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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招展的侍妾们热热闹闹一拥而上,满脸喜气地向他行礼,表面倒是毕恭毕敬,可眼底却藏不住偷偷打量与幸灾乐祸。
薛云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尴尬之余特别想对他们吼一句:王爷让给你们啊我不要!
于是,新任“当家主公”一边在心里吐着血,一边生无可恋地在前面带路,领着一群绿柳红桃去自己的院子小坐,接受了他们的敬茶,又按规矩每人赏了点金银佩饰。
这半天,薛云舟什么都没干,就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看似在听摄政王的小老婆们互相吹捧攀比试探,实际上思绪已经跑出去老远。
还是余庆尽职,在旁边认认真真地把所有话都听进耳朵,还揣摩深层含义、归纳中心思想,人一走就对薛云舟汇报工作。
“王妃,您不必忧虑,听他们的意思,似乎王爷近几个月一直睡书房,谁都近不了身。”
薛云舟还在发呆,闻言愣了一下:“我忧虑什么?”
余庆道:“王爷昨夜没来,兴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并非独独冷落王妃。”
薛云舟无语地看着他:我好稀罕噢!
余庆见他目光呆滞,以为是因独守空房受了打击,忙宽慰道:“听说王爷前阵子曾中毒昏迷,或许最近在忙着查凶手呢,王妃可要小的去打听一下?”
薛云舟本想说不必,可再一转念又觉得消息闭塞对自己不太有利,就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这两天,薛云舟哪里都没去,也没见着所谓夫君的面,虽然乐得自在,却也着实无聊,好在他上辈子练过字,现在无事可做就模仿原主的字迹写写大字消磨时间。
回门前的晚上,余庆打听到一些消息,说:“凶手早就抓到了,据说是投入大牢交给了刑部。下面都在奇怪王爷怎么突然变仁慈了,以往碰上这种事都是直接将人抓来剥皮的。”
薛云舟一阵恶寒:“剥皮?”
余庆点点头,小声道:“王爷性子不大好,府里曾经死过几个侍妾,都是被活生生打死的,现在一些受宠的,身上也满是伤痕,他们虽然下令不许多嘴,可底下一直在偷传。如今王爷谁都不碰了,也不知他们是个什么想法。”
薛云舟想起那些小老婆,有点无语,一身伤痛还要在情敌面前强颜欢笑,想想也是蛮辛酸。
余庆说完后,突然发现薛云舟眯着眼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薛云舟翘着二郎腿,脚尖晃了晃,疑惑道:“他们都在看我的笑话,你怎么这么不随大流呢?”
余庆瞪大眼,脸上立刻涨得通红,磕磕巴巴解释道:“王妃误会小的了,小的是感念夫人的恩情,如今有幸跟着王妃,只想一心一意报答王妃,绝不会有别的心思。”
薛云舟愣了一下:“哪个夫人?我娘?”
“是。”余庆连忙点头,“当年我爹在门房值夜时,府里少了东西,侯爷不知听了谁的话,认定是我爹偷的,差点将我爹打断腿送去官府,是夫人心善,查出有人陷害,还了我爹一条生路,又给了买伤药的银子。若没有夫人,小的一家如今不知要沦落到什么地步……”
薛云舟晃动的脚尖顿住,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心想改天回去得跟康氏确认一下,身边没有一个衷心可靠的人的确寸步难行,这余庆看上去倒是还不错。
天将黑时,贺渊回了府,刚在书房坐下,就见何良才站在门口候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又有什么事?”
这王府总管真够操心的,每天都要提醒他去看看王妃,他现在一看见何良才就头疼。
何良才赔着小心笑道:“王爷,明日是王妃回门的日子,王爷可要一同去侯府?老奴好提前做些准备。”
贺渊沉着脸看他,一言不发。
何良才一颗老心忍不住开始乱颤,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上回中毒昏迷,王爷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身上那些带着血腥味的煞气突然消失无踪,可一个眼神扫过来,却比之前更凌厉,无端端让人矮了半截,愣是直不起腰来。
贺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我最近忘性较大,你知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看上那位侯府公子的?”
何良才一脸为难:总不能直接说您好色吧?再说了,您又不是七老八十,怎么就忘性大了,莫不是在诓我?
“怎么?不知道?”
何良才连忙打起精神,斟酌道:“王爷您对王妃……一见钟情……之后打听清楚他的身份,就去侯府提亲了。”
贺渊沉默片刻,“嗯”了一声起身抬腿就走。
何良才诧异,连忙跟上:“王爷?”
“去看看王妃。”
贺渊有种预感,这门亲事对方或许并非心甘情愿,若果真如此,两人说清楚,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相安无事,倒也省得自己再费心了。
此时薛云舟刚在院子里溜达完,闲得快发霉了,正趴在床上做俯卧撑,突然听到余庆惊喜的声音:“王妃!王妃!王爷来了!”
薛云舟手一滑,“噗通”一声,脸砸在了床上。
贺渊来得太过突然,余庆的话刚说完,薛云舟还没来得及把脸拔·出·来,就听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接着就是余庆手忙脚乱在行礼。
薛云舟不淡定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掸掸衣服摆出一脸淡然的神色,绕过屏风走出去,垂着眼拱手行礼:“云舟见过王爷。”
无人应答。
薛云舟等了片刻,疑惑地抬起头,一下子撞进对方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对面的人正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似震惊,似惊喜,那眼神太复杂,一时竟看不透。
不过人家是摄政王嘛,看不透正常。
薛云舟正腹诽着,突然听见贺渊情绪激动地来了一句:“你们都退下!”
薛云舟:“……”
包括我的吧?我能一起退吗?
何良才跟余庆两人都喜气洋洋地退下了,还非常贴心地将门合上。
门一关,贺渊立刻上前两步。
薛云舟连忙跟着后退两步,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就听对方嗓音微哑地喊:“舟舟……”
卧槽!叫这么亲热干嘛!
薛云舟吓得又连退两步,后背撞到屏风上,退无可退,只好咧咧嘴,强作镇定道:“不知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贺渊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拽到怀里抱住,激动道:“洲洲,你没死!”
薛云舟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是被你克死的!快放开我!
“托王爷福,云舟只是后脑留了个包,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
贺渊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松开怀里的人仔细打量。
薛云舟第三个“哈”卡在嗓子眼里,对上他的目光,莫名有种熟悉感,却很快被心里的不安代替。
这变态突然过来,不会是要找我玩吧?不知道能不能跑……
贺渊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迟疑道:“洲洲,我是……”
薛云舟面露疑惑。
贺渊退开半步,恢复镇定:“听说你字写得很好?”
薛云舟顾不得感慨他的变脸功夫,连忙谦虚地笑了笑:“能看罢了,王爷要不要看看?”
贺渊听后眼底微微有些失望:“好。”
薛云舟立刻去案头翻出这两天写的字,递到他面前。
贺渊一张张翻看,失望之色越来越浓,最后似有些不甘心,冷淡道:“写给我看看。”
薛云舟虽然很乐于拖延时间,可对于他这个要求还是有些莫名其妙,只好摊开纸磨好墨提笔写字。
他很擅长模仿别人的字体,因此写得很有信心,这一切都拜二哥所赐。
二哥的字写得很好,事实上在他眼里,二哥没有一处不优秀,他为了赶上二哥的脚步,每天都会在各方面下苦功练习,甚至很花痴地模仿二哥的字迹。
不过他一直都是私下偷偷练的,练完就销毁,他的所有本子所有试卷上的字全都是狗爬,只有写得难看,二哥才会花功夫来教训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明明练得一手好字,非要写狗爬,明明可以做优等生,非要考低分。为了搏得二哥的关注,他的叛逆期就没结束过,想想也是蛮拼的。
薛云舟一边感慨一边写字,正写得兴起,就听身边的贺渊道:“行了,不用写了。”
薛云舟回头,见他掩不住的失望之色,心里有点囧:爷的字写得够有型了好伐?你失望个毛。
贺渊淡淡道:“明日陪你回侯府,我会命人备礼,你不用操心了。”说完转身就走。
薛云舟看着他的背影,再次产生莫名的熟悉感,愣了一下之后大松口气。
原来摄政王他老人家喜欢字写得好的,看来我的危机解除了!
第5章 回门()
薛云舟猜测这位摄政王已经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因此心情大好,睡了穿越以来最沉的一觉,第二天心满意足地收拾收拾准备回门了。
只是马车已经备好,却迟迟不见贺渊的影子,正疑惑的时候,就见何良才指挥着几个小厮抬着礼物过来了。
“老奴见过王妃。”何良才满头汗也顾不得擦,躬身对薛云舟行了一礼。
他毕竟是王府的总管,见惯了各种起起落落,因此做不来捧高踩低的事,谁知道被你踩了一脚的人以后会不会一朝翻身,到那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云舟对这个身材微胖、笑起来像弥勒佛的老太监印象还不错,笑了笑:“王爷呢?”
何良才微微无奈:“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有要事,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今日怕是要委屈王妃了。”
薛云舟无语:这姓贺的怎么回事?前一秒还激动地占我便宜,后一秒就高冷地扔完话走人,前一天还说要跟我一起回门,今天就不见人影,反反复复地逗人玩么?不是说这个朝代很乱嘛,他都这么无能了还忙个毛线?
薛云舟谁都不在乎,自然也不介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无可无不可地独自回了侯府,意料之中的,众人对他不比之前热络了,就连门房的笑脸都少了几分谄媚。
忠义侯薛冲将他叫到书房,微微皱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衣着朴素、神色坦然,怎么看都不满意,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都三天了,王爷如今还好好活着,怎么回事?”
薛云舟无语:人家都活三十年了,你也没能把他弄死,我一个外来户就可以三天搞定?
薛冲看他一脸无辜,忍不住眉头又皱了皱,叹道:“听说王爷至今都没踏足过你的房门?”
“是。”薛云舟应了一声,暗叹道: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网络,但是消息照样传得很快嘛!
薛冲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语重心长道:“你啊,也别摆读书人的架子,自当年太·祖皇帝立男妻为后,男妻的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你且放低身段委屈一阵子,一旦事成,你就可以重获自由,到时皇上感念你的忠心,定会对你青眼有加。”
薛云舟眼睛一亮: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这神情落在薛冲的眼里,薛冲以为他受到了鼓舞,便欣慰地笑了笑,又问:“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你娘?”
“儿子想今天就回去一趟。”
“嗯,还没探出口风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