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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姨娘颔首道:“婢妾是随遇而安的人,身在何处都不会不自在。只要内心里自在了,外头这些俗事又如何能叫人不自在呢?”
她的表情十分淡泊,叫人一点都不觉得她的话矫情。她的语气都透出自在洒脱来。
睿王爷看着她,一瞬间竟无比的心驰神往。
他在心爱的人被害死怀中之后,还苦苦支撑,留在京城十余年,可心中早已经厌倦了这一切,早已经想要摆脱,他也想去追寻那自在的没有束缚的生活。
“不想看看名山大川,不想看看外头的风景么?去漠北看日落,去南境看小桥流水,芭蕉夜雨?这宁家小小的后宅,困顿着心,再怎么自在,也不如潇洒走天下吧?”睿王爷不知道自己这话算不算是邀约,话音落地,他心中倒是格外的紧张了起来。
只要她点头,只要她说一个想字。
他觉得,自己一定,一定会不顾一切,不顾圣上密令,就这么抛下一切带她走。她不认识他也好,不记得他也好。
他们的人生还有时间,可以重新认识,可以重新来过。再也不要相隔生死。再也不要苦苦支撑。去完成很早很早以前,他们一起向往,一起憧憬的生活。
苏姨娘却只是缓缓抬头,安静的看着睿王爷。
睿王爷心中的急切,甚至透过目光都露了出来。“你喜欢那样的生活么?”
只要她说喜欢!只要她点头!
睿王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苏姨娘轻叹一声,“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王爷,今日前来,究竟所谓何事啊?”
恍如一盆冷水,兜头破了下来。她的目光和表情都太过冷静,冷静的不给人留一丝遐想的余地。
“我……”
“王爷是奉圣命所来,如今顾左右而言他,是想要违抗圣命么?”苏姨娘缓缓摇了摇头,“可王爷知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像王爷这般任性而为的?”
任性而为么?睿王爷微微皱起眉头。
苏姨娘从椅子上起身,“您这些话,恐怕都不是想要对婢妾所说,而是想要对那位再也见不到的人所说吧?便是两个人五官容貌何其相似,可不同的出身不同的阅历,决定了两个人性情必然是不同的。王爷心中已经有那人的形象,便是婢妾再怎么肖似,也不是她。日后王爷看清楚了婢妾,只怕会更加痛苦。”
她这番话说的冷静又淡然。
睿王爷却听得浑身一震,看向她的目光不由从缱绻里生出几分敬佩来。
一个宁家的妾室。在面对当朝王爷,还能这般冷静从容,没有被垂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冲昏了头脑,多么难能可贵!他不由更加坚信,便是日后深入了解之后,他也绝不会讨厌她。
至于痛苦……十年前,他已是最痛,在那之后,再不知道什么叫痛苦了。
睿王爷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如今宁春草已被圣上召入宫中,圣上密令我带娘子入宫见驾。”
第181章 认命()
苏姨娘面上有些奇怪的神色。
早在几个月之前,宁春草就曾经问过她,问她是否和当今圣上相识,有过过往?
她当时还将春草给骂了一顿,如今圣上却又要诏她入宫?难道……春草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可她是什么时候见过圣上的?
苏姨娘抬眼看了看睿王爷,难不成,也是因为她容貌肖似某些人,所以被圣上误解?
这么想,似乎也不太对。春草道,圣上问过她的出身,问过她生辰,且圣上并没有见过她本人。何来误认之说?
“敢问王爷,圣上因何要召见呢?”苏姨娘小声询问道,她语气柔柔软软,叫人不忍心拒绝。
睿王爷皱眉,半晌才慎重的答道:“近来京中有流言蜚语,说春草乃是有凤仪天下之命格之人。圣上召见,应当与此事有关。”
苏姨娘微微一惊,身上跟着一凉,“如此说,春草岂不凶多吉少?”
“莫怕!”睿王爷几乎是本能的开口安慰道,“当今圣上乃是贤明君主,不会因为几句妄言就要人性命的!”
苏姨娘却对这安慰不以为意。圣上会不会要人性命,得看是什么事儿了,若是威胁到天家威严之事,他再怎么贤明,也绝对不会姑息的。
苏姨娘忽而霍然起身,“既是圣上召见,如何能耽误功夫,王爷稍后,待婢妾更衣这便随王爷入宫。”
睿王爷竟有些不舍又不忍,他眼神垂了垂,又抬眼看着她道:“也许入宫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呢?”
苏姨娘一愣,她也要死在宫里么?
她只有春草一个女儿,若是春草死了,她一个人苟且在世又有什么意义?不若母女共赴黄泉路,路上,还能有个伴儿!
苏姨娘想到这些,不由悲凉的笑了笑,“回不来是命,人在天子面前,如何能不认命呢?”
她这话,叫睿王爷心中不忍,“我可以……”
“多谢王爷。”苏姨娘果断打断了睿王爷的话。躬身退下,去更衣了。
睿王爷呆怔的坐着,看着落下的帘笼隔绝了她的身影。
十年前的一幕幕和适才的身影重重叠叠的映在一起。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不宁静的夜。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睿王爷勾着嘴角,脸上绽放了冰冷的笑。
他以为他的心已经死了,再也不知道心痛的感觉,原来。并没有死啊,那里还是会痛啊!
看到她决绝的打断他的话,打破他最后一丝的妄想,他的心还是会疼的窒息啊。
一次留不住,再来一次,仍旧留不住。
人在天子面前,如何能不认命呢?
他如何能不认命呢?早该认了!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出了宁家。
宁家上下已经被叮嘱封口。宁老爷不傻,宁夫人更是聪明,瞧见这势头,也知道这事儿不是他们能够搀和的。他们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方还能好好的活命。
倘若心里头还揣着什么想法,那顶上的人,动动手指头,就能无声无息的摁死他们。
宁家安安静静的飘着雪。宁静的冬日里,除了院子里的车辙印子以外,好似并没有来过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人离开。倒比平日里更加宁静。
两架马车行驶在京城平坦宽阔的大道上。纵然雪大路滑。可这路畅通得很。马车绝不至于跑的这么慢。
不知是什么原因,两架马车,好似在雪中散步一般。
睿王爷仰面躺在前头那驾马车上,调头就走,不顾一切的带着她离开京城的想法时不时的就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想法压制回去。
“跑慢点儿……”他隔断时间,便冲外头叮嘱一句。
外头驾着马车的车夫甚至冒了汗,不能再慢了,再慢干脆停下来得了!
纵然磨磨蹭蹭,可路途也终有尽头。
马车终于驶进了宫门。
在内宫门口停下来的时候,睿王爷感觉到心揪在一起的酸涩痛楚。
他伸手挑开车窗帘子,瞧见她的身影从马车上,被人搀扶着慢慢走下。
他多想开口。唤住她,多想叫她的名字。可他痛苦的发现,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不是雪娘,不论多像——都不是!
她披着一件银蓝色的狐裘披风。在一片茫茫白雪之中,宛若一只轻盈的精灵一般,纯美灵动。
她被宫人搀扶着,走向一顶软轿,一步步,越走越远。
飘飘洒洒的大雪,似乎要隔绝了他的视线。
她突然停了下来。
睿王爷的心都跳快了几分,呼吸甚至不由屏住。
她缓缓回过头来,朝他的马车望了过来。
睿王爷的心提到了半空中,像是被人紧紧的揪住一般,乱跳如脱兔。
她却只是轻笑了笑,微微颔首,似是道谢。继而,转身上了轿子。
从此,缘尽,再不能见了吧……
那顶朱红的小轿,吱呀吱呀的在大雪纷飞中渐行渐远,远的再也看不见。
睿王爷收回手,车窗帘子无力垂落下,隔绝了视线。
“走吧,出宫。”他的声音透出恍如喝醉后的疲惫无力。
天子面前,只能认命呀,谁人也没有特殊的权利。
宁春草老老实实的站在御案边研磨,左脚站累了就换成右脚,右脚累了,又移向左脚。
单是这么站着研墨,也叫人觉得疲惫不堪。
圣上一直坐在那看起来宽大,却叫人警醒并不舒适的龙椅上批阅着奏章。想来是更累的吧?这么久了,圣上连姿势都没换几个,他不觉得辛苦么?
宁春草正思量着看来做皇帝也不是个轻松活儿的时候,忽而有内侍小跑而入。
内侍在圣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宁春草瞧见圣上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颤。
内侍禀报完,连忙躬身退了一步。
圣上表情似乎有细微的变化,宁春草却是看不出这变化背后隐藏的意义。
她小心翼翼的站的更工整笔直些。
圣上搁下朱笔,回头看着她。
宁春草在圣上目光之下,微微有些紧张。
“你下去吧,站了这么久,又累又饿了吧?”圣上笑意盈盈,似乎对她十分慈祥,便是先前提了流言之事,也一直没有提过要如何惩处于她。
宁春草心中忐忑不安,却也不敢表露,连忙福身应是,往外退走。
“朕叫他们备了些点心吃食,你还想吃什么,只管告诉御膳房去做。”圣上又叮嘱道。
宁春草恍惚以为,如今又回到了前两次进宫的时候。在流言蜚语风行起来之前的时候。那时候,圣上对她,就是这般的慈爱的。
可如今,还有可能么?
宁春草忐忑的退出了金殿之外,外头自有小宫人为她引路。
宫人不卑不亢,没有过分热情,却也不显冷漠,恰当的距离,叫人感觉十分舒服。
“姑娘您在偏殿里坐了,好好歇会儿,热点心马上就到。”宫人颔首说着,退出偏殿。
不多时,果然有冒着热气,香喷喷卖相玲珑可爱的小点心被奉了上来。
宁春草捏着点心放入口中,心中琢磨着,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出了金殿没有一炷香的功夫,苏姨娘就被带到了。
苏姨娘平生第一次入宫,先前没有任何人跟她打招呼。她也从不曾预见过,自己这人生还能有这般际遇。
本是零落入尘入泥的卑微之人,竟有这么一日,能进得这世人皆需仰望的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她仰头往上看了看,纷纷扬扬的大雪在这金瓦红墙的映衬之下,都显得更为高洁了!
“小心门槛。”宫人适时提醒道。
苏姨娘一路忐忑,但脚下步子却颇为从容。
第182章 逼迫()
这引路的宫人也是常常接待命妇入宫请安的,来往见过的人很多,今日对这并非命妇的小妇人,到颇为敬佩。
入得宫中的命妇,要么就趾高气扬,好似要彰显自己并不比这宫中的贵人主子们差到哪儿去,这种多半出身书香门第,文人清流一派。要么就恭恭敬敬,谨小慎微,头不敢抬,大气不敢出喘,唯恐得罪了谁,见了谁都笑脸相迎的,输了气质。当然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