汗淋漓,喘息不止,当真是被困在了这小小的营帐之中。
李玄清被挥开了双手,低垂的目光暗淡一瞬,抬起头时却已恢复了镇定,面色平静的看向李玄奕,启唇说道:“二哥,你这又是何苦?”
李玄奕闭眼,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当日他在营帐中熟睡,深夜被一点动静惊醒,起身看到浑身是血,踉踉跄跄着跑进来的李玄清。
李玄清自称从晋军把守中逃了出来,这才跑过来见他。李玄奕心中虽然多有疑惑,却因他本就担心李玄清,又因李玄清乃与他血脉相连的幼弟,并未多想,哪知在他扶起他准备看看他的伤势之时,却被李玄清出其不意的一根毒针扎在身上,当下便用力将李玄清震飞出去,却也敌不过毒素挥发,自己晕厥了过去,再醒来,就是被囚禁在了这晋*内。
李玄清见他不愿搭理自己,却也不恼,又上前一步,苦心劝着:“二哥,你这样不吃不喝的虐待自己,又是何必?”
“爹娘我自是不会伤害的,我不过是想带领李家择一明主罢了,二哥你为何又是这般动怒?”
李玄奕嗤笑了一声,笑声短促,讽刺意味十足,瞬间便闭了嘴,还是不理他,他对这个弟弟,真真是失望透顶。
李玄清抿了抿嘴,轻声说了一句:“二哥,你在想谁?”
李玄奕闭合的双眼睫毛颤动,李玄清像是觉得自己猜对了,声音陡然拔高,语气急促,“二哥!你果然再想那个没用的废物!”
“闭嘴!”李玄奕突然睁眼怒瞪过来,李玄清被他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李玄奕这种眼神,漆黑幽暗,藏着火光,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把人撕碎的猎豹。
李玄清被吓的倒退一步,随后反应过来又站住,倔强的与李玄奕对视一眼,转身掀开门帘又狠狠甩上,走的极怒。
营帐中只剩李玄奕一人,他又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禁浮现高莫知那张笑嘻嘻的脸庞。
“和尚,你长的真俊,我娶你可好?”
后几日,北方军按兵不动,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负责护送粮草的高莫知却一直音讯全无,有人说他被晋国敌军劫持了,有人说他被刺杀了,也有人说他天生软弱无能,吓破了胆,带着粮草跑了,众说纷纭,却皆不知高莫知踪迹。
今日,日头高照,李玄清一脸得意笑容的掀开李玄奕的营帐门帘,走了进去,轻轻将手中一物放到李玄奕面前桌子上。
那物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李玄奕睁眼,在看清那物后瞳孔骤缩。那是,三皇子的身份玉佩……
李玄清见他看见,笑意盈盈的说道:“二哥猜猜这玉佩为什么在我的手上?”
李玄奕转头狠狠瞪向李玄清,厉声问道:“你把高莫知怎么了?”多日不曾喝水进食,如今李玄奕声音沙哑粗砾。
李玄清见他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反而不笑了,手指捏住玉佩,举到眼前细细观察,嘴里却冷淡的说了一句:“二哥倒是意外的在乎他。”
李玄奕紧抿唇角不语,只死死瞪着他。
“二哥不是向来烦他的紧么?恨不得他从身边消失?如今不过是见到一个玉佩,却又为何如此在意?”
“不知二哥听闻我出事时,是否像今日这般在意过?”
“怕是不会吧,二哥眼里,从来就没有我。”
李玄清每控诉一句,李玄奕眸色便加深一分,胸腔滚动着炙热的愤怒,看向他的目光似是不敢置信,他身为他的幼弟,他如何会不在乎?如果他不在乎,又怎么会在听闻他失踪的消息后,着急忙慌的还俗,带兵赶过来?
只是没想到,他这幼弟却是个黄眼狗白眼狼!通敌叛国,算计亲人!
待李玄清控诉完了,李玄奕突然冷淡开口,四个字,狠狠敲击在李玄清的心口。
“你不如他。”
李玄清瞬间面容扭曲,愤怒难挡,尖叫出声:“我不如他?”
“我哪里不如那个废物?”
“我乃当朝圣上钦点的金科状元!一年便官拜内阁学士!”
“而他呢!恣意妄为!无恶不作!整日活在老皇帝的恩宠下,有如白痴!”
李玄奕突然出声反驳他,“无恶不作?”
“他可有通敌叛国?”
“他可有残害亲人?”
“他可有忘恩负义?”
李玄清被他质问的面红耳赤,蠕动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玄奕见他答不出来,嘴角划起讽刺的弧度,“他没有,可你有。”
“这样的你,哪点比得过他?”
李玄清却突然冷静下来,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手中捏着玉佩举高,轻轻松手,轻薄透亮的玉佩便摔落在地,一声脆响,裂成了两半。
“就算我不如他,又如何?”
“我何苦和一个死人相提并论?”
李玄奕瞪大眼睛,看着地上裂成两半的玉佩,厉声喝道:“李玄清!”
“你将他怎么了?”
“你将高莫知怎么了?”
李玄清面上浮现出扭曲的快意,他看着李玄奕失去平静,凉凉的说道:“是他自己领命要护送粮草送往北部,能力不行,被刺死在路上,也怨不得谁。”
“李玄清!”李玄奕一声怒吼,就想冲下地来打他,奈何浑身无力,一下子就从床上跌倒在地上,狼狈的趴在那里。
李玄清看着趴在地上一点威严也无的李玄奕,冷笑一声,拂袖离开。
李玄奕已经顾不上他,他抓起地上裂成两半的玉佩,胸腔震颤,心脏每跳一下,便要刺痛一分,脑海中回荡着李玄清冰凉的话语。
怎么会?怎么会!高莫知怎么会死?
他想起那个深夜里,窝在他怀里呢喃的高莫知。
“我等你,天光炸破,暮雪白头,我等你便是,你可,别忘记回来的路。”
莫知莫知,你不是说过,要等我的么?
李玄奕握紧手中玉佩,断玉锋利的棱角深深的刺进了李玄奕的掌心,滴滴答答的鲜血流了一地。
李玄奕双眸空洞,口中喃喃自语。
“皈依高莫知……”
“皈依……高……莫……知……”
九天之上,天帝突然睁开眼睛,诧异的看向手中玉珠,玉珠发出一声脆响,应声而碎,瞬间便化为灰烬。
情根锁,破了。
第42章 皈依09()
远在北部凛都城的竹昑,近几日总觉得心中憋闷,很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他却只以为是大战在即的紧张感作祟。
这些天来,晋军多次派人暗中前来刺探,竹昑早早的换上一身普通士兵的服装,脸上抹了些黑灰,打眼一看,和普通的士兵一般无二。
而竹昑千辛万苦偷偷运来的粮草也早就藏进了地下,士兵们一个个看着面黄肌瘦,日渐消弥,但是若你能脱了那些大兵们的衣服,就会发现衣服下是一具具饱含着力量与爆发的强健身体!
终于在苦苦隐藏半月有余后,一日清早,晋军踩着清晨浓厚的雾气攻了进来。
几十个晋军合抱着一个巨大的圆木,一下一下的撞击在凛都城厚重的城门上,城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灰尘扑簌簌的掉落下来,终于一声巨响,城门倒了。
晋军大将骑着高头大马,手中大刀一扬,雄赳赳气昂昂的带兵冲了进去。
钉着坚硬蹄铁的马蹄疯狂的从倒下的城门上踏过,不消片刻就将倒下的城门踩的稀巴烂。
然而城中却跟他们想象中不同,空荡荡的一人也没有。
晋军大将一双浓眉皱起,大喊一声:“大燕国的小儿们,莫不是怕了,做了缩头乌龟不成!”
声音在空荡的城中回响,并无人回应他,那大将旁边一名副将策马来到他身侧,轻声耳语,“将军,是否还要进攻?恐前方有诈?”
那大将不屑一笑,这凛都城内早就粮草枯竭,只剩下些残兵败将,能有何诡计?
于是那大将一夹马腹,举刀向前,大吼一声,“冲!”
晋国大军便浩浩荡荡的冲进了凛都城城中心,晋国大将的自负决定了他们必将惨败。
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击副将眉心,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晋国副将直接被一箭刺穿眉心,从高高的战马上摔了下去,露出他身后晋国大将惊诧的神情。
只见城墙上突然出现了无数的弓箭手,各个手举弓箭,拉满弓,虎视眈眈的冲着城下晋军,只要他们有一丁半点的动作,成千上万的箭羽就将把他们射个对穿。
晋国大将面色铁青的看着出现在城墙上的定远大将军,颊边肌肉抽搐,双眼愤怒的膛大。
竹昑隐藏在士兵中,知道这场战役已经毫无悬念,便转身悄悄下了城墙,牵了匹马,就要出城而去,他早先就与定远大将军打过招呼,战役结束就要赶往南部。李玄奕音讯全无,时间多托一天,他内心的担忧就多上一分,如今已经是迫不及待的要赶去南部。
竹昑牵了匹骏马,刚出了城就被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穿着大燕国士兵的常服,恭恭敬敬的对着竹昑一行礼,递上手中一封书信。
竹昑看着书信封皮上盖着二皇子的印章,于是便问他:“你是二皇子的人?”
那士兵低眉顺眼的答道:“是。”
然后双手一恭,又说道:“三皇子殿下,我主人请您务必仔细看完这封信。”
竹昑眉梢一挑,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那人领命,马上就退下消失不见。
竹昑皱着眉拆开信封,仔仔细细的阅读,末了,脸色一变,深深的叹了口气,抬手将书信撕了个粉碎,马鞭一扬,向南疾驰而去。
信上内容很简单,是一道手谕,“三皇子高莫知领兵护送粮草前往凛都城救援,途中遇袭,垫后拼死抵挡,虽先行军成功护送粮草至凛都城,然三皇子身死,尸骨无存,举国大痛。”
竹昑架着马疾驰,心中悲凉一片。他知道与二皇子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是他没想到二皇子会这么迫不及待。
二皇子会放过竹昑一命,但也要大燕国再无三皇子,他要竹昑以一个微不足道的身份活下去,对他再构不成任何威胁。
四周飞速掠过的风刮的竹昑脸颊生疼,但是他却顾不了那么多,李玄奕还在等着他,狴犴还在等着他,他没那么多的时间伤春悲秋。
大燕国南部,晋*营中。
李玄清一脸笑盈盈的看着面前正大口吃饭的李玄奕。
“二哥,你终于想开啦?”
如今大燕国颁布的圣旨已经传到了这边,‘三皇子高莫知就义’,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