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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富何求-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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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连大人!”

    户部尚书的嫡子,官拜正三品的户部侍郎连十九,京城脚下可没几个会不识得这位公子爷。

    一年前,这位小爷突然请调元洲,竟然回来了吗?

    “在外不拘这些。”

    连十九看热闹一般随意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接过侍从送来的茶盏。

    “在聊什么?”

    这是个极温润的姿态,在场的却没有人敢接话。

    需知连家在朝中的势力,可远不仅是重臣这般简单。

    没人知道,宁初二袍袖之下的手掌已经紧张的紧握成拳了。也没人知道,在听到那人的声音之后,她的表情有多么震惊。

    她早该想到的。

    有着这样的店铺,又定下这许多刁钻规矩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独属于那个人的浅淡眸光自她脸上一扫而过,宁初二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下官,拜见连大人。”

    她僵硬的行了个官礼,尽量让脸上的笑容自然一些。

    他却不再看她,低头刮着碗盖。

    “倒是难得见宁大人。”

    一年又三个月。

    却是,许久不见了。

    整个屋内都陷入一种难言的寂静。

    管事的站在一旁,低声回禀着事情的缘由,只余下那个人偶尔的一两声应和。

    “。。。宁大人打算何时还钱?”

    良久之后,他如是说。

    公事公办的语气,没有过多苛责。

    宁初二却尴尬的无以复加。

    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两人再见面时的场景。

    或形同陌路,或装作不甚相熟的寒暄。绝不是如现在这样,欠了他的。。。银子,直愣愣的矗在他的面前。

    “下官,下官。。。”

    官袍的一角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宁初二看见一直默不作声的冬官,自衣领中拽出一块玉佩。

    “大人,这块家传老玉还值些银子,拿去当了吧,剩下的咱们再凑一凑。”

    那模样,很有些仗义。

    她差异的看向他。

    “可这是你娘拿给你娶媳妇用的。”

    “等有了银子再赎回来就是了。”

    宁初二承认,自己不喜冬官的呆傻,但是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他傻的她心里特别没缝。

    “拿什么去赎?”

    就靠钦天监的那点俸禄,十年也赚不回来。

    “可是我娘说,该巴结大人的时候就该有所取舍,不然大人会给我小鞋穿的。”

    她的官声是有多。。。

    “你就是舍了,我也不敢保证以后不给你小鞋穿。快些收起来吧。”

    宁初二是个窝里横,也没多善良,但是这种拿着下属压箱底的东西来典当的事,她做不来。

    冬官偏生又是个直肠子,两人难免一阵推拒。

    最后宁初二急了,直接抬手将玉佩塞回他衣服里按住。

    “哪那么多废话。”

    伴随最后一句话的尾音,是一声茶盏坠地的轻响。

    连十九神色淡淡的收回手,看着地上的碎瓷。

    “宁大人想要表现同僚之情,烦请移步钦天监。在这,怕是选错了地方。”

    宁初二连忙将手收回去。

    “我。。。连大人,银子下官一定会还的。只是现下真的没有那么多,还望大人能宽限几日。”

    “这话倒是客气了。”

    连十九缓步走到宁初二近前,侧头耳语。

    “不论如何,本官也同宁大人。。。的妹妹同床共枕过,这点薄面还是要给的。”

    倾长的身影,透过午后的阳光笼罩在宁初二的头顶。像是瞬间织成的蛛网,让人寸步难行。

    “官印我先带走了,有银子的时候,再过来赎吧”

    那个下午,被宁初二定义成人生中最荒唐的过往。

    歪戴着官帽,欠钱不还的前妻,神色淡然,一掷千金的前夫,还会有比这更糟糕的重逢吗?

    答案是,有。

    而且今后的日子,会比这份重逢更加荒唐。

第三章 我们和离吧。() 
宁中秋背着两只小木棍跪进来的时候,宁初二正坐在桌上数银子。

    八角桌前,铜子一堆,碎银子寥寥可数,若是没有宁中秋闹出来的这档子事,姑且还能算是吃穿不愁。

    但是跟那七千多两银子相比,便渺如沙粒了。

    宁中秋眼见着宁初二一脸肉疼的表情,不由往前蹭了两步。

    “二姐姐,秋儿知道错了,不要生气。”

    她和蔼可亲的摸着他背上光滑的小木棍。

    “这可是负荆请罪的意思?好歹也换根带刺的吧?”

    “秋儿这不是怕二姐姐心疼我嘛。”

    她现在除了心,倒是浑身都疼。

    面对坐吃山空的新任君主,大堰皇朝的风气向来是,“上官们”卯足了劲的中饱私囊,“下官”竭尽全力的苟延残喘。

    如她这样的小官,要不是有着满嘴跑马,摇签算卦的一技之长,连桌上这点小钱都赚不来。

    宁中秋见宁初二不说话,小心翼翼的又挪了两步。

    “二姐姐,秋儿听说。。。那上善居,是姐夫开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不就简单的多了吗?

    宁初二摆弄银子的手略微一窒。

    “。。。是他开的没错,但是宁中秋,你是非要我将和离书顶在脸上才会记得,你已经没有姐夫这件事了吗?”

    “可是姐夫每次遇见我都会叫小舅子。”

    那是因为他记不住你的名字。

    宁初二仰天长叹,脑海中却不经意划过今日,他浅淡疏离的眉眼。

    宁中秋皱巴着一张小脸抱上初二的大腿。

    “二姐姐,为什么要和离?”

    她淡淡垂下眼帘,良久之后才轻声回了句。

    “你已经没什么节操了,就别那么八卦了,人总是要留些优点给人夸赞的。”

    宁中秋走了以后,房内又归于了宁静。

    宁初二伸手剪断过长的烛芯,却没了数银子的心思。

    为什么要和离?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那样做。

    “连十九,我们和离吧。”

    连府桃花树下,身着白衣的女子紧握着绳索满眼去意已决。

    树下的男子却没多大反应,神色淡淡的说。

    “我不会和离的,把我娘从树上放下来吧。”

    不是前两天上吊的戏码,也没有踩脚用的矮凳。

    树的另一头,正结结实实的绑着一名中年妇人,是她丈夫的亲娘。

    略微发福的身姿,挣扎间还不忘用手扶一扶散乱的发髻。

    “儿子,救我。”

    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

    这样的行为,就算是休妻也足够了。

    “不行,你先答应我!”

    她婆婆,好不容易愿意配合她一次。”

    他似是有些疲惫,抬手松了松朝服的领口。

    “那就那么吊着吧。我还有事,你们玩一会儿便散了吧。”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连十九都不肯见她。像是在容忍着一个孩子的无理取闹,又像是在逼迫她向他说明什么。

    总之,不论宁初二在家‘作’成什么样,他都视而不见。

    “连十九,我们谈一谈吧。”

    时隔数日的午后,她搬着凳子艰难爬上他特意命人加高的窗棂。

    他扫了眼她手中紧攥的和离书,看也不看。

    “我在忙。”

    “我是认真的。”

    他当然知道她是认真的。

    从她的父亲离世以后,她就很认真的在对他隐瞒着什么。

    “十九,我们和离吧。”

    “除了这个,你似乎丧失了所有谈话的能力。”

    “你知道的,我是真的想要离开你。或者,你直接休了我。”

    连十九神色温润的看向她。

    “初二,我觉得等你会说人话的时候再来找我,会比较好。”

    她知道他动怒了,可是。

    “连十九,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如今我想要离开了,过更适合我的生活,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你是有选择,但是你当初选择了我,现在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为什么没有?!即便我不爱你了,你还要强留我在你身边吗?”

    连十九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我知道宁初一离京了,宁府到底。。。”

    “封涔回来了。”

    她强行打断他的话。

    “跟他在一起,我会觉得自在。跟你和离,同宁府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厌倦了这里,厌倦了。。。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宁初二的声音都在颤抖,却拼命让自己坦然的同他对视。

    他静默了很久,突然笑了一声,带着疲倦的自嘲。

    “。。。。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

    第二日的清晨,她在房门外看到了平放的和离书。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双载结缘,三年有怨,既以二心不同,物色书之,各还本道,退回本宗,连氏宗谱除名。后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落款处,盖着鲜红的朱砂,是他的小印。像是用了很大力气,红的刺眼。

    屋内的烛火突然爆出一个烛花。

    宁初二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桌前这么久了。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他跟她的结,还能解得开吗?

    钦天监的俸禄很低。

    想要凑银子赎回官印,实在难于登天。

    宁初二本着不为前夫添堵的精神,已经很努力的去借银子了。

    令人始料未及的却是,官印有大用了。

    “眼见年关将至,也是时候推算明年的新历法了。你忙完了手头上的事走一趟,拿几本天象书回来。记得印上官印,那边的人可是只认印不认人的。”

    这是昨天监正大人对宁初二说的话。

    放在平时,这是极寻常的一件事。但是在某人“丢”了官印,欠了前夫银子之后,这件事情便显得艰难的多。

    “大人,咱们钦天监不是也有藏书吗?”

    刘监正捋了捋山羊胡。

第四章 所谓“碰瓷”() 
“等下我会在路过轩花台时摔倒,你看见户部侍郎的轿子经过时,就喊一嗓子。”

    宁初二一面整理着官袍,一面对冬官说。

    她是八品灵台,钦天监内,除四五品监正刻漏之外,其余的人是连早朝都不能参加的。

    想要见连十九一面,只能用这个法子。

    “大人,您这是打算碰瓷吗?下官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见过市集之中径自往车上撞的,遇上好说话的主,赚的不比寻常人少。

    讹连十九?

    宁初二‘赞赏’的迎向冬官钦佩不已的眼神。

    有生之年她是不打算做这种蠢事。

    “此事不好张杨,照我说的做便是了。”

    她只是想同他打个商量,将官印先租过来用一下。毕竟七千多两银子,她就是有心砸锅卖铁,也凑不上个零头。

    “是,下官定不负您的信任。”

    宁初二一直深信不疑的觉得,老实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所以当冬官说,请她放心的时候,她真的安下心去摔了。

    连十九那顶清秀的有些骚包的小轿出现时,她摔的正是时候。

    枯枝树下,砖瓦之旁。

    这本是个不甚起眼的角落,只消一声低呼,多半是不会引起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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