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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富何求-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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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头是有了,只可惜身上的衣饰都有些旧了,毛扇上一只雀羽豁了个小口,明显是补上去的。

    连夫人听到下人回禀,匆忙赶来。

    一见到来人面上便僵硬了一瞬,旋即不着痕迹的隐去。

    “老身请县主的安,县主饱读诗书,品味才真是不俗的。”

    女子闻言微笑转头,头上的赞丝步摇轻晃。

    模样生的虽不算绝色,但也能赞上一句温婉。可惜的是,这份长相在刻意的金饰妆点下,反倒落了俗艳。

    “夫人怎生这般客气?快不要如此拘礼了。”

    这般说着,脚下缓步上前便要来扶连方氏。

    程元县主这话语气诚恳,又特意没带自称,明显是想将这关系拉近一层。

    连夫人虽上吊割腕,在自家底盘‘作’的惊天动地,但数十年来也是阅人无数。脚下略退一步,依旧施了个全礼。

    “县主亲和,老身却不能倚老卖老,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这是又将关系隔开了。

    程元见状了然,伸出去的手转而扯了下自己的裙摆。

    “程元再如何也是晚辈,夫人这样反倒让元儿不自在了。”

    连夫人淡笑不语,虚手比了个请的手势。

    “县主请厅中上座。”

    一个“请”,一个“上座”,程元再客气着,便失了该有的架子了。

    连小兽在一旁咬着手指头。

    在他的意识里,还分不清什么身份贵重。只知道这个穿的红灯笼似的的县主,不那么好应付的样子。

    花厅摆宴,点心菜品无不精致,程元的心思却没在这里。

    几番客套之后,她状似无意的问。

    “连侍郎还没下衙吗?这冬雪天的,也实在辛苦。”

    连方氏低头饮着汤品,含笑应道。

    “年轻人,原该多磨练磨练。县主别光顾着说话,尝尝这桂花烙子可合您的胃口。”

    言罢,用公筷恭敬的夹了一块放在她碗里。

    程元听出了连方氏的态度,倒也丝毫不意外。

    “连府的东西,向来都是和我心意的。”

    话里别有深意,连夫人却还是不接。

    都是女人堆里打太极的高手,程元的道行,到底还嫩了点。

    她心下不满,面上也还是笑着的。眼梢自席面上扫过,正对上连小兽乌溜溜的眼睛。

    “这就是连小公子吧?长得真是可爱,方才你是在看我吗?”

    连小兽听着她刻意放柔的音色,不自觉就哆嗦了一下。

    他是在看桂花烙子。

    那块本来是他先看中的。

    程元说完,又对连方氏道。

    “难得这孩子合我的眼缘,不如就坐到我近前吧。”

    连方氏是孙子奴,别说是程元,就是连十九跟初二抱孩子她都是不愿意的。

    更何况是这个明显来意不善的程元。

    “姨奶奶,翕儿自己还坐不稳呢,仔细耽误了您用膳。”

    一声童言无忌,打破了场面上的尴尬,同时也石化了程元。

    连方氏宠他,每次扯了些官家夫人吃饭,旁人也都尊她一声连夫人。

    这个什么县主也这样叫,那就是同连方氏平辈了,可不就是姨奶奶吗?

    熊孩子默默嚼着点心,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事,挺乖巧的夹了一筷子点心在嘴里。

    席面上,彻底安静了。

    连方氏看着程元县主僵硬的表情赶忙致歉。

    “县主恕罪,翕儿年纪还小,所以信口胡言,还望县主海涵。”

    程元长袖之下的手抖了又抖,最后强笑着说了句。

    “无妨。童言…无忌嘛。”

    她将来要嫁过来,不先稳住了这个小混蛋可是不行的。

    之后吃的是什么,都味同嚼蜡,两个女人各自合计着算盘,多半的食物都进了连胖墩的肚子。

    程元走后,连小兽扒着连方氏的裙角问。

    “奶奶,县主是哪个县的啊?”

    连夫人站在原地蹙眉,沉声道。

    “县主。。。是封号。皇家御赐的封号。”

第二十八章 初次交锋() 
程元的来意很明显,肯定是奔着连十九来的,但目的却是连府的正室之位。

    这个程元,生父乃是先帝时,禄昌侯岳深手下的得力干将,武安将军程卫年。

    当初平南一役,外族发兵关外,便是他同禄昌侯率三十万精兵死死抗下来的,真可谓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程家,便也是因着这一战倍受皇恩。

    只可惜好景不长,常年的征战已经让武安将军的身体积劳成疾,交出兵权后,在家没享多久的轻福便去了。

    先帝为体恤忠臣,为其风光大葬,还将他唯一的女儿程元抱进了宫中,交由当时的皇后,现在的盛远太后抚养。一切吃穿用度,全部依照公主制。

    死后的风光,咽气的人是感受不到的。皇家的体恤,也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几年之后,当人们逐渐淡忘这件事情的时候,程元的日子,也就没那么好过了。

    去年太后薨了,程元便搬出了皇宫。对外宣称是,想念武安府的老宅,回家看看。

    但是众所周知,武安将军无父无母,夫人又亡的早,程家早就没人了。

    程元若是真想那个家,也不会十多年之后才想起来。

    明眼人都知道,程元县主这是在宫中呆不下去了。

    她本就不是皇室所出,同皇子公主之间也谈不上什么兄妹之情。便是太后,也不过做个面子。

    如今的皇上,又是个睁眼闭眼只顾自己享受的。黎民百姓都能不顾,还会管一个寄养在宫中的公主吗?

    现在程元将脑子动到了连家,为的便是找一处大树靠着。身份虽说不同以往,但也挂着一个县主的头衔。

    将来皇上顺水推舟,结了这门亲。明着看,连十九成了驸马,背后却得不到半分助力。就连连府,今后想要自扫门前雪,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连小兽当然不明白这里面的许多关系,大人的事情他明白不了那么多,只知道那个一来就打羽毛扇子的县主成了连府的常客。

    这一日,宁初二下了衙,转而从书院里换了女装来到连府。

    连小兽舔着糖葫芦站在院中,原本就是等着看她的样子,却在瞧见人后迈着小短腿又跑走了。

    他觉得,娘不要他,即便是他想要娘,那他也得绷着点,不然会显得自己跟白给的似的。

    这是独属于小家伙的自尊,大人干不出这种事。

    宁初二瞅着自家儿子那只硕大的屁股,挺想说一句:少吃点吧。

    总这么被腓腓晾着,宁初二难免心塞,去后厨的路上暗自缓和了些许。

    不想刚踏进那地界,便看到里面站着的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正将一只装满点心的笼屉放在锅上。

    她穿着曳地宫装,一身金锦刺绣潋滟精致。珠翠点缀的罗云鬓,额角垂下一颗镂空的象牙色东珠,端的十分艳,俗。

    身后两名侍女,本该在旁帮衬着,却手持两柄巨大的羽毛扇子,直愣愣的矗在那里。

    宁初二没说话,低头往自己身上围了只围裙,撸胳膊卷袖子的打算去处理今日的晚膳。

    她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谁。

    用四九城老百姓的话说,兜比脸干净还得装着些排场。

    她识得程元,所以懒得相与,绕开着走。

    毕竟谁在“自己家”看见旁的女人,心里都不会高兴。尤其这人,还明目张胆的打着你丈夫和儿子的主意。

    程元却并不识得她,眼梢一抬叫道。

    “那边的那个,可是连府的厨娘?过来帮本宫将这冬笋切了,本宫等下要用。”

    宁初二脚下没停,继续走自己的。

    “莫不是个聋子不成?”

    程元没受过这等无视,却并不想刚来连府就留下骄横的名声。

    “这个厨娘,你可听到本宫说话了?”

    她略拔高了声音,对方依旧没有回音。

    这一番冷对,着实让程元气火。

    心道,你连府的老夫人不愿我嫁进来,几次三番的疏远我便罢了。连带着府里的丫鬟也敢无视我?

    遂伸手扯住她道。

    “做什么去?本宫还就不信了,连府当真会用个聋子当丫鬟?”

    程元这一下拉扯,算是使了不小的力道。宁初二却站的稳稳的,只是面上现出几分不耐烦。

    这是个男人堆里呆久了的,身子骨自然比那些养尊处优的女子结实些。

    就见她撇了程元一眼,转身拿了把菜刀走到她近前。

    刷刷两下子,将案板上的冬笋切成了一堆方不方正不正的块儿,然后抬起腿朝里面走去。

    宁初二不想程元会不会给她穿小鞋,反正她早晚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她,断不会因着这程元便不再来连府。

    两个女人的战争,就是推翻彼此“政权”的开始。

    今日的事,她心中是有计较的。

    好端端的一块冬笋,生生被剁成了“滚刀肉”。

    这让原本想要切片清炒的程元,险些晕倒在灶台前。

    她自是想用厨艺讨好连十九的,如今这样一闹,还如何做?

    “妾身刀工不好,还请县主见谅。”

    程元待要发火,宁初二却比她先了一步。

    堆着满脸的笑意俯身一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宁初二用在朝堂上的这些本事,到了这里越加游刃有余。

    程元未及她会这般,不由仔细端详了两眼。

    她穿的很素淡,一身乌丝缎绣木棉花饰的交领短衣,搭着一条湖水蓝六幅月华裙。头上拢着凌虚髻,只簪点翠,素净得宜。

    细看之下那张脸,却并非如这身装束带来的淡雅。

    略微上挑的眼尾,勾起一抹桃花般的娇艳,杏眼如丝,抬眸微笑之间弯成两只月牙,又添了几分娇憨。

    这是一张很难让人讨厌的脸。

    程元看着她,突然就笑了。

    “原是本宫眼拙了,竟是连府的。。。前少夫人。”

    她看过她的画像,之前之所有没看不出来是因为。。。

    你见过哪个和离的女人会出现在前夫的后厨?!!

    这事不荒唐?!

    程元暗自沉住气,面上含笑不露声色。

    宁初二比她更沉得住气,裣衽一礼回道。

    “妾身姓宁。”

    “哦?”

    程元应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她姓宁,不光这样,她还知道她有个孪生的哥哥在钦天监任职。

    而宁初二,自离开连府以后便在家中照顾老母幼弟,连门都很少出。

    小门小户的女子,即便在大宅里坐了几年主母,依旧难掩小家子气。出了这样的大宅,更是要如道旁苦李,没了颜色。

    这是程元在没见到宁初二之前的认知。

    如今见着了,却发现她同自己想象的,全然不同。

    ‘妾身’

    这是个耐人寻味的词儿。

    程元面上莞尔,伸手拉了她的手腕,姿态甚是亲近。

    “在这处宅子能遇上宁姐姐,可见是极有缘分的,姐姐若是不嫌弃,不妨咱们找处地方吃茶说话?”

    宁初二瞧着程元那一脸“温婉”,也笑言道。

    “怕是不妥。妾身答应了翕儿要做酸汤鲈鱼,县主若乏了,便去正厅歇上一会儿,晚膳时再聊不迟。”

第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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