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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十九看的明白,嘉兴关一役虽说艰难,但非要强攻也并非不可。
庞炎在此处一直周旋着,表面上看过去是要岳家军耗尽粮草,实则也是不想拼这一仗。
岳大将军在世时,不论对军中副将还是未知名的小兵都一视同仁,在他眼中任何一个人的性命都是珍贵的,对他还是区区冲锋小将的庞炎更是照顾有佳。
宫里传来他斩首的消息时,庞炎已然功勋在身,功成名就。
他不是不想拦着的,甚至有好几次身上的官服已经穿好准备进宫了。却最终在视线落向一家老小时,颓丧的坐在了地上。
历朝历代,带兵将领都难免功高盖主的忧患。
岳深的死,让庞炎惋惜,心痛,自悔,但是就算他当时真的站出去,也无非多一条无辜亡魂。更何况,他还有一家无辜的老幼。
岳深死后,他便的越加颓废,装傻充愣的在朝堂上老老实实的扮演一个鲁莽武将的角色。
虽然他也却是不机灵。
如今他也已经年过四询了,骤然接到岳家军叛乱让他围剿之时,他看着那张圣旨久久不能回神。
岳家军吗?
他甚至能感觉到骨子里冷却的鲜血在一点点膨胀。
原来他们真的还活着,
那些个一起爬过死人堆的老伙计们,真的许久不见了,久到,连当今圣上都忘记了,他也曾经是岳家军中跟着岳深出生入死的将领了。
他不想跟他们打仗,更不想看到那些人脸上深深的鄙夷。
他们定然是看不起他的,如果当初不是岳深硬把这些人困在祀风谷,只怕当时的天就要变了吧?
说到底,岳深还是愚忠的,他宁愿相信先帝只是想测试他的忠心而非要他的命。
大堰的天,是他守下来的。而守着这片天的人,却最终被天砍下了头颅。
可悲,可叹。
如今这一幕再次重演,上位者却换成了更加昏庸无道的刘凌。
常年的压迫和赋税,早已让这个还算健康的国家疲惫不堪。
他想转投岳家军麾下,毕竟那里才是他真正该呆的军帐。
可是如何能那样容易?
几次上阵交锋,老友的冷嘲热讽,与之格格不入的排斥感,让他觉得。
真他妈丢死了。
也几次三番的偷袭,就是想证明自己也并非是朝廷腐烂之下遮阴避暑的老鼠。
京里的援军到了,肖顾也抗着斧头横冲直撞的跑了过来。但是他心里明白的很,即便再来二十万,大堰的气数也是尽了。
连十九缓缓放下茶盏。
“一个王朝的更替,血流成河是最差的结局。百姓已经流离失所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给他们一个家了。你是明白人,意气用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过多送几万人上路就是了。“
庞炎抿唇,看向连十九。
“那岳家军。。。。“
能接纳他吗?
若是他重回了岳家编制,那些老匹夫们能肯吗?
答案其实不肖说,彼此心里都是明白的。这场仗真要拼了全力去打,庞炎必定是输的。但是于岳家军而言,也是极大的一个重创。军中几名岳家老臣觉得他对岳将军不住,不肯招谈,庞炎梗着脖子硬撑,也只是等个台阶下罢了。
武将最重义气,很大意义上来说就如山头的某个横刀立马的土匪组织。你被招安了,那就是狗腿,大家伙就都瞧不起你。
庞炎问出这话,也无非是心里面讨个安心。
但是连大人显然并不愿意他安心,直接了当的说。
“肯定是看不上你的。但是庞炎,比起跟着这个没落的王朝一起灭亡,你唯一的出路也只能是倒戈。。。。。。岳家军或许不能接受你,但是宁初一愿意,这就是你的后路。“
一语中的。
还有什么比之一个即将‘赴任’的新帝的话更有权威的呢。
庞炎默不作声的看着手中长刀,看到肖顾甩着他那两把斧头嚷嚷道。
“你两说啥呢?是不是让老子叛变?老子告诉你,老子自生下来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上阵杀敌从来不做娘们之态,想要收。。。。“
肖顾被庞炎拍晕了。
个二百五的东西,要不是看着丫是他一手带起来的,真格不想管他。
放在两军正中的营帐一直都是敞开的,双方的将士都看见了庞炎拍到肖顾的那一幕。
他抬头看着悠闲喝茶的连十九,长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
“老子投诚。但是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让那些王八羔子少念叨老子两句。宁家坐了龙椅,我也不想跟着沾什么光,只求他能准了我带着老子娘一块回乡就是了。”
第八十九章 大结局()
一场蓄势待发的硬仗,最终在连十九淡定自若的交谈,和庞炎垂头丧气的站在岳家军营里而告终。
至此,帐中武将再不嘲笑文人只识笔墨丹青,不明人间疾苦,对待连氏宗亲也更多了几分敬重。
刘副将晒红了一张老脸,讪讪的说。
“老子是实在人,说话不中听。前些日子也真是气狠了,大家伙都没得吃肉,你们家又总吵嚷着吃,将士们出生入死的,闻见个肉味也是馋得不行,有对不住的地方,你们多担待了。”
只不过看向庞炎的眼神依旧不善。
于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岳深更像是一种图腾。他们执念于自己对他的敬重,所以宁愿自损兵力也要背水一战。
然而有些时候,却不该意气用事。庞炎既然肯回来,他们心里的怨气,也算是消了大半的。
连十九含笑看着刘髯,觉得武将这东西,也是满可爱的。
至少比狐狸似的宁初一可爱的多。
庞炎投诚,肖顾一觉醒来之后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叛军一员。
不过丫比庞炎硬气,斧头架在脖子上好几天,硬是要当个有气节的兵。
奈何大家都不愿意跟个傻啦吧唧的大老粗一般见识,也只庞炎流着眼泪说。
“你他妈得活着啊,要不狗腿叛国的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这几天那些王八蛋总拿白眼番我,忍忍就过去了,建国以后我带你回老家卖猪肉去,比这个可省心多了。”
肖顾愣头愣脑的看着。
“俺没剁过猪肉啊。”
庞炎气的两眼发黑,扯着他的衣领子吼道。
“老子教你总行了吧?”
终是感化了成日要抹脖子的大老粗。
庞炎的这一投诚,彻底让大堰没了看家的将领。
行销枯木的京城,就犹如没了城门的摆设,一路行进如入无人之境。
岳家军迈入宫门口的时候,刘凌还在勤政殿前坐着。
一身五爪龙袍,龙冠上庄严的珠子全秃了,只剩下几根绳子零零碎碎的挡在眼前,带着几分滑稽。
他尚在假意忙碌的翻看公文,吩咐着小太监们端上他最爱喝的玉洱香茗。
宫中的几位娘娘哭得瘫坐一团,浓重的妆容伴着眼泪鼻涕怅然而下,像一张张繁华过后的可笑面具,丑陋至极。
刘凌说。
“宁爱卿,连爱卿你们来了?今日的玉洱味道极好,我们三人共饮可好?”
宁初一坦然接过,含笑将茶水横着洒在勤政殿前。
“这一杯,算是敬我父亲的吧。”
这是他曾经拼死守护过的王朝,如今他在这里敬他,也算是慰了岳深的在天之灵。
连大人本来端着茶杯打算品,一看自家大舅哥这般,总觉得这么饮下有点失了气派,便也横着洒了一杯。
“那这一杯,也敬我的泰山大人。”
刘凌见状脸色不变,将手中的茶盏端了端,复又放下。
“其实岳大将军的死,朕一直心痛不已,只是当时朕只是区区皇子,即便想要阻止也是没那么能力的。”
宁大公子跳上龙案,漫不经心的拿了颗点心来吃。
“陛下倒是有心了。”
“自然是有心的,自然是有心的。”
刘凌频频点头。
“其实这位置,原不是朕。。。我能坐得了的。如今你最大,你可坐,我愿意退位让贤,只说给我个深宫大院有吃有住就行,等你们年岁大了,我还能给你们养个老呢。”
他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君主气结,如今到了这个份上,能活着喘气儿,能有吃有喝就是心满意足的。
“养老么?”
宁大公子含笑,招呼一旁打算将碧月明珠抠下来带走的连十九。
“你觉得呢?”
连大人当真仔仔细细拨了两下算盘。
“划不来。”
他现下就有一子一女在侧了,用这孙子养得什么老?
更何况刘凌的这颗脑袋,便是祭给天下无辜饿死的百姓千万次都是不够的。
刘凌整张脸都煞白一片,举着手里的茶盏僵硬的说不出话来。
连大人挺善解人意的接过,温润的对他说。
“那这一杯,便敬我们大堰朝的最后一任君主刘凌吧,一路走好。”
一句话落,刘凌的脸还来不及呼喊便被宁初一一个纵身砍下了脑袋。
那一张肥胖的脸,还带着震惊之后的不可置信。
大概他自己也想不到,他们会连跟他再话两句闲话家常的耐性也没有。
龙椅之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宁初一颇为嫌弃的掩面,皱着眉头道了一句。
“这位置,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连十九侧头,看热闹似的挑了挑眉。
“不过我却觉得,这位置满适合你的。”
或许宁初一会是个看似最不靠谱的开国君主,但是他却一定是个精明果敢的帝王。
自古皇位上雄才伟略者,皆自命不凡,如宁初一这样懂得藏拙,偶尔散漫的人,才是真正善用权术之人。
*
尾声
天启三十二年八月,岳深之子岳初一称帝,改国号帝僵,年号永昌,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着令三年不收赋税,民众皆欢。
帝奉前朝户部尚书连喻为护国公世袭罔替,驸马连十九为尚书,封涔为广安侯,胞妹初二赐公主府,封号昌平,在位五十六年间,国泰民安,臣民安乐,是为历代君主中最长寿的一个帝王。
以上是帝僵史料上的记载,对待明君,史官总是毫不吝啬于笔墨上的称赞。虽事实也确实如此,却鲜少有人得知,宁初一为何年过七旬尚能身体康健。
当事人对此事更多的态度却是嗤之以鼻,用宁大公子本人的话说就是。
“如果连十九少气我一些,我可能活的更久。”
光是朝堂之上听着他跟封涔两个人护掐他就已经疲惫不堪了。
建国八年的后的一天,大理寺卿唐季林被斩首,这也是帝僵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贪污纳贿的朝臣第一人。
此事一出,定然是要杀鸡儆猴,着令严惩的。
连续几日的盘查,涉嫌贪污者也皆被扒了官服。
永昌帝打着呵欠对丞相王坤摆了摆手,示意剩下的事情便着人抄家查办便是了。
他已经许多天没有合眼了,再身子骨硬朗的人也有些撑不住了。
王坤自然是点头称是,斩钉截铁的让圣上放心,必定将此事处理的妥妥当当。
哪里承想,宁大公子无非就是偷了浮生半日懒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就已经变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