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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郁睿阳小盆友,你也没睡呢?”云裳走上前,蹲在婴儿和太爷爷的身边,笑米米地看着儿子,“来,告诉妈妈,你跟高祖父在聊什么呢?有没有跟高祖父说你爱他呀?你好爱好爱高祖父的对不对呀?”
她一边嗲声嗲气地说着,一边伸出食指去挠儿子的咯吱窝,逗得郁睿阳小盆友咯咯直笑。
郁嵘看着乐呵呵的母子俩,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妻子沛心岚为他生下第一个儿子的时候……
哎!夫妻情缘太短暂,便显得他的长寿是种痛苦的折磨。
好在,他终于要熬出头了……
“郁太太,我澡都洗好了你还不回来睡觉,刚才说累都是骗我的是不是……呃,太爷爷您也在啊!”
郁凌恒突然出现,一边轻声抱怨,一边进入房间,在看到太爷爷时,连忙打住那透着的话题。
郁嵘看了曾孙一眼,什么也没说,又转回头去继续看婴儿里的小玄孙,满心溺地拉拉他的小手,或捏捏他的小脚,越看越喜欢。
郁凌恒走上前,见儿子还睁着双眼好奇地东看西看,伸手就去捏儿子的小脸蛋儿,力道颇重,“臭小子快睡觉——”
啪!
郁嵘一巴掌狠狠拍在郁凌恒去荼毒郁睿阳小盆友的那只手背上。
郁凌恒慌忙收回手,夸张地龇牙咧齿,哀怨地看着太爷爷,那眼神好似在说“太爷爷您好偏心”……
郁嵘瞪他一眼。
云裳站起来,也用嫌弃的目光看着跟儿子争的郁大爷。
郁大爷不动声色,偷偷在郁太太的**上抓了一把……
以示惩罚。
云裳俏脸一红,当着太爷爷的面又不好意思骂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又看了眼精神十足的小家伙,郁凌恒苦恼地皱了皱眉,转眸对太爷爷说:“太爷爷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您再去睡会儿吧,今天是这臭小子的百天宴,估计会忙一整天,不休息好会很辛苦的。”
“知道你还折腾人?”郁嵘瞥了他一眼,淡淡哼道。
呃……
小两口同时一愣,转眸看了看对方,然后又同时明白了太爷爷的意思。
郁凌恒无言以对,云裳脸红心跳,羞恼地在郁大爷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郁大爷疼得龇牙,不由在心里默默腹诽,太爷爷您这么聪明真的好么!
郁嵘对小两口摆手,撵他们走,“我没事,你们赶紧去睡,我跟阳阳再玩会儿。”
天都快亮了,再不去睡会儿可就真睡不成了,于是郁凌恒二话不说就搂了郁太太的腰肢,回屋睡觉去了
。
爸爸妈妈走了,郁睿阳小盆友也玩够了,大眼睛眨了眨,不一会儿眼皮就往下耷拉,困了。
郁嵘坐在婴儿边,饱含慈爱的目光一直落在玄孙的小脸上,许久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看着玄孙的睡颜,他满心柔软,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扬起。
老天亏待过他,早早夺走了他的爱人,让他半世痛苦。
老天也待他不薄,在他离开前了了他所有心愿,他不再遗憾。
仇已报!
曾孙媳与玄孙母子平安!
他的心里,再无牵挂。
此生,足矣!
……
隆熹大酒店
郁家小少爷郁睿阳小盆友的百日宴,正在足以容纳两百桌客人同时用餐的宴会厅里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来道贺的宾客太多,郁凌恒的朋友以及发小全部出动,帮忙招呼来客。
本来,郁凌恒是想要给郁太太补办一个举世无双的婚礼的,可被郁太太拒绝了。
郁太太说,补了婚纱照和求婚,她已知足,婚礼就不必了。
一是太折腾。
二是补的终究是补的,没有婚礼那种原汁原味的感觉。
三是儿子都生了才来补办婚礼,岂不是给了外界一些好事之徒胡乱猜忌以及嚼舌根的机会。
郁太太执意不肯补办,郁先生没辙,只能随了她。
但他心里始终觉得对她有所亏欠,便要求大肆举办儿子的百日宴,非要好好热闹热闹不可。
更重要的,是他要向全世界宣告,为他生下儿子的女人,是他郁凌恒的太太,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云裳抱着儿子和郁凌恒忙禄地招呼着来宾,突然看到太爷爷在琇嫂的陪同下出现在宴会厅入口,连忙快步迎上去。
“咦?太爷爷,您这身衣服不是我今早给您准备的那一套吧。”
走进一看,云裳上下打量着太爷爷身上黑底红龙的唐装,惊讶道。
“不是。”郁嵘摇头,一边抬手溺地碰了碰玄孙的小脸蛋儿,一边说:“这是你们太奶奶以前亲手给我做的,她走后我一直没舍得穿,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我要穿她给我做的衣服,与她一同庆祝!”
云裳立马咧嘴一笑,“难怪我说太爷爷您今天这身衣裳穿在身上怎么就这么帅呢,原来是太奶奶亲手给您做的呀!”
明知曾孙媳的话掺着水,郁嵘听在耳里还是觉得开心不已
。
“很帅?”郁嵘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衣摆,笑得像个得到夸奖的孩子。
“嗯嗯!超帅!!”云裳用力点头,笑靥如花。
“我也这么觉得。”郁嵘笑笑,笑容竟透着一丝腼腆。
穿着妻子为他做的衣裳被赞美,让他觉得无比开心。
郁嵘从唐装兜里摸出一个黄金打造的长命锁,亲手挂在郁睿阳小盆友的脖子上,许下美好祝福,“祝我们郁家的小宝贝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这个金锁,他曾给过云裳,可后来云裳又还给了他,说得让他他老人家亲手为孩子戴上才有意义。
所以他熬啊熬,一直熬到现在。
今天,终于为小玄孙戴上了。
“臭小子,还不快谢谢老祖宗!”
郁凌恒大手扣住儿子的小脑袋,将儿子往太爷爷的脸上摁去。
郁睿阳小盆友在老爸粗鲁的动作下,被迫在高祖父的脸上亲了一口。
许是不满老爸的蛮狠霸道,郁睿阳小盆友小嘴儿一瘪,哇地一声就哭了。
下一秒,他老爸的p股上就挨了一拐棍。
看到老爸疼得龇牙咧齿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敢叫的滑稽模样,小家伙立马又破涕为笑……
……
郁睿阳小盆友的百日宴,果然热闹了一整天。
从酒店回到郁家,已然夜深。
郁凌恒在卫生间洗漱,云裳则忙着整理东西。
突然——
“裳裳,裳裳……”
急切又焦急的呼唤声,从郁嵘的房间里传出来。
云裳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忙不迭地往太爷爷的房间跑去。
“来了来了,太爷爷您叫我啊?”云裳连声应答着,推开太爷爷的房门,径直朝着坐在沙发里的太爷爷跑去。
“我的怀表呢?我的怀表去哪儿了?我的怀表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郁嵘还穿着那身黑底红龙的唐装,苍白的脸上布满惊慌,浑身颤抖,是从未见过的慌乱无措。
“好好好,我找我找,我马上找,您别急啊,一会儿就找到了。”云裳连连点头,一边安抚着太爷爷,一边转身在屋里到处寻。
郁嵘急得双手用力拍在自己的腿,“快找快找,你们太奶奶在里面呢,我不能再把她弄丢了……”
嗯,不能再丢了!
他已经丢了她几十年了,不能再把她弄丢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丢的,马上就找到了,您别急
。”云裳一边哄着太爷爷,一边跪在茶几边的地毯上,低头往茶几下和沙发下看。
可什么也没看到。
云裳皱眉,心里也着急,然而她起身时随意抬眸,却看到太爷爷的脖子上有一抹银色亮光……
唇角一扬,她顿时松了口气。
她噙着笑,站起身,伸手探向太爷爷的脖颈,从他的领子里将怀表从衣服里轻轻扯出来。
“太爷爷,太奶奶在这儿呢!”她拉起他的手,将怀表放进他的手心里,无奈笑道。
感觉到手心里有了熟悉的物体轮廓,郁嵘脸上的焦灼不安顿时变成了失而复得的欣喜,“啊!在这儿啊,在这儿啊,那就好那就好,没丢就好,吓死我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念叨着,紧紧攥着怀表摁在心口处,笑得满心欢喜。
云裳微蹙着眉头看着开心不已的太爷爷,不知为何,心里竟不安起来……
“阳阳呢?”
突然,郁嵘又抬起头来看着云裳,急切地问。
“琇嫂在给他洗澡。”
“我想他了,你把他抱过来给我看看。”郁嵘满眼期盼地望着云裳,像个讨要礼物的孩子。
云裳默了两秒,点头,“好!我马上去!”
她连忙转身,朝着楼下快步走去。
几分钟后,云裳抱着儿子匆匆回到太爷爷的房间。
她边走边用轻快的语调喊着,“来了来了,太爷爷,您的小玄孙来跟您玩——”
她抬眸,却看到太爷爷双眼阖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脚步猛然顿住,声音戛然而止。
心跳,瞬间飙到了顶点,恐慌,将整个心房占满……
强压着心里的慌张,她极缓极缓地上前,极轻极轻地唤道:“太爷爷,阳阳来了。”
太爷爷是睡着了吧?
嗯,一定是今天太累了,所以她才下去几分钟他就睡着了……
嗯嗯,太爷爷只是睡着了!
对!只是睡着了!
一遍一遍地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越安慰,越害怕……
“太爷爷……太爷爷?”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双眼瞬间通红,声音已然微哽。
无论云裳怎么唤,郁嵘都没有丝毫回应。
他闭着双眼,表情平静安详,手里紧紧攥着怀表……
双腿倏然无力,噗通一声,云裳猛地跪在了太爷爷的面前。
郁睿阳困惑又好奇地看着妈妈,很乖地没有哭闹
。
“太爷爷……”
云裳狠狠皱着眉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像是睡着一般的太爷爷,悲伤蔓延,泪如雨下。
“阿恒……”
巨大的悲痛充斥在心间,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她拼尽全力喊出的声音却如同蚊呐。
“阿恒。”她一边疯狂落泪,一边极力嘶喊,可声音只比刚才大一点点而已。
她不停地喊着“阿恒”,失去的力气一点点地找回,音量终于能慢慢提高。
直至——
“阿恒!呜呜呜……阿恒!!呜呜……”她终于嚎啕大哭,崩溃嘶喊。
悲怆凄厉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心殿。
在她怀里的郁睿阳,受到惊吓,哇地一声也哭了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至近,不明所以的郁凌恒匆忙赶来,“怎么了怎么了?你哭什——”
话未说完,便整个人僵在当场。
太爷爷闭着双眼,安祥地靠坐在沙发里,郁太太跪坐在太爷爷的面前,哭得悲痛欲绝……
郁凌恒的双眼,瞬时通红,蓄满水雾。
举步维艰地走上前,双腿一曲,与郁太太一同跪在太爷爷的面前。
闻声赶来的郁晢扬,见状整个人懵了半晌,最后流着泪,也跟着双腿一曲,直挺挺地跪在哥嫂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