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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以往见到的素面朝天的爱女不同,以景明帝积累了几十年的可怜经验,勉强能看出今日福清公主抹了脂粉。
抹脂粉,显然是为了遮掩憔悴的气色。
景明帝不由有些心疼。
他这个女儿实在多灾多难了些,明明被捧在手心的明珠,偏偏一次又一次遭人暗算。
这是他的失职,无论是作为帝王,还是作为父亲。
景明帝的沉默令十四公主有些不安,可她谨慎惯了,并不敢多说什么。
福清公主却打起精神,露出轻快的笑容:“父皇在散步么?要不要女儿陪您?”
景明帝的内疚又多了几分。
福清这孩子,明明担惊受怕,却一点都不流露出来让长辈担心。
这样的性子,倘若无人护着——景明帝不由想到了皇后的话。
下意识摇了摇头,景明帝笑道:“不用了,你们快回去歇着吧。”
福清公主与十四公主对视一眼,微微屈膝:“女儿告退。”
望着两个女儿离去的背影,景明帝低不可闻叹息一声收回视线,再无乱逛的心情。
回到养心殿,殿中暖气扑来,反而令景明帝有些不适。
应该把地龙、火盆都撤了,热得人烦躁。
一屁股坐下,喝了一杯潘海奉上的热茶,景明帝突然开口:“潘海——”
“奴婢在。”
景明帝看着他,似乎漫不经心:“你觉得母子间怎样最好?”
“啊?”潘海一脸呆滞。
这两日皇上的反常被潘海看在眼里,让他只想夹着尾巴做人。
景明帝脸色一正:“你怎样想,就怎样说。”
这么大的事,难道他会因为一个內侍的几句话就有所决定?显然不可能,但不妨碍他听听。
潘海心中叫苦,可皇上的问话不敢不回,斟酌道:“奴婢没读过多少书,不懂太多道理,只能瞎说说——”
景明帝撩起眼皮瞅他一眼,心道废话真多,没好气道:“说。”
“奴婢只想到母慈子孝。”
景明帝等了等,不见潘海再说,不由挑眉:“没了?”
潘海憨厚一笑:“没了。”
景明帝目光下移,在老太监身上某个伤心处掠过。
潘海顿时感受到了来自帝王的深深恶意。
他不就是说得简短一点么,皇上至于这样嘛……
堂堂天子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嘲笑他一个老太监,于心何忍呐!
这一刻,东厂督主潘公公很有抬袖抹泪的冲动。
景明帝无声打击过老心腹,摆摆手道:“退下吧,朕想静静。”
很快殿中就只剩下景明帝一人。
他盯着面前泛着波纹的茶水出神。
母慈子孝,十分朴实的想法。
皇后是中意老七的,如果把老七记在名下,想必能做到这一点。
老七与老八,把哪个记在皇后名下其实差别不大,如果能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景明帝迟疑的主要是一旦把某位皇子记在名下,那这位皇子就有了当储君的资格,而原本七皇子与八皇子是从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
对景明帝来说,皇后的中意也好,旁人的想法也罢,甚至他自己的偏爱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储君资格。
琢磨着这个,景明帝越发不考虑齐王等人。
别看大臣们目前还没开始叫唤,但他心里清楚,群臣呼声最高的就是四子齐王,其次是六子蜀王。倘若把他们中的一人记在皇后名下,可以说储君之位就板上钉钉了。
偏偏景明帝不想这么早把太子定下来。
经历了复立太子的教训,草率决定最要不得,他绝不会再被群臣牵着鼻子走。这样一来,挑一位毫无根基的皇子记在皇后名下,反而能让着急站队的大臣们动作缓一缓。
这也是景明帝听皇后提出想要一个大儿子的要求后,没有犹豫太久就点头的最重要原因。
老七还是老八呢?
景明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脑海中闪过皇后,闪过福清公主,闪过贤妃,闪过许多人,甚至连潘海都闪了一次,天平悄悄往郁谨那头斜了斜,一时还是无法彻底下定决心。
出神太久的老皇上张嘴呸了一声,把嚼烂的茶叶吐出来。
真苦!
郁谨与湘王是一同离开的皇宫。
湘王是带着满腹疑问离开的,瞄一眼郁谨,见人家云淡风轻,忍不住问:“七哥,你说父皇传咱们进宫,是什么意思啊?”
郁谨言简意赅回道:“不知道。”
湘王一滞,左右瞄瞄无人,压低声音道:“你就不好奇?”
“不好奇啊。”郁谨笑眯眯道。
他都知道,还好奇什么。
这就没法聊了,湘王抿了抿唇角,抱拳:“七哥,弟弟先走一步了。”
郁谨唇角微勾:“春天到了,说不准父皇是想给八弟选妃了。”
湘王一愣,不由慌了。
选妃?他娶崔明月闹出的阴影还没散呢,他不想选妃!
慌乱过后,湘王找到了漏洞:“不对吧,如果是为了选妃,怎么还叫七哥呢?”
郁谨微微一笑:“兄弟中你我年龄相仿,而我与你七嫂夫妻和睦,恩爱非常,父皇大概是想要我给八弟做个好榜样吧。”
湘王:“……”真的吗?
第721章 决定()
“七哥不是在说笑吧?”
郁谨挑眉:“怎么,难道八弟觉得咱们兄弟中还有比我与你七嫂更恩爱的?”
湘王下意识摇头。
当然没有。
别说忙着睡小妾通房好赶紧生出儿子来的四哥,五哥三天两头被五嫂拿菜刀追杀,想想六嫂那个冷淡样,显然与六哥感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被打发去守皇陵的三哥与三嫂感情倒是不错,可像老七脸皮这么厚的毕竟少见啊,当着外人的面都恨不得把七嫂栓裤腰带上。
说老七与七嫂恩爱,这个他信。
“这不就对了。八弟也老大不小了,至今还是孤零零一个人,父皇把你我一同召进宫中,就是好让八弟明白这世上夫妻恩爱的大有人在,不是都像崔大姑娘那样提前给未婚夫戴绿帽不说,还把曾耳鬓厮磨过的男人在新婚夜弄死走人的——”
郁谨一提崔明月,湘王脸就绿了。
提前给未婚夫戴绿帽子——那个未婚夫是说他吧?
怒气还没升起来,又被后边的话吓了回去:老七说朱子玉是崔明月杀的?
崔明月逃婚,被他派去监视的蠢奴才弄回了湘王府,他只好杀人灭口处理了尸体。过后想想,崔明月能逃走,而朱子玉死了,不是崔明月动的手还能是谁?
最毒妇人心!
湘王惊吓的是郁谨如何知道这些。
“八弟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郁谨一脸关切问道。
湘王嘴唇发干:“七哥可别乱说话。”
郁谨嗤地一笑:“乱说?八弟真是单纯啊,居然没听到那些传闻。”
“什么传闻?”湘王情不自禁问,无视了对方说他单纯的话。
他乐得别人以为他单纯,省得把崔明月的失踪想到他头上来。
郁谨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对湘王的看法令湘王很安心,不自觉有了聊下去的兴致。
“都说朱子玉是被崔大姑娘杀的啊,还说八弟好运气,躲过一劫……”
湘王脸更绿了。
真要说起来,他确实还算运气,当日要真顺利成亲拜堂,说不定哪天被弄死的就是他了。
可这算什么狗屁运气,他莫名其妙沾上这么一个毒妇加,上哪儿评理去?
郁谨感慨的声音又响起:“现在想想,老话说得一点不错,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平时瞧着崔大姑娘端庄贤淑,谁知会做出这么多惊世骇俗的事来呢。八弟,你说是不是?”
湘王的脸已经由绿转青,难看至极。
郁谨同情拍了拍湘王肩膀,宽慰道:“八弟还是向前看吧,也不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不准父皇就给你选一名温柔纯善连蚂蚁都不忍心踩的淑女呢。”
安慰过后,郁谨大步离去,留下湘王发呆。
淑女?这种纯粹碰运气的事谁能保证?万一父皇给他选的是另一个崔明月呢?
这么一想,湘王就眼前阵阵发黑,绝望之余暗骂郁谨:老七这哪是安慰,纯粹是炫耀!
哼,以为他没听说么,老七对七嫂其实早就有了情意,知根知底,这才有了如今的恩爱和美。
知根知底——湘王顿时想到了什么,用力握拳。
不成,他不能坐以待毙等父皇给他胡乱定下亲事。
他不是不成亲,但不能两眼一抹黑,对女方知根知底才有保障!
湘王犹豫了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转了方向重新向宫门处走去。
直到湘王身影消失在宫门口,远处才露出年轻男子半边身子。
郁谨发出一声轻笑。
他推波助澜把皇后推到这一步,父皇居然有两个人选,他难道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傻子?
尽管有九分把握经过今日能胜出,可剩下一分的风险他都不想冒,所以才有了刚才对湘王那番话。
不然以郁谨的性子,哪里会与湘王费这么多口舌。
郁谨漫不经心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老八还真是“纯良”啊,听他说几句就进宫找皇帝老子去了。呵呵,这种听几句忽悠就认不清东南西北的蠢货皇帝老子居然还列入考虑,是不是眼瞎?
郁谨再一次在心中对景明帝的没眼光表达了一番不满,回府陪媳妇去了。
景明帝正纠结得抓头发,就听內侍禀报说湘王求见。
老八为何去而复返?
如此敏感的时候,景明帝愣了一愣才命內侍传湘王进来。
“儿子给父皇请安。”湘王一进来,就行了个大礼。
景明帝不由皱眉:“这是干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尽管这话用在自己儿子身上有点不合适,可老八离开又回来,还行大礼是想干什么?
嘶——难不成这小子听到风声了?
想到这种可能,景明帝顿时脸色一沉。
湘王起身,看一眼景明帝的脸色,刚刚的冲动顿时熄灭了大半。
父皇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他这个时候跑回来说,是不是有点急切了?
这般想着,湘王犹豫起来。
“老八,你究竟有什么事?”景明帝面上虽恢复了平静,可眼中却带了探究。
湘王心头一凛,说话就有点磕巴了:“儿子……儿子做了一个梦——”
景明帝眼都直了:“什么?”
最近都流行做梦了吗?
第一个他信了,第二个他又信了,第三个他还能信?
老八去而复返,果然有问题。
“梦到了什么?”景明帝语气沉沉问。
郁谨刚才那番话已经把崔明月给湘王带来的巨大阴影重新挑起来,使湘王心一横,道:“梦到月老说儿子三年内不宜娶妻——”
“所以呢?”
在景明帝深沉目光注视下,湘王强忍紧张道:“儿子其实也觉得这个梦有点荒唐,但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来向父皇禀报了。”
景明帝沉默良久,缓缓点头:“好,朕知道了。”
湘王愣了愣。
父皇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怎么觉得有点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