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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说,从时机与自身来说,豆娘具备了杀人的能力。
甄世成面色一沉:“豆娘,那你就说说为何要杀害伯夫人吧。”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哗然。
先前询问秋露的妹子和朝云时,甄大人可从没明确说过她们是凶手的话。
豆娘是杀害夫人的凶手?太不可思议了。
豆娘面皮动了动,依然保持着平静:“夫人对小妇人有知遇之恩,小妇人又不是疯了傻了,为何会杀害夫人?”
“这就要问你了。”甄世成目光灼灼盯着豆娘,厉声道,“还不如实招来!”
豆娘轻轻跪下,神色镇定:“小妇人冤枉。”
“冤枉?”甄世成冷笑一声,“来人,解开豆娘的头发!”
很快两名衙役上前按住豆娘手臂。
豆娘挣扎着,见挣扎不动,喊道:“大人,无凭无据您就说小妇人是凶手,难道要屈打成招么?小妇人真的冤枉啊!”
“稍安勿躁,本官命人解开你的头发,就是让大家看看证据。”
姜似悄悄替甄世成捏了一把汗。
她是嗅觉出众才能嗅出豆娘头发上的异香,甄大人要是以此作为证据给豆娘定罪,恐怕站不住脚。
甄世成似乎察觉姜似的担忧,得意捋了捋胡须。
没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还真要被一个小丫头比下去了。
办案多年的甄大人完全忘了与一个小姑娘比有什么好得意的。
豆娘包头发的布巾很快就被扯开,一头秀发露出来。
说是秀发,实则与朝云一般,亦掺杂了不少白发了。
两个女子在这一点很相似,明明还不到四十的年纪,便已早生华发。
“各位看看豆娘的头发与旁人有何不同?”甄世成沉声问。
“有白发!”一名小丫鬟脱口而出。
身边婆子忙捶了她一下,低声道:“小蹄子,有白发怎么了?”
她还有好些白发呢,莫非就成凶手了?
谢青杳死死盯着豆娘,突然睁大了眼睛,迟疑道:“她的头发好像有些卷曲……”
经由谢青杳提醒,离豆娘近的人全都看了出来:豆娘一头长发与旁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弯弯曲曲,看起来很特别。
豆娘抬起双手按住头发,显然很不适应众目睽睽之下披头散发,慌乱道:“大人究竟要怎么样?”
甄世成取出油纸包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两根头发:“这是从凶手躲藏的衣柜中发现的两根头发,大家可以看一看,这两根头发与豆娘的头发相同,都是卷曲的!”
第170章 原来是故人()
听甄世成这么一说,永昌伯等人立刻凑近了看。
泛黄的油纸上躺着两根长发,其中一根通体黑色,另一根从发根处已经白了大半。这两根头发有个明显的特点,弯曲如波浪,再看豆娘一头披散长发,正如海藻一般卷曲着。
这种头发天生卷曲之人极少见,若说巧合没有人会信。
众人看向豆娘的眼神立刻变了,嫌恶有之,憎恨有之,好奇有之。
甄大人从凶手藏身之处发现的头发与豆娘的头发一样,夫人定是豆娘害死的无疑了。可是豆娘一个厨娘为何要害夫人?夫人明明对豆娘有恩呢。
众人不约而同想着这个问题,全都目不转睛盯着豆娘。
有个管事婆子忽然咦了一声。
甄世成立刻看向出声的管事婆子:“你是否想到了什么?”
管事婆子一脸不确定,犹豫着没有开口。
“无论想到什么都可以说出来,错了也无妨,没人会追究你。”甄世成宽慰管事婆子的同时给永昌伯递了个眼色。
经历了误以为自己杀害了妻子,再到大丫鬟秋露和通房朝云,如今总算把豆娘揪了出来,永昌伯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豆娘的杀人动机,因而在甄世成递了眼色后立刻道:“大人说得不错,你想到了什么就说,说错了不打紧,若是说出有用的回头有赏。”
管事婆子一听不再顾虑,飞快扫了豆娘一眼道:“看到豆娘这一头头发,老奴突然想起一个丫鬟来,那丫鬟就有一头天生卷曲的长发,不过她十多年前就被赶出去了。”
甄世成听了心中一动。
名册上写着豆娘今年三十四岁,放到十几年前正是当丫鬟的年纪。
“那丫鬟叫——”管事婆子努力回忆着,突然一拍大腿,“老奴想起来了,那丫鬟叫阿豌!”
“阿豌”两个字一出,永昌伯府一些老人依稀有了印象。
那名先前一直给甄世成回话的大管事盯着豆娘更是面色大变,脱口道:“你是阿豌?”
豆娘眼帘颤了颤,缓缓转眸看向永昌伯。
那一眼竟然透着刻骨恨意。
大管事的话让管事婆子一下子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越看豆娘越觉得眼熟呢,天啊,她可不就是当年被赶出去的阿豌!”
十多年的时光足以使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特别是那些本就不熟悉的人,十多年后再见面认不出来一点不稀奇。
不过当一个鲜明的特点被指出来后,人的记忆阀门就被打开了。
管事婆子从一开始的犹豫到最后的坚定,拍掌道:“没错,她就是阿豌!”
人群议论起来。
“阿豌是谁呀?”年纪还轻的小丫鬟好奇问道。
“不知道啊,从没听说过府上有这么一个人。”
“那时候你们还没进府做事呢,我倒是依稀有个印象,十多年前有个叫阿豌的丫鬟因为惹了伯爷与夫人的不快被赶了出去,不过当时她在哪里当差已经不记得了……”
豆娘立在中央,任由人议论着,面上看起来虽然还算平静,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颤抖。
到底还是被认出来了吗?她头发包得那么严实,这位甄大人如何断定落在衣柜中的两根头发就是她的?难道仅仅因为她是唯二留在厨房没有出来的人?
甄世成把豆娘暂时晾在一旁,继续问管事婆子:“当年阿豌为何被赶出去?”
管事婆子显然还有印象,闻言立刻看向永昌伯。
永昌伯全然想不起阿豌这个人了,一个十多年前被赶出去的小丫鬟他怎么可能记得,当下便道:“说!”
管事婆子心一横道:“那时候夫人怀上了世子,便要挑一个通房丫鬟伺候伯爷。夫人当时挑了好几个,最后定下了春梅,谁知阿豌突然跑到夫人面前来,非要说伯爷已经……已经得了她的身子。夫人认为阿豌为了当上通房胡言乱语败坏伯爷的名声,心思不正,便把她赶出了府……”
永昌伯边听边皱眉,隐约有了印象。
十多年前,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丫鬟跑到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不过他压根没往心里去,连那丫鬟叫什么都未曾留意。
难道说,这祸事就是当年埋下的祸根?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大人,找到了!”一名衙役快步走到甄世成面前,把手中之物呈上。
那是一双女式布鞋,看起来有些旧了,鞋面上还有油渍,非常符合在厨房做事的人穿的鞋子。
“大人,这是在豆娘房中箱笼里翻出来的鞋子,用这件衣裳包着的。”衙役拎起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道。
用一件衣裳包裹一双破旧的鞋子,这显然不合常理。
衙役很快把鞋子一翻露出鞋底:“大人您看!”
鞋底上有浅浅的纹路,那些纹路间隙有的地方嵌着污渍,有的地方颜色发褐。
甄世成盯着那些褐色,眼神一缩。
凭经验,这是鞋子踩到鲜血留下的。
甄世成把鞋子举到豆娘面前:“豆娘,两根头发你或许还能狡辩,再加上这双沾血的鞋子呢?”
他先前派属下去豆娘房中翻找线索,特意强调了鞋子,原因很简单。
豆娘行凶前可以穿两层外衣,行凶后脱下最外面那件溅上鲜血的衣裳埋起来,身上又是干干净净,但她十之**不会准备两双鞋子,那样太不方便。这样的话,豆娘就不能把脚上鞋子随同血衣一起埋起来,不然她赤脚回房,路上一旦遇到旁人就说不清了。
一双行凶时穿着的鞋子,以豆娘的缜密定然不会再穿出来,但短短时间内想要彻底销毁根本来不及,暂时藏好是最好的选择。
而事实也证明他所料不错。
“大人,还有这个。”衙役又拿出一个素面荷包呈给甄世成,“这是在豆娘枕头套子里发现的,属下闻着有股异香,又见这荷包藏得隐秘或许有什么蹊跷,就带了过来。”
甄世成把荷包凑到鼻端一闻,冷笑道:“豆娘,衣柜中留下的异香与你这荷包如出一辙,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豆娘嘴唇发白盯着荷包,心知大势已去,惨笑一声:“我无话可说,只恨永昌伯没有因为羞愧误杀妻子自尽,实是苍天不公!”
第171章 动机()
豆娘语气中的癫狂和恨意令永昌伯惊愕不已,怒意冲冲道:“休要信口雌黄,我与夫人有何对你不住之处,竟让你歹毒至此?”
众人停留在身上的视线但没让豆娘恐慌,反而令她放声大笑:“哈哈哈,即便你不问,我也要说个明白,好教世人知道斯文守礼的永昌伯是怎样一个龌龊之人!”
“不许侮辱我父亲!”谢青杳气得俏脸发白。
永昌伯把女儿往后拉了拉:“让她说!”
豆娘抬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恨声道:“十七年前,伯夫人有了身孕,放出风来要替永昌伯挑一个通房。当时许多丫鬟蠢蠢欲动,我亦是其中一位。”
说到这里,豆娘自嘲一笑:“府上谁不知道永昌伯对夫人敬爱有加,平日待人温和有礼,洁身自好,除了夫人别说妾室,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过。能给这样一位品性好、身份尊贵且还年轻的男人当通房,有几个丫鬟会不动心呢?可是——”
豆娘哽咽了一下,看向永昌伯的眼神满是恨意:“可是谁能想到这位人人称道的伯爷竟会那么龌龊,明明哄骗着占了我的身子,转头却不认了,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任由伯夫人安排了春梅。呵呵,是我年轻的时候太蠢想不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多睡一个女人有什么损失呢?我不甘心,跑到伯夫人面前理论,可是伯夫人反而指责我为了攀上永昌伯不择手段,命人把我赶了出去……”
“这就是你杀害伯夫人栽赃伯爷的原因?”甄世成无视永昌伯越发难看的脸色,淡淡道,“恨意是可以使人失去理智做出冲动的事来,但恨意往往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轻,你选择十七年后才报仇,莫非发生了什么变故?”
豆娘紧抿唇角,浑身如秋风中的落叶颤抖着。
甄世成一拍手:“是了,变故应该出在两年前你儿子与男人的过世上头!”
听了甄世成的话,豆娘情不自禁后退两步,如见鬼魅望着他。
这位甄大人莫非有读心术不成?
到了这个时候,豆娘也失去了隐瞒的心思,反而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冷笑道:“不错,不过根由还要从十七年前说起!我自幼被卖入伯府,在府中无亲无靠,被赶出府后更是走投无路,绝望之下选择了投河。许是老天见不得我就这么舒舒坦坦走了,竟被一个路过的货郎救了起来。那时我心灰意冷,感念货郎的救命之恩便嫁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