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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听得眼眶发热,只是笑:“大哥做什么站在这。”
“皇伯早就候着了,坐不住,想念皇叔呢。”裴霖道:“给皇叔请安,皇叔一路辛苦了。”
“免了。”裴珩摆手:“走吧,去见父皇。”
虽然他小时候跟着裴诀的时候更多,但是他也是很在意建文帝的。
圣安殿里,建文帝见了裴珩,一张老脸也全是笑意:“珩儿回来了!”
裴珩过来跪下:“父皇,儿子不孝,回来了。”
“起来,回来就好,左洲寒冷,有什么好,不去了啊。”建文帝道。
裴诀也好,裴珩也好,只是随意应和,并不听这句话。
虽然说皇帝的话就是圣旨,但是有时候……他们也不得不忽略这位老父皇的……乱说话。
左洲是不好,可那是说不去就不去的么?
“珩儿累了,先去更衣吧,今日咱们自家人吃一顿,明日再给你摆宴。也该犒劳左洲将士们。”裴诀道。
不仅是跟回来的,在左洲的那些更是要赏赐的。
建文帝好生看了小儿子一会,也摆手叫他歇着去了。
裴珩就在宫中过夜,不过还是先叫人去妥善安排了带回来的人。至少要吃上热饭才好啊。
另一头,宁芝和宁蕴到了禄国公府,也是远远的就看见门口立着的那个穿着褐色衣袍的人。
宁芝眼眶一下就红了,马车才停住,她就往下冲,险些摔了。
宁则礼吓了一跳,宁芝几步蹦跶过来就抱住他叫:“爷爷!”
只叫了一声,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是真的想念爷爷,只是人在外,不想表现罢了。
宁则礼笑着拍她的后背:“长高了这么多,还哭?大了一岁了。”
“爷爷……想你……”宁芝抽着鼻子。
“好了好了,爷爷也想你们。走,回府去。”宁则礼拉着她。
宁蕴在后,也也觉得心里踏实了。
他离开这座府邸比宁芝更久,也更想念。
“太爷爷。”宁蕴是男孩子,虽然也觉得想哭,到底也是不能哭,哭不出的。
“好孩子,也长大了,走,回府去。”宁则礼空着的一只手拍他的后背。
将两个小辈带回府里,宁则礼显然是很高兴的。
宁芝这才注意看,半年不见,爷爷老了许多。
她心酸的紧,可是不想提起这个话题来,就忙道:“早就想回,可是不能随意回。爷爷可好么?”
“好,好,那们都大了,都是有正经事的孩子,自然不能说走就走的。”宁则礼笑道。
“这一年里,你们两个的事,我都知道,都做的极好!不愧是咱们宁家的孩子。”宁则礼欣慰一笑。
虽然他不擅长夸孩子,可是这两个小的确实做的好啊。
尤其是芝芝,一个丫头,却也毫不逊色。
“姑姑确实很厉害,我都没想到她能这样呢。”宁蕴笑着,将孤笼镇的事讲了些给宁则礼听。
宁则礼一直带笑,催着两个孩子去更衣洗漱了,一家子就坐在一处用膳。。。
也不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了,一边吃着热乎乎的饭菜,一边说话。
宁则礼和宁蕴还喝了些酒,很是开怀。
等时间实在是不早了,看着宁则礼也实在是累了,两个人才退出去,一起往后头走。
“时间过的真快呀。我第一次来这个府里的时候的事,还记得清楚。如今就过去了这么多年了。爷爷也老了呀。”宁芝叹气,不再笑了。
“是啊,是快,我觉得这一年尤其的快。”宁蕴也跟着叹气。
不过一年,对于他来说,改变是翻天覆地的。
不再是无忧的宁家小公子了,他也是要支撑起母亲弟妹的人。又是一个将军,要负责万余人。
便是回了这禄国公府,也不再是过去的宁蕴。
太爷爷年事已高,接连受打击,身子显然不好了。
姑姑再厉害,也是女子,如今在临京城,他就是这府里的健壮男丁,这点责任,不必谁说,他就得背着。
始终……不再是孩子了。不在是那个姑姑去赴宴,他无事也跟去玩儿的宁蕴了。
“就算是不在这个府邸,家人在一起,就还是一家子。”宁芝能想到宁蕴的心思,轻声道。
宁蕴点头,又想着黑暗里她看不见,便嗯了一声:“我知道,时辰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明日还得进宫去呢。”
按说,宁蕴今日就该进宫,不过是二殿下说明日的,他就没坚持。
宁芝点头:“你也是,好好睡觉,明日起,多得是姑娘要看你这个新任的小将军呢。”
宁蕴点头,露出笑意:“看也是白看!”
宁芝笑着摇头走了。
心里却是叹气,本来宁蕴是能议亲了的。可是二哥过世,他守孝是要三年的。
没有十八岁,宁蕴也别想议亲了。
世事无常啊。
第194章 回家()
回到了熟悉的小院,宁芝感慨万千。
其实也不过几个月而已,可是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太过于激烈。
倒是导致她回来这样安宁的家里,有点不习惯。
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将士们训练时候的声音。
便是住在左洲的皇子府里,也是有很多士兵出入的。虽然都在前院。可是她并不是个只乖乖呆在后院的人。。。
裴珩从不阻拦,也不会说她。
所以回来左洲这些时候,她白天一般都跟裴珩一处在前院看他处理些公事。
乍然回来这锦绣繁华的住处,宁芝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这感觉,很微妙。
宁芝轻轻的叹气:“到不知道今夜裴珩如何,我忽然觉得睡不着了呢?”
“姑娘也累坏了吧,怎么还睡不着了呢?”连翘好笑:“这里不比帐篷舒服些?”
“舒服是舒服的,只是……”只是,有点不真实罢了。
宁芝由着奴婢们伺候她洗漱更衣。除了日常跟着自己的四个人,还有留在家里的二等丫头们,此时见了宁芝,也是欢喜无比的。
等一轮伺候过去,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宁芝还是了无睡意,就见白芷进来道:“姑娘,小公子过来了,瞧着……也是睡不着。”
“哈!那就对了,我还真当是就我一个睡不着呢,叫进来。”宁芝来了精神。
宁蕴进来,也是有点不好意思:“我猜着你没睡呢。”
方才才说了要早些睡觉的话,明日还进宫的,这就又来了,他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宁芝好笑不已:“你可真是变化大,以前你来我这里,什么时候通报过?”便是男女有别,他该是闯进来的时候,还不是闯进来了?
“这不是大了么。”换上一身青色长袍的宁蕴,仿佛长大了好几岁一般。
说话都带着一丝温润的感觉了。
收敛起了那股子锋利,竟是也看不出他是个驰骋沙场的将军。
“你来了也好,我们喝酒吧。忽然就想喝酒。喝点,也许就睡着了呢?这一年多。我有很多话想与你说呢。”宁芝道。
宁蕴愣了一下,还是应了。
不多时,就摆上一桌,多数是小菜和点心。酒是桂花酿和竹叶青。桂花酿给宁芝,竹叶青给宁蕴。
闻着一股子香气。
并没有什么月色,所以就摆在屋里。又是寒冬,便是南方,也是冷的。
躺着也罢了,这会子坐着,少不得是要摆上火盆子的。
宁芝摆手叫人都去歇着,就与宁蕴两个人坐在屋里说话喝酒。
这桂花酿没什么度数,宁芝喝了也无妨。
竹叶青也是度数的酒,也不会叫人一喝就醉。
“回来觉得一切都没变,可是却又觉得变了。”宁蕴先举杯,对着宁芝一敬,就径自喝了。
宁芝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这孩子,一年前还不是这样呢……
“家里没有变化,是我们变了。经历了太多之后,便是这样的。记忆中庞大的,渐渐变得渺小。记忆中伟岸的,渐渐变得佝偻。记忆中美好的不过如此,记忆中不好的,却也觉得并非不好。”
宁芝也喝了一杯桂花酿:“归根结底,变化的是人本身。”
“是啊,我就是觉得,心里有点酸。想着你素来通透罢了。”宁蕴苦笑。
苦笑啊。
宁芝看着他,只觉得恍惚。曾几何时,他意气风发,是最骄傲的宁家小公子。
这临京城里,有几个敢与他争锋?
大约能欺负他的就只有自己这个比他小的姑姑了。
可是如今,他竟是学会了苦笑么?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他有这样的情绪,宁芝觉得震惊……可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灾难使人成长,逆境使人坚韧。
宁蕴,被迫长大之后,也要被迫坚韧起来了。
“虽然我们经历了很多,要经历的还有很多,但是好在宁家人还在一处。我知道,二哥的过世对你打击很大。不过也很庆幸,你够坚强,也很厉害了。”宁芝轻轻笑,又给他倒上一杯。
宁蕴就又喝了:“你说你,明明比我小,为什么每一次,从小到大,就是比我会说?比我看的清楚呢?”
宁芝挑眉,心说那是因为我有个沧桑的灵魂呀。
“所以说,姑姑就是姑姑,长辈始终是长辈嘛。”宁芝故意道。
宁蕴也跟着笑了。
许久,他道:“你的愿望,还如当初么?我……我看他对你是真的不错。你有想过安稳度日么?至于二爷爷的仇,他定不会坐视不理。”
宁芝知道他问什么,轻轻叹息:“我不知道是不是如初。当然了,报仇的心思还是一样的。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是真的有野心,裴珩也是真的好。慢慢走吧,到了最后,如果一定要有人妥协,那时候再说吧。”
“好,我知道了,那我也还是那句话,我始终站在你这边。”宁蕴又喝了一杯。
两个人不再说这些遥远的,倒是说起小时候的趣事来。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饶是宁芝一直成熟,可是宁蕴小时候也着实可爱,一起玩耍是肯定的。
倒是宁家里,不会再有人比他们两个更有共同语言了。
直到夜深,还是白芷来催,两个人才肯停止。
宁蕴本来晚膳时候就跟宁则礼喝酒了,这会子又喝了,已经有点醉了。
是被飞刃送回去的。
宁芝也是摇摇晃晃,只是笑着跟白芷讲小时候的宁蕴如何。
全然忘记,白芷是比他们大的,一直将这些事看在眼里的。
白芷扶着宁芝躺下,无奈应和:“是呢是呢,您和小公子最亲近了呢。”
“哎,可宁蕴如今也很苦。他的苦,我也替代不了呀。”宁芝默默的:“正是因为蕴儿体会了失去父亲的苦,才更是体会了我当年的心,这孩子呀……”
宁芝已经闭上眼了,还在嘟囔:“他就是心思深,自己还苦着,就知道安慰我了。”
白芷眼眶一热,见宁芝不说话了,给她拉好被子,又加上一床毯子。才出了外头守着。
心想,宁家一大家子人是不假,可是东一个西一个的……
这两个一处长大的,能不亲么?
第195章 番外:过去()
宁芝梦里,回到了七岁那一年。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