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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阿蛮丢了个白眼:“进都进去了,你还瞎嚷嚷什么。让别人知道你没守好书房,定然告你失职。你这刁奴真够笨的……”
小厮捂着胸口快气愤了。
刁奴,刁奴,要不是这死丫头一口一个刁奴喊,他会这么大意吗?
小厮抹了一把脸,忿忿道:“我失职还不是被你害的。”
阿蛮撇嘴:“刁奴就知道找借口。”
小厮:“……”他要是愤而弄死王妃的贴身婢女,不知道会怎么样?
郁谨的书房比寻常书房大很多。
一共三间大房相连,从门口进去的房间布置成待客厅的格局,东边一排屏风相隔,转进去是起居室,西边没有屏风等物遮挡,进去就是成排的书架与一张书桌,桌上笔山、砚台等物一应俱全,是读书写字之处。
姜似的目的地便是这里。
她扫视一圈,凭着记忆视线在一处落定。
那里有一个暗格,里面就放着那幅画。
当然,这是前世的情形,今生如何她并不确定。
姜似走过去,手伸出又停下,心猛然提了起来。
说好了不在意,说好了看开了,亦说服自己去相信阿谨前世今生心悦的都是她。
可是此时此刻,她依然无法不紧张。
无论如何自欺欺人,这幅画都是她最深的一个心结。
因为她想不通。
倘若阿谨前世从未喜欢过圣女,为何画中人会是阿桑?
那幅画上的少女只有十岁出头的模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她。
可是,就算再紧张,再安心当鸵鸟,难道就让那个心结一直存在下去吗?
她没见到画像前,找不到理由对郁七提起乌苗圣女,倘若现在找到了,是不是就可以开诚布公问一问了?
怕什么呢,问一问不就都明白了吗,至少她现在已经相信郁七心悦的是她。
姜似心一横拉开了暗格,眼睛却闭上了。
好一会儿后,她缓缓睁眼,目光触到暗格中的物件,眼神骤然一缩。
那幅画在!
她伸手把画卷拿出来,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分明,依然是情不自禁的紧张。
四周很安静,无风也无声。
书房里有着夏日的闷热。
汗珠沁出额头,顺着面颊淌下,有一滴落在泛黄的画纸上,瞬间氤氲开。
姜似暗吸一口气,缓缓展开画卷,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映入眼帘。
姜似只觉脑子里嗡了一声,好一阵子反应不过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伸手点在画中少女的额头。
那里……没有红痣……
这个瞬间,喜悦如春草从心底最柔软的那片地方滋生,很快就疯长起来,突破了心房。
姜似坐在木板铺成的地面上,像是溺水的人劫后余生,大口大口呼吸。
没有红痣,没有红痣!
而圣女阿桑是有痣的……
莫非这画中人是她?
更大的疑惑袭来:阿谨怎么会知道她十岁出头时的样子?
这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她要去问!
姜似动作轻柔把画卷好,捏着画卷的力度却不轻,合上暗格后大步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门外有质问的声音传来:“这里怎么会有婢女?”
小厮吭吭哧哧不知如何回答。
姜似直接把门拉开。
门外除了小厮与阿蛮,还站着一位老者。
老者相貌堂堂,一把胡子打理得格外齐整,眉间深深的川字可以看出这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正是王府长史。
“王妃?”长史见到姜似,大惊。
他虽没见过王妃,可王府中能如此穿戴的除了王妃不会有第二个女子。
长史最重规矩,确定了姜似的身份立刻低下头去,这一低头,就发现了姜似抓在手中的画卷。
长史脸色瞬间变了。
王妃居然来王爷书房乱拿东西?
这,这成何体统!
这一下也顾不得避讳了,长史猛然抬头,气得胡子都在抖:“王妃,敢问王爷可在?”
“不在啊。”
“那,那王妃手中拿的是什么?”
“一幅画。”
长史拔高了声音:“王妃,王爷虽然没有在朝中担任要职,可书房乃是要地,您怎么能随便出入并乱拿书房之物呢?请王妃立刻把手中画卷物归原处!”
他本以为王妃过了门好歹能约束一下随心所欲顽劣不堪的王爷,万万没想到啊,王妃竟然比王爷还不懂规矩!
姜似躲开长史乱溅的唾沫星子,一脸为难:“可是王爷托我来取这幅秘戏图——”
长史像是被雷劈般抖了抖,颤着胡子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小厮更是险些栽倒。
只有阿蛮似懂非懂,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秘戏图是什么?
从婢女口中得知王妃来了前院的郁谨赶过来,刚好听到这话,顿时迈不开腿了。
背地里,阿似就是这么坑他的?
第403章 坦白()
长史气沉丹田吼了一声:“王妃!”
虽说他家老婆子也会把秘戏图放在衣箱里辟邪,可是王爷与王妃拿秘戏图显然不是辟邪用的!
王妃脸皮这么厚,会把王爷带坏了!
不对,王爷本来也不是啥好东西……
长史越想越觉前程一片黑暗,眼前隐隐发黑。
郁谨转过墙角,清了清喉咙:“长史为何在此大声喧哗?”
眼见长身玉立的青年大步走过来,语气隐隐带着质问,稳重如长史气得直翻白眼。
什么叫他大声喧哗?他这是恪守职责,拦着王爷与王妃别在邪路上越奔越远。
“王爷,是您让王妃来书房的?”虽然极度气愤,长史还是记得向郁谨行礼。
郁谨看姜似一眼,颔首:“嗯。”
“王爷!”长史往前迈了一步,神情沉重仿佛下一刻天就会塌下来,“书房重地,怎能让女子随便进入?哪怕是王妃也不该!王爷,您这样是乱了规矩,不成体统……”
郁谨也不阻止,任由长史说得唾沫四溅,估摸着老头口说干了,笑呵呵问道:“长史啊,要不与小王进书房喝杯茶?”
长史一听喝茶,胡子猛地一抖,仿佛瞬间被人掐住了脖子说不出话来。
郁谨淡淡扫小厮一眼:“还不把长史扶进书房,没个眼力劲儿!”
小厮最听郁谨的话,闻言立刻抓住长史胳膊往书房拖。
长史已经对喝茶有了深深的阴影,慌忙推开小厮撒丫子跑了。
小厮迟疑看向郁谨:“王爷——”
“门口守着吧。”郁谨说罢,伸手把姜似拉进了书房,直奔东边的起居室。
起居室里有一张矮榻,郁谨走到榻边坐下,拍了拍身下软垫:“阿似,我想欣赏一下你找到的秘戏图。”
他什么时候在书房藏秘戏图了?他是这么不讲究的人嘛,要藏也该藏在枕头底下。
姜似走过去,坐在一旁的锦凳上,把画卷递过去。
郁谨接过,认真看了画卷一眼,面色微变。
阿似怎么会发现了这个?
沉默了一会儿,姜似问:“画上的人是谁?”
郁谨并没有展开画卷,捏着已经泛黄的画卷望着姜似,见她问得认真,犹豫了一下,笑道:“当然是你,不然还能有谁?”
姜似把画卷拿回来,徐徐展开,指着画中人道:“画上少女正值豆蔻年华,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在南疆。”
郁谨哭笑不得:“阿似,你莫非怀疑我会画别人?”
姜似垂眸看画中少女一眼,似笑非笑睨着郁谨:“这画中人与我十二三岁的时候至少九分相像,我怎么会怀疑你画别人呢?阿谨,你这么说莫非做贼心虚?”
郁谨猛地咳嗽两声,老老实实道:“阿似,说来你可能不信,在南疆还真有一个女子与你生得很像。”
姜似微微抿唇。
郁谨的坦白无疑使她的心情松快了些,紧张却依然无可避免。
前生今世两辈子的疑惑,她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是谁?”她问。
声音虽然轻,却透着郑重。
而郁谨的回答则随意多了:“乌苗圣女。”
姜似眨了眨眼:“原来我与乌苗圣女很像?”
郁谨点头:“嗯,确实很像,倘若不熟悉的人见了,定会以为你们是一个人。”
“还真是巧,可惜没机会见到了。”
郁谨皱眉:“当然没机会了,乌苗圣女已经香消玉殒成了一抔黄土,阿似定会长命百岁。”
姜似沉默不语。
“怎么了,阿似?”
“想不通。”
“哪里想不通?”
“你说画的是我,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已经及笄了……”
郁谨眼底闪过几分挣扎,可看着姜似茫然的眼神,认命坦白道:“谁说的,我第一次见你,你才十岁不到……”
这个答案大出意料,姜似真的愣住了。
“你就不记得曾救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了?”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姜似绞尽脑汁回忆着,依然找不出头绪。
郁谨提醒道:“京郊的路上,有个小姑娘被两个男人拖着……”
姜似眼睛一亮,猛然想起了这段往事:“我想起来了,那年我去城外寺院上香,路上见有两个人抓着个小姑娘不放,小姑娘说那两个人是拐子,那两个人却说是小姑娘的兄长……”
她还记得清楚,因两个男子这样说,看热闹的行人冷眼旁观,任由小姑娘如何挣扎都没有出手相助之意。
许是出于女孩子的敏感,她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定那两个男人不是好人。
看着拼命挣扎的女孩,她很快下定决心救人,于是谎称女孩子是她前不久丢的丫鬟。
那两个人见她虽年幼,丫鬟婆子家丁却跟了不少,一时不敢硬来,又不甘心放人。
她命阿蛮把银子给了那二人才算平息了风波。
那银子是她准备去寺庙捐的香油钱,这样一来上香也不必去了,便带着救下的女孩回了城。
回城后到了人多之处,她给了女孩几个小银锞子把人打发走,没过多久便把此事抛在脑后。
对她来说,那不过是恰好遇见的举手之劳,自然不会记在心上。
姜似拉回思绪,神色古怪看着郁谨:“那个小姑娘与你有关系?”
郁谨耳根顿时红了,最后挣扎了一下,心一横道:“那个小姑娘就是我!”
姜似以为听错了,举起团扇遮住因吃惊而微张的口,好一阵子才平复了心情,字斟句酌道:“阿谨,真看不出……你年少时还有这般爱好……”
郁谨连脸都红了,赶忙解释道:“我自幼生活在京郊庄子上,小时候怨天怨地,愤世嫉俗,有一天就想摆脱那些人进城看看。可我虽然不受待见,毕竟是皇子的身份,想溜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便灵机一动装扮成女孩的样子,这才顺利溜出去。谁知道在半路上就被人盯上了……”
那一次后,他把所有的怨恨不公都收起,发誓一定要拥有强大的力量,再不落入那样不堪的境地。
也是那一次后,他那颗冷硬孤僻的心第一次有了牵挂……
第404章 幺蛾子()
听了郁谨的解释,姜似举着团扇,几乎要笑岔了气。
她只知道郁七天不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