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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时,裙边莺飞春江,涟漪层层,精妙生辉。
乌发绾随云,缀一根翠玉簪,再无别饰。薄施脂粉,肤白如玉,细描了眉,点了朱红口脂,苏沐雪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眼如秋水,香腮绯红,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上轿,去宫门外候着,到了约好的时辰,八人抬的轿辇出来,在外备了马车,寻常样式,夏菱走到轿前,轻声问道,“轿里可是苏大人?”,“是”,苏沐雪打起轿帘,朝着夏菱浅笑,如流云轻漾。
夏菱微愣,换下官服的苏沐雪,五官分明美艳的不可方物,但气质清冷、淡雅,丰姿绰约,心下惊叹其美。
“殿下可是要我过去?”,苏沐雪问话,脚步往马车而去,裙边翻飞,风吹雪飘,夏菱跟在她后面,迟疑道,“殿下替大人另备了马车”,“无妨的”,苏沐雪自是要跟周池羽同乘一车。
“苏。。”,夏菱的话散在风里,苏沐雪已打起帘子,钻进马车,望着眼前的背影,身子微躬,动作僵住。
玉冠扎发,白玉润泽更衬出发丝的黑亮顺滑,如剪下的绸缎,玉带束腰,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衬出纤细腰肢,盈盈可握,背影俊逸、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这装扮,分明是个男子,苏沐雪低呼,却见眼前的人转头,浅蓝对襟窄袖锦衫,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双眉如远山悠远,眼角锐利、光亮,嘴角微抿,浅浅的笑意,轻声问道,“沐雪当真要与我共乘?”。
苏沐雪缓慢的眨眼,论长相,有宁子沐的容颜倾世,论气质,有端若华的清冷赛雪,苏沐雪承自苏暮寒的精致五官。
周池羽的容貌不及她们,可她有天之骄子的尊贵,在男子装扮下,掩在眼眸深处的锋芒,如匣中宝剑,光华万丈,带着凛冽而威压的气势,叫人不敢直视。
只是她此刻嘴角衔了戏谑的笑意,眼角弯起,多了几分风流姿态,若不是她漆黑的眸,不含杂质的纯净,如不识七情六欲的稚子,恐怕真要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苏沐雪在她身边坐下,发现马车外观虽普通,可里面却是宽敞舒适,铺着厚厚的毯子,鎏金镂空香炉里逸着清幽的香气,黄花木雕花小桌,摆着几碟精致的糕点,青花茶具,冒着氤氲的雾气,茶香四溢。
“共乘有何不可?”,苏沐雪反问一句,揽袖捉了茶杯,移至唇边,抿了口,悠然自得,周池羽挑了眉,只吩咐启程。
马车平稳的往前驶着,苏沐雪侧脸看池羽,照说她少有出宫,应是欣喜、好奇的,可周池羽垂首看着书册,怡然自得。
马车停下,夏菱扶着二人下车,苏沐雪抬头看,硕大的聚宝阁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去花市?”,苏沐雪问道,周池羽高深莫测地冲她笑了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扇子,缓缓展开扇面,画的是雪夜寻梅图,轻摇扇子,昂首迈腿,似足了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此行除了车夫外,周池羽只带了夏菱和夏画,穿着丫鬟的衣裳跟在身后,四个大内侍卫,扮作护院,难掩器宇轩昂的气势,两人守在外面,两人跟了进去。聚宝阁的伙计一看此行人来头不小,忙的笑脸迎上来,寻了雅间,把人都请了进去。
“我听闻贵阁有些外面买不着的好玩意儿,尽管拿来”,周池羽甫坐下,便直接说道,看到公子贵气十足,伙计忙把掌柜请来,搬来不少宝贝,一一打开,珠色光华,映的满室生辉。
“你可有看中的?”,周池羽扫了眼,很快移开视线,偏头朝苏沐雪说道,“你且选着”,站起身来,对掌柜说道,“你家师傅凌峋可在?我有样东西要鉴别”,夏菱给掌柜递上了一锭金子,掌柜惊的见他出手阔绰,堆着笑容道,“公子稍候,我去领他来”。
“不必,我随你过去”,周池羽提起袍摆,跟着掌柜往外走去,“池。。”,苏沐雪作势随她去,周池羽示意她和侍卫留下,眼眸滑过那些宝贝,说道,“此处藏着京城最好的玩意儿,你挑选一样,当我送你的生辰礼物”。
苏沐雪素来打扮清雅,今日发间不过一支玉簪,根本不稀罕这些玩意儿,她担心宫外的人,会对周池羽无礼,却见周池羽不想让她跟着,只得坐回去,百无聊赖的挑着,毕竟是她要送自己的礼物。
“公子是赶巧了,凌大师昨日刚回来”,掌柜领着周池羽往屋里走去,见到一个衣着朴素,头发花白的男子,手里握着凿刀,仔细刨着一截木,剥落的木片薄如蝉翼,簌簌落在地上。
周池羽拿起旁边的鸟,木头雕刻的,那薄薄的木片贴在鸟身,竟如真的羽毛,连翅膀腋下的绒毛都逼真至极,栩栩如生,仿佛振翅欲飞,端的是鬼斧神工。
翻过鸟腹,拨开些许绒毛,可看到朱色刻篆的凌峋,“大匠师的手艺让人叹为观止”,周池羽赞道,凌峋扫她眼,不说话,手中不停,急的掌柜在旁直跳脚。
“手艺高超的人,心境也高,想要流传后世,所以凌大师在每件作品的隐秘处,都会留下自己的名字,本。。本公子说的可对?”,周池羽淡淡说道,凌峋的凿刀顿了下,轻哼了声,倒没有反驳。
“那凌大师帮在下看看这串珠子,可是出自你手?”,周池羽从袖中掏出朱红方盒,
随着层层裹住的绢布打开,空气里溢出的奇香愈发浓郁,凌峋脸色发白,凿刀一偏,锋利的刃划破手指,鲜血滴落在地。
“凌大师可想过,在作品上刻名,有时可流芳百世,有时却可引来祸端”,周池羽望着凌峋苍白的脸,淡淡说道。
第22章 如梭()
鎏金镂空的香笼,里头一颗金球滚动着,坠着金铃,发出悦耳的声音;
玉兔捣药耳坠,金丝大圆环下,白玉雕成的站立的兔,脚下是金镶宝石制成的多云;
四蝶银步摇,落在花瓣的边沿,蝴蝶的双翅展开,蝶翼颤动着,栩栩如生。
眼前的首饰比不上皇上赏赐的名贵,但独具匠心,颇有趣味。苏沐雪不爱饰品,仍是挑了那副玉兔捣药耳坠。
直等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周池羽回来,脸色不虞,随意看了眼苏沐雪所挑的饰品,让夏菱给了银子,拿了出门上马车。
穿过喧嚣的闹市,拐进了偏僻巷道,噪杂声逐渐消失,周池羽手执书卷,视线落在上面,没见书页翻动,苏沐雪问道,“有心事?”,周池羽抬眼,朝她浅笑,拿扇柄敲了敲车壁。
马车缓缓停下,侍卫余风走到跟前禀道,“公主,有人盯梢,林龙等人去解决了”,周池羽点头,嘴中发出一声呼啸,两道身影轻飘飘的从屋檐落下,苏沐雪微惊,她竟对隐匿的人没有察觉,可见其武艺高深。
“华玉、华衣参见公主!”,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女子,清雅秀丽,年约十七,身着墨色衣裳,朝着周池羽拜道,“如何?”,周池羽挑眉问道,扇柄在手心敲着。
“公主出宫就有人跟上了,侍卫除掉了明梢,暗梢给奴婢拔掉了,现在没有尾巴了。殿下大可放心”,答话的是华玉,眼神灵动,语速颇快,性子活泼,到底是江湖中人,说话不如宫里讲究,周池羽也不在意,华衣站在后面,脸上没有表情,一言不发。
“好”,周池羽拿扇柄撩起帘子,侧脸看二人,嘴角勾出抹浅笑,从案桌下取出两个盒子,递给华玉,道,“你上回向本宫求的东西,还有华衣要的梨花针”。
“奴婢谢公主赏赐!”,华玉脸上欣喜,视若珍宝的捧过盒子,跪下就要叩头,“免了”,周池羽摆手,看了眼华衣,笑道,“小衣一惯话少”,
华衣板着的脸,双颊微红,冲着周池羽拜了拜,两人身影一闪,跃上屋顶,周池羽吩咐继续动身。
周池羽放下帘子,给苏沐雪解释道,“江湖里有个叫影宗的门派,当年惹上了不小的麻烦,云倾师父与宗主有些交情,便出手相助了。后来,宗主把华玉、华衣送来。我看她们性子不羁,耐不住宫里寂寞,只是出宫时跟着便好”。
“我瞧你与她们颇为熟稔”,苏沐雪问道,“上回出宫,亏得她们出手”,周池羽眼神闪过厉色,语气平淡,那回对方可是派了不少人马。
“为什么有人跟踪我们?”,苏沐雪不解地问道,要知周池羽获准出宫,并未大张旗鼓,许多人并不知情。
周池羽嘴角微翘,冷嘲道,“宫里宫外,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就等着大周公主做错事,一举一动都落在旁人的视线里”,她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隐忍和洞察事物的嘲讽,苏沐雪心疼的握过她的手,拉到怀里,稍用力的搂住她,喃喃道,“朝儿。。”。
“出宫后,你倒是放肆得很”,周池羽也不挣扎,只是躺在她怀里,漆黑的眸子深深望进她眼里,嘴边戏谑地说道,
苏沐雪咬唇,耳根微红的说道,“你是我带大的,亲近些又如何?从前你不知有多爱黏着我”,
周池羽索性躺在她腿上,把玩着翡翠扇坠,说道,“若是旁人知道苏家长女与陌生男子共乘一车,不知生出多少是非闲言”,
苏沐雪低头瞧她,戴着玉冠的脸,莹润如玉,鼻梁英挺,眼角微挑,一柄扇子在手里把玩着,颇有男子的俊逸、气度。
指腹抚上她浓密的眉毛,滑过眼角,凝脂的肌肤就近在指尖,却踌躇不前,不远处,粉嫩的唇瓣,微微开合,如沾了露珠的花瓣,娇嫩、惹人怜,苏沐雪的眼神眷恋而痴迷。
周池羽侧脸,躲过她的手指,坐起身来,凝望着苏沐雪,澄澈的眸子里带着迷惑,探究似的望进她的眼眸深处。
心尖又烫又凉,苏沐雪难堪、心虚的低头,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对从小带大的人,她怎得生出了那些龌蹉的心思。
马车再度停下,打破了车厢里微妙的氛围,周池羽撩帘看去,整理衣冠,走下马车,对苏沐雪说道,“你且在此候我片刻”,说毕,抬步往前而去。
苏沐雪坐在车厢里,绞着手指,眼神闪烁,仿佛被窥破心思的怅然和难堪,她再坐不住,起身走下,侍卫都守在马车旁,只有周池羽和夏菱不见了。
“公主呢?”,苏沐雪举目四望,此处是东街头的民居,狭窄的小巷道里,马车过不去,便停在外面,破旧的屋檐,爬着青苔的砖墙,苏沐雪心里有些不安。
“殿下吩咐在此候着便是”,余风话不多,不该问的不问,遵从公主的命令,看来倒是周池羽身边信得过的人。从宫里的宫女、太监和出宫的侍卫,这一点上,苏沐雪可以看到周池羽身边的人,都很忠心。
旁边不远处传来狗叫声,还有妇人的叫骂声,苏沐雪实在放心不下,说道,“我过去看看”,“苏大人,公主吩咐留在原地”,余风躬身说道,苏沐雪眉毛微挑,端起官架子道,“本官自有主意”,
余风不敢拦她,碍于公主吩咐不得离开,只好看着苏沐雪独自前去。
在充斥着青苔、炊烟、腐旧木头味道里,残留在空气里周池羽身上的熏香,似有似无,苏沐雪鼻尖轻嗅,竟引着她往一处民宅而去。
民宅破旧,前院有人在劈柴,苏沐雪走近些,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夏菱,对屋里的人问着什么,一问一答。苏沐雪站在屋檐下,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