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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听到他骤然急促的呼吸,他把少女一截雪腻香颈尽收眼底。
窗子上,两个人的身影重叠到一起。
龙旦吃惊张大了嘴巴。
屋内,姜似察觉到失态往后退了一步,却依然堵住对方的去路。
郁谨不由笑了:“姜姑娘以为我要去哪儿?我只是想去一趟净房而已。”
姜似面上一热。
一个大男人在姑娘面前张口就说去净房,他脸皮为什么这么厚?
不对,现在的郁七算起来还是少年,说不准还没生出身为男人的觉悟。
嗯,一定是这样才会在二人重逢后令她种种不适。
少女细微的神色变化被郁谨瞧在眼里,莫名有些不爽。
总觉得这丫头在寻思什么令他不高兴的事儿。
郁谨重新坐下来。
“你不是要去净房?”姜似恢复了从容,蹙眉问。
“既然姜姑娘舍不得我走,那就不去了。”郁谨一脸认真,“我可以忍。”
姜似额角青筋直跳。
她要弄死这混蛋!
郁谨忽然身体前倾,陡然放大了一张俊脸:“咱们还要不要继续聊?”
闭眼,深呼吸,压下杀人灭口的冲动。
姜似嘴角挂着僵笑:“聊!”
“那么该我问了。”郁谨坐直了身体,笑吟吟道。
姜似挑眉:“刚刚余公子问了我如何发现长兴侯世子祸害女子的问题,现在该轮到我问了。”
对面少年无辜眨眼:“姜姑娘问过了。”
姜似微怔。
郁谨笑起来:“刚刚姜姑娘问我要去哪儿。”
姜似:“……”
眼见少女真的要炸毛了,郁谨伸手在少女头顶揉了揉,语气难掩宠溺:“好了,你想问就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不成吗?”
这个傻丫头,他明明都愿意卖身还债了,整个人都可以是她的,她还要跟他计较谁多问一个问题这种小事。
姜似头往旁边一偏:“余公子请自重!”
落在头顶的手一顿,郁谨垂眸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还是要出去一趟。姜姑娘可能不知道,我这人有个毛病。”
“什么毛病?”
“我心情一不好就想杀人,正好长兴侯世子不是个好东西,今晚我去把他宰了,二牛这几天的狗食就不愁了。”
卧在龙旦身边甩着尾巴的大狗不屑仰头。
它很挑食的!
姜似直直瞪着郁谨,好一会儿问:“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又在威胁我?”
郁谨呵呵笑起来,清朗的笑声穿过窗子传到外面。
龙旦挠挠头,好奇得心急火燎。
“余公子这样非君子所为。”
郁谨点点头:“我知道啊。”
当君子能娶到心悦的姑娘吗?
呵呵,之前装成谦谦君子与她连话都说不了几句,耍了一回流氓就把人半夜带回家里来了。
孰优孰劣,不用想便知。
“你这样——”姜似本想说会讨不到媳妇的,可想想对方的身份,默默把这话咽了下去。
堂堂七皇子,怎么也不可能愁这个。
“姜姑娘莫非还怜惜长兴侯世子性命?”
姜似冷笑:“有些人,只付出性命还偿还不清他造的孽!”
一条命怎么够呢?
那些大好年华就被那畜生害死的女孩子怎么办?那些痛失爱女的亲人怎么办?
能养出长兴侯世子那样的儿子,长兴侯夫妇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她无法看着长兴侯府如前世那样在长兴侯世子暴毙后依然花团锦簇。
那份人前的光鲜,他们不配有!
听了姜似的话,郁谨一怔,而后笑了。
他就说嘛,能面不改色要剁掉男人命根子的姑娘怎么会对一个畜生心软呢。
在他看来,那不是善良,而是愚蠢。
“所以请余公子不要多管闲事,坏了我的事。”
郁谨一脸为难:“但是不杀人我没办法恢复好心情,也许这几天都睡不好。姜姑娘让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不准备给一些补偿吗?”
姜似愕然。
他到底牺牲什么了?
不过前世的时候这混蛋确实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只要他想,就没有做不出来的事。
郁七生在皇室,与那些为了皇位各种好好表现的兄弟们一比算是独树一帜了。
“你要什么补偿?”姜似冷冰冰问。
豆腐西施秀娘子这边暂时安排好了,还有灵雾寺那边需要解决,她可没有时间耗在这里。
郁谨忽然身体前倾,在少女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轻啄一下。
姜似恍若被雷劈中了,好一会儿没有反应。
“好了。”郁谨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居然没挨刀子,真是惊喜啊,果然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姜似这才反应过来,扬手打了郁谨一巴掌。
守在堂屋的阿蛮抬眼望天。
姑娘不吃亏就好。
清脆的巴掌声连院中的一人一狗都听得清清楚楚。
二牛抬起一只爪子遮住眼睛。
主人这是挨揍了吗?真是没眼看啊。
龙旦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万万没想到,主子还想来个霸王硬上弓!可是反手被人家姑娘揍了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主子带来的姑娘身手这么好!”
“那是主子没有躲。”冷影不知何时走过来,冷冷道。
“你怎么来了?”
“你再蹲下去,明天会被主子打死的。”
龙旦垂头丧气站起来,一步三回头往厢房走去。
二牛抖了抖皮毛。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狗的优势来了,它想看多久看多久,一边看一边抖。
看着面前笑意浅浅的少年,姜似气得手抖。
他居然轻薄她,而且还这么理直气壮若无其事!
郁谨顶着鲜红巴掌印懒懒靠着椅背:“姜姑娘,咱们还是谈正事吧,我现在心情恢复了。”
“你不觉得刚才的行为很无耻吗?”
郁谨双手一摊,死猪不怕开水烫道:“可这就是我想要的补偿啊,不然我就去杀人。”
说到这,他眼波一转,笑意撩人:“姜姑娘,咱们非亲非故,难不成你随便提个条件我就要答应?道理可不是这样讲的,如果不能以权势压人,等价交换才是正理。”
姜似气结。
他哪来这些歪理?
郁谨语气一转:“当然,我虽然不是君子,却是个男人。我亲了姜姑娘愿意负责的,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他说得随意,垂在身侧的手却用力握紧,暴露出内心的紧张。
第90章 拒绝()
郁谨几乎是以朝圣的心情等待着那个答案。
他步步为营,小心翼翼靠近她,已经想这么问很久了。
如果她愿意,他会披荆斩棘解决拦在他们成亲路上的一切障碍。
如果她不愿意——他自然会等到她愿意。
这句话被郁谨轻飘飘问出来,姜似最初的震惊过后,气得脸都白了。
他果然又如前世那般想哄着她稀里糊涂点头,只不过前世她好歹顶着乌苗圣女的身份,而现在则是才退过亲的伯府姑娘。
假如她真的点头,他还能八抬大轿娶她当王妃不成?
这个念头在姜似心中一闪而过,随后头脑越发清醒。
这一世,她不会再给他打蛇随棍上的机会了。
“我不愿意,这种玩笑余公子请不要再开了。”姜似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被亲过的额头。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对面少年眼中的光芒骤然黯淡下去,可又好像只是眼花,再定神,对方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姜姑娘不愿意我负责,那就算了,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好了。”郁谨若无其事道。
“痛快说吧,余公子撞见了我今夜的事,究竟想怎么样?”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吻让姜似心乱了,总觉得眼前的人从头发丝到脚底都散发着危险。
“我想知道姜姑娘接下来的打算。”
这丫头胆大包天,三更半夜敢跑到陌生的地方装神弄鬼,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干出什么惊人的事来。
“我会去寺庙上香,为那些无辜惨死的女子祈福。”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到时候我二哥也会陪我去,所以余公子就不要操心了。”
姜似并没有向郁谨求助的打算。
既然下定决心今生离他远远的,遇到事情又找人帮忙这种行为就不好了。
“姜姑娘就料定那位甄大人会替秀娘子伸冤?”
姜似笑笑:“有句话叫尽人事听天命,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
“甄大人是读圣贤书的人,或许不会相信鬼神之说。”
“真正为民做主的好官,遇到这种事宁可信其有。”
所以她才要去灵雾寺一趟,找到另一名受害女子的家人。
接连有人来告长兴侯世子,告的还是同一件事,再不信鬼神之说的人也会动摇的。
“看来姜姑娘对甄大人很有信心。”
姜似听了这话,心头感慨。
要说起来,她对甄大人的信心其实来源于眼前这个人。
她承认,眼前这个人虽然于感情上作弄了她,但其他方面是让她心安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动心……
“我该回去了,今晚的事还望余公子言而有信,不要对我二哥提起。”
郁谨跟出去。
姜似脚步微顿:“余公子不必送了。”
郁谨笑着指了指卧在院子里的大狗:“让二牛送你们回去吧。”
二牛走过来,讨好嗅着姜似的手。
姜似沉默了一下,点头。
眼睁睁看着姜似在二牛的陪伴下走远了,郁谨依然立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脑海中闪过少女抬手擦拭额头的情景。
她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嫌弃他。
这种滋味真是不好受呢。
郁谨掏出手帕按了按掌心处被指甲刺破的伤口,雪白的帕子上很快就沾染了血迹。
夜深了。
二牛返了回来,见郁谨还站在院子中,带着惊喜凑上去围着他打转。
郁谨伸手拽了拽二牛的两只耳朵,叹道:“怎么还不如你讨人喜欢呢?”
真是人不如狗!
二牛呜呜叫了两声,夹起了尾巴。
它讨人喜欢有罪吗?它是无辜的!
海棠居里,阿巧一遍又一遍看向漏壶,急得团团转。
都这个时候了,姑娘怎么还没回来呢?莫非出事了?
就不该由着姑娘与阿蛮胡闹的!
阿巧正后悔一百遍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
阿巧几乎飞奔而出,把姜似与阿蛮迎了进来。
“姑娘,吓死婢子了。”阿巧上下打量着姜似,见她无事,直接哭了。
姜似安抚拍了拍阿巧的手臂:“好了,没什么事,热水准备好了吗?”
阿巧连连点头。
上一次姑娘半夜回来就沐浴了,她有经验。
老天保佑,希望以后这种经验别再派上用场了。
整个身子沉浸在热气袅袅的浴桶中,姜似疲惫得连手指尖都懒得动。
这疲惫不是因为秀娘子的事,而是源自那个男人。
对郁七来说,她是死去心上人的代替品,乍然发现她的存在后费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