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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今日进府的那个人?
天色愈发地暗沉,国师坐在丛芜居里,撑着头似乎忍受着难熬的苦楚。天恒已被他挥退下去,他的面前摊放着一堆纸卷,还有一块玉玲珑。
蓦地,一道春雷炸起,响彻在奉都城的天空,国师受了一惊,猛地坐直,复又向后瘫靠在椅背上。
刚才一路跟着若虚子回静王府的人来报,若虚先生借故半路下了车,打发国师府的人回来,而他带着那名侍从绕到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回了王府。本来他们分了人手跟着那名侍从,可是没想到在秋霖馆附近被二公子给拦下,只一耽搁便跟丢了人。
也许是天意,他之前命天恒派人将焓亦飞跟得紧紧的,这边人跟丢了,那边还有人手一直暗中缀着,一直到晚上,发现他神神秘秘地从秋霖馆接出来一个人,一路跟到了三京馆,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却是女学子叶薇。
叶薇,是她!
雷声轰隆,上天以这种方式宣告着它不可阻挡的脚步,一声声似乎响在国师的心上,他靠坐着如同一具不会动的木偶,只有眼中偶尔有亮光闪过。
如果到这时候他还想不到叶薇就是薇娘的话,那他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做为熹庆最神秘、权势最大的国师,他可以想出这么些年薇娘曾有过的经历,京中巨变,她被宁柔带着逃离京城,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宁柔变成无知无觉的活死人,而薇宁则继续逃向江南。他希望自己没有想错,那个喜欢吃蟹糖,会左手书的女子,是他的薇娘,他早就该知道的,只是一直不敢肯定,更何况他在寿春找到了一副尸骨。
可周薇娘是怎么变成了叶薇的?当初那种情况下,薇娘自然不敢再用原名,收养她的人本事不小,居然将她的身份藏得这么严实,甚至连州府的籍册上也做了手脚,想来寿春那副尸骨与眼前这块玉玲珑,也是刻意安排好的。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且不说远的,如今薇娘上京考女科,所图为何他一想便知,她是为了他——国师微微苦笑,随即心里又有些骄傲,他的女儿是为了他才入京的!
当年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周子敬死在了沙马营那场大火中,家破人亡。可他的薇娘逃离了性命没有躲藏一世,她长大了,并且一直在筹谋着为他复仇!这个傻孩子,她一定是当他死了,死在女帝手中,化个名字上京考女科来替他复仇。
算一算薇娘如今应已十八,她的才情智慧都让他引以为傲,她还那么美丽。看她入京后的做派,竟是胆大包天,恃才一点点接近女帝,甚至成了内卫,不愧是他周子敬的女儿!这些值得他赞叹,可又不可避免地为她担忧。他隐藏得太好太深,除了女帝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若是薇娘以为害死周子敬的人包括他在内,或者说已经认定了国师就是凶手,那该如何是好?难道他们父女要从此为敌?
国师陷入长久的沉默,丛芜居无边无际的空旷压迫着他。他急切地站起来,撩开通向卧房的帘帐,那里有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通道,片刻之后,方才还在卧房里的国师竟从周府旧宅一间不起眼的厢房里走了出来。
刚才雷声轰响,此刻天上只落下柔柔雨丝,国师站在难能可贵的春雨中仰起脸,任雨丝打湿脸上的面具,一串极突兀的笑声从喉咙里逸出来。他这些年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站在雨中笑得无比欢畅。忽然一日,宁柔没死,他的女儿也没死,过去十年中发生过太多的事,他还不能认回薇娘,但是他真的很开心,今后还有很多个十年,他可以想尽办法补偿她们。
平静下来的国师慢慢行走在荒败的园子里,他不能告诉薇娘周子敬还活在世间,如今的国师便是她的父亲,他不能肯定薇娘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悲愤?惊诧?不,绝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并非为了忠义而死,而是和周丛嘉同样为世人所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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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科开考()
上苍似乎对对世事无常格外钟情,它能令沧海变成桑田,也可以瞬间颠覆一个朝代,它让无数平凡人家灰飞烟灭,它让妻离子散,让父女成仇。
薇宁并没有想到,自己今日的举动会让国师验证了多时的猜测,她见过宁柔后,安心继续自己的学业,再过些时日便是应试之期,女学子们之前还只是暗里较劲,如今已是明着比拼,韦燕苒等人已无空暇在学馆里挑事,日日苦读诗书。
她也曾认真想过,国师为何会对宁柔的病这么上心,难道他们是旧识?不止如此,他还时不时让天恒接薇宁去国师府,有时是问问她在学馆的功课,诸位老大人讲授的课理是否能听得懂,出得题目可能应答上来。国师学识本就不差,论起经典自然比那些学官高上一筹,薇宁是个知道好歹的人,纵然心中对他极其憎恶,仍平心静气向他请教,丛芜居里两人一聊就是半天。
有时却只是闲话家常,虽然看不到国师的真实面容,可是薇宁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份面具下的关怀。可他越是如此,薇宁越是心惊,想到他曾提过的认自己为义女一事,她忍不住嘀咕,难道国师真有此意?
这一回国师问起江南的风物,薇宁暗自警觉,她笑道:“学生幼年便离开了淮州,随父母出游,路上见过不少地方,倒是江南的人和事,却记不大清了。”
国师自然知道她在防备着自己,想想实在可笑,他们是父女,父亲同女儿话些家常再正常不过,可他的薇娘却不知道,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的父亲。
他顿时失了兴致,淡淡地道:“再过三个月便要应考,以你的资质,中榜应该不成问题,这中间你不便再来我这里,否则会让有些人以为,你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中榜,没什么真学问,你要好自为之。”
这样才好,三京馆里虽然没有人敢说些什么,可难保外头没有风言风语,薇宁乐得与国师府疏远些。
“靖安侯最近是否找过你,不要理会他说了什么,你全力做好应试的准备便可。”
自从知道薇娘还活着,国师心情大好,甚至没有再对周丛嘉继续下狠手,可周丛嘉却不知道,虽然有女帝做靠山,可看样子国师并不肯放过他,眼见曾经是他府上客的薇宁成了国师府的常客,于是便找上她,欲挟恩命她帮着说合一二。女帝曾露过口风,国师有意收薇宁为义女,周丛嘉却认为国师此举是有意为之,谁不知道这个女学子从入京起,身后就有靖安侯府的影子,国师处处针对他,认谁不好,偏要认薇宁为义女!
国师早已看穿了周丛嘉的意图,并未着急知道多年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反正一切已在他的掌控中,只是无人之处暗暗发笑,冷冷看着他的兄弟如跳梁小丑一般。
薇宁有些不甘,低低地应了声:“是。”
初夏时节,三京馆的荷花湖畔,坐着一个黛衣少女,她双眼微闭靠着块湖石,似乎努力在嗅清淡的荷香,膝头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才刚入夏,荷叶便开始疯长,努力擎起一顶顶绿色的华盖,稍不留意便绿了一大片,去年这时候,薇宁还在进京的路上,这会儿却马上就要正式应试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萧颂,期间也没再进过宫,已经到了最后时刻,这场应试备受瞩目,她们注定要成为千百年来第一批女官。
虽然所有人都看好她,认定她必然高中,日后便是女官之首,可这并非薇宁最终目的,她在等待一个时机,眼下立储之争已进入非常时期,肃王虽然沉寂下去,可远在陈州的梁王马上就要回京了。谁也没想到最先站出来奏请立储的郭宏老将军会最终选择了梁王,福王与裕王暗地里痛骂他是个不讲理的老匹夫,朝臣们沉默一阵之后,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个转机,连放逐出去的梁王也能重回奉都,那是不是意味着女帝对他们的统治即将结束?
对薇宁来说,京都越乱越好,她甚至感激郭宏,是他的回来让朝局变得不再如之前那般死气沉沉,渐渐能听到反对的声音。原本她以为被一个女人压在头上数年后,朝臣们会渐渐习惯她,顺从她,如今看来,他们骨子里还是有些血性。
她不由再次猜测国师会在什么时候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自立储之事初起,国师便远远地避开这一场君臣斗法,将自己的实力隐藏起来,他与静王一样,超脱于纷争之外,没有人敢随意探究他的想法,或者逼着他去表态。
想到国师,薇宁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膝头的书本滑落,在即将入湖水的那一瞬间,她出指如电夹住了书本,跟着缓缓睁开眼。满眼的绿意让她心情大好,离开考没几天了,在应试没有结束之前,她无法擅自离京,更没办法去取回陆仪廷所说的兵符。其实能否得到郭宏的支持其实并不重要,但是她想争取到更多的保障。这段时间,她与长青会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基于她即将有个风光的前程,长青会尽力做到有求必应,甚至不惜被责活动太过猖獗,在奉都城四四出动,将靖安侯周丛嘉名下的产业一一捣毁。
长青会的做法很无赖,他们出其不意的骚扰让许多店铺被迫关门,庄院被突袭损失惨重,本来周丛嘉已自断与封家的合作,少了许多进项,长青会这样一来,简直是在断他的活路。
周丛嘉把奉都城的大小衙门走了个遍,却无人敢接他报的案子,长青会本就出没无常,多少年都没有人能整治得了,指望京城里这些老爷们基本是无望。这比国师出手整治周丛嘉的手段还损,因为长青会无所顾忌,雇主薇宁十分满意,她连手指都不用动,便将周丛嘉毕生积累折腾得不成样子,天下再没比这更痛快的买卖了。
“叶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太好了,我们快去草庐,国师大人来了。”
那边蒋颜儿一路寻了过来,人未到声先到。薇宁站起身,拂了拂学子袍,回身道:“急什么,还不到时辰呢。”
过了一年,蒋颜儿的脸容略长开了些,初见时那抹娇憨慢慢褪去。她是商人之女,天生的心中有计算,容若兰与韦燕苒一处,每回见到薇宁总虚虚一笑,渐渐断了往来,她却两边不得罪,凭着天真之气,与谁都交好。
她上前挽了薇宁的手,结伴往回走,边走边道:“我也不急,可是国师一年了才来第二回,怎么着也得赶去,不过这回不会有人难为叶姐姐你了。”
娇声渐远,湖畔空留余香。
繁花盛开的时节,受人瞩目的女科终于开考,与春闱不同,昭明女帝将开考时间定在最为炎热的大家夏日。多少年来,来去在科考贡院里的老少举子皆是男儿,如今里面坐着的却是女子。
昭明女帝在宫城里焦急地等待,过了今日,她的臣子们便多了些女子,不用多久,朝堂上便不只是她一个女人。而且这只是第一年,往后她还可以继续开设女科招揽人才,天下将不再只是男人的舞台。她本想将应试的地点定在凤台龙阁,也就是宫城中女官们研习之地,但为慎重起见,也想让天下人知道,她选拔出来的英才并不输于男子,这次史无前例的科考才会比照了春闱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