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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的常委们谁都不相信,人大李绍发会同意这样无礼的要求。人家在人大是国王,整栋大楼可以横着走,搬迁到县委县政府大楼,架子立刻矮了三分。他会愿意?
汪自遥的心中充满嘲讽,郭小洲派顾正海找人大和政协领导交涉大楼搬迁的事情,他通过李绍发和白西龙的口有所了解。李绍发当场暴怒,冲着顾正海发了一通火,说县委乱弹琴。白西龙稍微给了点面子,没发火,但也没有答应。凭什么我们政协就该“寄人篱下”?又不是后妈养的孩子。
这一阵郭小洲比输无疑。虽然心中抱有信心,他还是不由的朝着那位年轻的县委书记看了过去。
郭小洲依然是八风不动的样子。至少,从他表情上看不出端倪。
汪自遥别的感受暂时没有,但对于郭小洲的养气功夫却忍不住有些佩服。人家能上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谢廖县长的提醒。我这里有两份文件,分别来自市人大和市政协。各位常委过过目。”顾正海示意尤成分发给各位常委。
汪自遥拿到后迫不及待打开一看,是两份来自云河市人大和政协的通知文件,《关于县人大整体搬迁》和县政协办公地点搬迁的通知。
汪自遥眉头一皱,立刻看向梁应奇,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彼此都露出骇然之色。这个年轻的书记在县人大和政协这里碰了壁,居然另辟蹊径,走通了上一级主管部门的路子。众所周知,平级对话总不如自上而下的命令。
难怪这两天李绍发说身体抱恙,去了医院。而政协的白西龙见到他们,也没什么聊天的兴趣。原来这两人在郭小洲这里吃了憋。吃了憋你们说一声啊,免得我们措手不及。猪队友!廖柄祥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年轻书记的手段太可怕了,有时候按规矩出牌,有时候和你玩阴的,有时候不动声色间动刀子。利用权力的手法五花八门,让人完全摸不透。这就是郭小洲的可怕之处。
顾正海看着全场无声的常委们,声音加大说:“关于廖县长有关原人大政协办公大楼的处置问题。县委县政府的意见是对外招租或者拍卖。原则是不闲置,不浪费。”
“什么时间搬迁?”组织部长阎小山很感兴趣的问。他最担心的是郭小洲抓着政府办公大楼的事情不放。现在见郭小洲并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他也希望快速解决这个问题,以免给老领导陶南带来麻烦。
“时间定在下个月五号。”顾正海回答道。
郭小洲忽然开口道:“我手里还有一份文件资料。”他拿起文件说:“我们县去年的财政收入是九点一三亿元,而我们的公共财产支出去年是三十六点八九亿元。多达二十七亿元的财政漏洞需要上级转移支付来补贴,而我们的政府办公大楼就花了一点三个亿。堪称气势宏伟,现代时尚。高大的铁栅拦,豪华的电动伸缩大门,墙面的玻璃装饰,院内的大喷泉,花园式的办公套间。人均办公面积超过省委书记的办公室。了不得啊!”
郭小洲放下文件,语气沉重道:“我还看到了我们政府大楼前的宣传标语,‘宁愿苦干,不愿苦熬!’对于景华这个国家级贫困县来说,这样的口号标语遍地可见,的确催人奋进。但是……“
郭小洲似乎说不下去了。
梁应奇说,“据我所知,我们修建的这栋政府办公大楼,政府是没有花一分钱的。不管是建筑还是装修,都由开发商出资承建。“
郭小洲冷冷一笑,“以土地换大楼,政府打得一手好算盘。政府的豪华办公楼由开发商出资承建,那么开发商会不会做无本的买卖呢,不会。最终的成本是要带动的周边的房价,居民在购买的过程中,来为豪华办公楼最终去买单,所以这个成本相当于变相的转嫁给了普通的纳税人,那么这个里面的交易是需要我们引起警惕的。”
梁应奇露出笑脸,他就是想逼郭小洲说出这样的话。这栋大楼的缔造者至今犹然在位,云河市市委常委,副市长陶南。
阎小山则对梁应奇挑起了眉头,心想,你要准对郭小洲,把陶书记拖进来干嘛?郭小洲年轻气盛,不知高低,你也不懂事?
夏进勋则一脸惊奇的看着郭小洲。他觉得这个年轻人疯了,忘乎所以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居然敢去翻前任书记的旧账。
郭小洲继续说:“以前的错误我们要纠正,以后的错误坚决不能再犯。我们将对县各级超标办公大楼进行一次彻查。查出来来问题,要纠正。这个工作由纪委姜书记和办公署顾主任共同担负。该合并的合并,该撤的撤销。我们要让群众在街边看到的豪华大楼都是商业性质的集团和公司,而不是望而生畏的政府大楼。”
姜白兵和顾正海相继点头。
“最后,我再说说扶贫资金的问题。我了解过相关资料。我们县每年从国家和省市拿到的扶贫款项高达六亿多元,然而,过多的扶贫资金似乎投入到了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使得当地农户‘造血’功能缺失;别的专项扶贫资金我先不说,只说说其中一项,财政部的专项补贴,前年是四千三百万元,去年去五千一百万元。这部分专项扶贫资金有专项的用途,例如用于整体村的脱贫推进、农业技能培训、产业扶贫等等。但我们的使用过程中,却无招投标、无管理办法、无划拨程序、无监理,真正投入到困难农户手中的有多少?这部分专项扶贫资金只是景华县获得的资金支持中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支持来自于教育、交通等各部委的大力支持。”
“在修路上,景华县一年从交通部门获得的资金支持有2个多亿。景华县现在的交通道路相对于周边三个县级城市都要好,这主要是沾了贫困县的光。但道路过多的重复修建,质量差,年年修,月月修。”
郭小洲扬起手中的一份报表,说:“我手中是一份《景华县20xx年财政扶贫资金项目计划表》的资金使用报表,具体到各贫困村后,扶贫资金绝大部分用于通村公路、水泥路、桥涵建设、老村改造等基础设施建设上,而对于养殖种植等扶贫却相对较少。根据规定,产业扶贫可以使贫困人群由“输血型”向“造血型”转变,因此国家扶贫资金到了地方上要求将其中70%左右用于产业扶贫。显然,景华县的扶贫手段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农民的“造血”功能。”
“我建议。现任扶贫办主任予以撤职,而应该根据本县的实际情况,给予县扶贫办更高的地位。这个主任是不是由进勋县长兼任,并抽调精兵强将,有序,有的放矢的使用好这一部分扶贫资金。”
夏进勋刚要摇头婉拒,顾正海说:“我赞成!”
姜白兵也跟着说:“同意。”
组织部长阎小山居然也跟着响应,“我也赞成。扶贫款一定要使在刀刃上。马虎不得。”说完眼睛示威的看向梁应奇。
夏进勋动了动唇,无力的闭上。
汪自遥虽然表情平静,身子依然坐的笔直,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脑子里早已是乱哄哄的,郭小洲后来讲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随着郭小洲一句散会。汪自遥机械的跟随众常委们鱼贯离开会议室。
他和梁应奇并排走着,两人的目光本能的落在郭小洲的背影上。两人此时除了恨意之外,更多的是一丝深深的忌惮。
他们俩人不得不承认,通过今天常委会上的对决,这个到任一星期的年轻县委书记,正以‘长江三叠浪’般的造势手段,一波接一波,一波比一波迅猛的态势,以一种排山倒海无可阻挡的速度和方式,迅猛的站稳脚跟。
就在他和梁应奇即将在楼梯口分手时,梁应奇低声说:“老汪,该出手了,再拖延下去,我们一点活路都没有了。”说到这里,梁应奇小声说了句,“戴金星有些顶不住了。”
汪自遥知道梁应奇在催促什么,他的确一直在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对陈思瑶开口。实际上,他更多的是舍不得。
陈思瑶是他的姨妹,但在他心中,是女儿,是终极的暧昧,甚至是他的梦想。别说郭小洲,就是任何一个男人,他都不舍让人玷污。
但他步出会议室的瞬间,就彻底情醒,的确到了该决断的时刻。
于是,他拨通家里的座机,对夫人说:“下午把思瑶喊过来吃饭,今天有人送了十斤大闸蟹。”
第720章 【绝境】()
汪自遥回到家中时,他的夫人陈思娇殷勤地等候在门前,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替他脱鞋并穿上脱鞋。
他根本没看这个风韵犹存的老婆,抬头四顾,“思瑶来了没有?”
陈思娇轻声道,“刚打了电话,说要晚点来,台里有个节目要赶着录制。”
不知为什么,汪自遥浑身上下忽然轻松了,仿佛卸下了百斤重担。
他慢吞吞走进大客厅,陈思娇跟在他身后问他要不要先泡杯新上市的秋茶。
汪自遥摇摇头,走向书房,示意她离开,然后关了门,想了想又打开门,对陈思娇说:“一会思瑶来了,让她到我书房来一下,我有话问她。”
陈思娇神情微露古怪之色,点点头,“嗯!”
汪自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老婆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再度关门,然后坐在单人躺椅上,点燃一支烟,慢慢躺下,却没有抽,任手指间烟雾缭绕。
二十分钟后,他听到了门铃的声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竖耳倾听。书房外,传来两姐妹的细微说话声。
他的夫人陈思娇今年三十九岁岁,以前是剧团的演员,年轻时有剧团一枝花的美誉,当时,他在县文化馆担任政工干事,两人同属一个系统。他陪领导去看了几次剧团的汇报演出,一下子迷上了这个唱戏的美丽花旦。
当年他是文化系统的笔杆子,又刚被组织部看中,即将调到组织部,谁都说他有前途。两人属于郎才女貌,他找了剧团的领导当介绍人,一星期后,两人有了第一次约会。
他还记得他在公园的柳树下背诵了几首宋词,其中一首是辛弃疾《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陈思娇当场缴械。
婚后两人可以说相敬如宾,他的仕途也一路走高。常言说,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
陈思娇做得也的确到位。相夫教子,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而且耐得住寂寞。市面上一些官太太的恶习她身上完全见不到。
陈思瑶和她姐姐年龄相差十三岁,她来到姐姐家时,读小学五年级。汪自遥的儿子读幼儿园。
在他心中,如其说是小姨妹,还不如说是女儿。
随着陈思瑶一天天长大,一天比一天更出色,他心生躁动。他在景华官场以定力闻名,即使是酒酣目迷之际,他的神志也总是能够保持清醒。但每每回家看到小姨妹后,他的防线便碎了一地。
少女总是敏感的,能感受到来自周围的危机。陈思瑶大学毕业后便没有寄居在姐姐家,对这个姐夫她总保持一定的距离。甚至参加工作,也选择居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