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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何不知妙儿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只是她心里的委屈无法诉说,明眸中尽是黯然,风吹得衣衫乱拂,更添楚楚之姿。
妙儿垂首嘟囔道:“姑娘,你还真能忍。”
莫言板了脸道:“别说那么多了,东西给我。”
自薇宁入府,萧颂便指派她日日去杳晴小筑照看半天,命她交待下去要好生服侍薇宁。于是乎便有人替她叫屈,偏她一概忍受着半句怨言也无。
妙儿捧着盛了补品的瓷盅退后一步,道:“还是我拿着吧,这活儿可不是姑娘做的,偏偏还要去支应那边,真不知道主子爷是怎么想的。”
“休得胡说,你还是不是王府的丫头?府里的规矩都忘了不成?”
“我……是为姑娘鸣不平,您是陛下亲赐给小王爷的,可比那个什么叶姑娘尊贵多了,怎么能去服侍她呢?区区一个女学子,还跟靖安侯府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主子爷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女子进府!”
“你还胡说!”莫言扭头先行。
她的身份特殊,静王爷送到明园的女子都被萧颂一一推拒,可是陛下亲赐的女子却不能赶,便当自己身边多了个服侍的人,待她并没什么不同,故而莫言入府两年仍只是被人尊称一声姑娘。
她以为自己能留在萧颂身边做唯一一个留下的女子已足够,可他竟派自己去服侍那个他带入府的女子,根本拿她当一般婢女使唤。
巧儿用手肘挨了下妙儿,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好了妙儿,没瞧见姑娘被你说得更不痛快了,还不跟上去?”
妙儿呶了呶嘴,不情不愿地跟上去。
虽然小王爷自个儿没怎么着,可是王府众人一向是对莫言姑娘另眼相看的,就连王爷对莫言姑娘也客客气气。谁曾想小王爷去了一趟江南,便跟那个叫叶薇的女子牵扯上,先是不惜伤了自己的身子救她,还将她带回府里。妙儿见过叶薇,深觉她会是莫言姑娘的劲敌,论长相叶薇的容貌略胜,最主要的是主子爷上心啊。听说这次是她拼死相救,小王爷才免去血光之灾。可若是莫言姑娘在场的话,哪里会轮得到她。
薇宁当然不是甘愿为萧颂舍了性命,她的心中的算计因为萧颂的轻轻索吻有些微乱,她原本尚有些犹豫,在是否利用萧颂一事上做不了决断,如今情势迫人,由不得她了。
在静王府将养了十几日,她的伤已经没什么要紧,只是伤未全好,左臂仍十分不便,每日里窝在房中哪儿也不去。萧颂自那夜离去后再也不曾来过,只派了奎总管每日过来问一回,莫言每日也过来服侍半日。若虚子倒是拿杳晴小筑当消闲之地,借诊脉之时和她天南地北地胡说一气,说些有的没的,薇宁也不恼他,只是含笑听着便罢,倒让若虚子好生无趣。
柳月轻手轻脚地过来为她换了杯热茶,道:“姑娘,奴婢给您换了杯热茶。如今天渐渐凉了,您别总坐在窗子旁边,仔细受了凉气。”
薇宁回过神,端起茶盏却没有喝,她在想靖安侯府,当日慧夫人递过来的帕子中藏有一物,她还未来得及看便遇上刺杀之事。后来治伤时换去了血衣,帕子也一并被柳月收拾起来,待她稍好些才又翻找出来,原来是一个小小的梅花扣,扣中藏着封极薄的书信。也是这扣子做得精巧,与帕子里其他小物件衣在一起不打眼,才没让柳月瞧出不对。
据信上所说,侯府每年都要支出一笔银子,但不知去了何处,数目倒不是特别大,却怎么也查不出来,让人百思不解。
薇宁一手抵在腮上,思绪飞得老远,柳月站在一旁突兀地问道:“姑娘是在想小王爷吗?”
凝脂般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绯色,薇宁轻轻地啐了一口:“休要胡说。”
“可是府里的姐姐们都这么说的,还说王府就要办喜事了。”柳月转了转眼睛,大着胆子道:“不然小王爷怎么会半夜来看姑娘?”
提起那一夜,薇宁浑身不自在,其实那夜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到底是个什么感觉真正想不起来分毫,醒来后差点以为只是一场梦境,可那瓶茗香露提醒她那是事实。
“我是在想这么久不回去,学馆里的课该落下不少。”
她这半月在静王府养伤,可以想像待伤好后回去是个什么情形,想必会十分精彩,她已经开始期待。
柳月一点也不想回学馆,回去她就得跟一群低下的小宫婢们住在一块,什么也不能做只服侍人,还要看那些无知少女勾心斗角。故而她巴不得薇宁就此留在静王府,她好早些回去复命。这回的差事本就不该她来做,还不是陛下想待萧颂太过不同,要她堂堂副掌令使出马。以前在三京馆晚上还可以出门,到了静王府彻底被困住,她一点消息也没有,实在是苦闷。不知陛下如何了,内卫可曾查到什么,据她分析,刺杀一事极有可能是长青会所为,内卫跟长青会打了好几年交道,长青会隐蔽太深,肃清行动对他们似乎没什么成效。
“其实……三京馆里也没什么好的,姑娘不如留在这里。”
薇宁摇了摇头,微叹一声:“总不好一直在静王府住下去,柳月,这两日你收拾一下东西。”
“奴婢不明白,这里不好嘛,姑娘的伤还未完全好,总要养好了再回去。”
“你不懂,再在这里住下去就要被人嫌了。”
柳月微有些迷茫,似乎是想不通谁敢嫌弃她们,想了会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我听姑娘的。”
正说着莫言带人过来,进门淡淡地问了薇宁好。今日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说了两句便让妙儿巧儿把侯府送的补品端上来。
妙儿年少,面上带了心思,怪声怪气地朝柳月道:“你站着不会动么,快点接过去!”
柳月见她目光不善,忙缩回要接过托盘的手,实则暗用巧劲,尾指精准地拂过她手上一处穴道,妙儿刚要再呼喝,忽觉一阵无力,眼睁睁看着手上的药盅脱了手,幸而两人都站在桌前,托盘直直掉到桌面上,瓷盅里的补药也洒出大半,顿时室内盈满异香。
“你怎么回事,接个药都接不好,真是笨得没救了!”妙儿抢先叫出来。
莫言不想多生事端,说道:“妙儿,住口!”
柳月当即浮上泪意:“我……不是我……”
“这是侯府特意送给你家姑娘的茗香露,宫里难得一见的珍品,十个你都换不来的。你居然把它弄洒了,可见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茗香露与叶姑娘无缘呢。”
薇宁没有细听妙儿说的什么,倒是柳月嗅了嗅,说道:“茗香露?这味道和颜色倒与小王爷前些日子送的一模一样。”
见众人似有不信,柳月便取了来,倒了一盅给她们看,“我没骗你们吧,姑娘喝着好喝,还赏过我几盅。”
莫言默不作声,这确是茗香露,色泽与香味独特,不可假冒,再说薇宁主仆也不是未卜先知,哪里会事先备下一瓶。几时小王爷来看过她?
妙儿等人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主子爷看来是真对这个女学子不一样,茗香露是宫里御用之物的极品,因炼制不易,存货极少,小王爷随随便便就送给她一瓶,就连那个小宫婢都有份喝到,她们不由瞪大了眼睛。
莫言看了眼妙儿:“方才是妙儿的错,你还不快给叶姑娘赔罪。”
薇宁忙道:“是柳月粗手粗脚才洒了药,莫言姑娘千万别怪罪。”
两人谦让了一番,莫言只得胡乱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
薇宁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月,别人不知道,她却肯定是柳月暗中使了什么手段,直看得柳月浑身不自在,嗫嚅着问道:“姑娘干嘛这么看着我?”“
“奴婢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可她们说的话实在是过份。”
“没有,你刚刚做很好。”
莫言的黯然她看在眼中,可为何萧颂不见人影呢?她拿着瓶子把玩了一会儿,终于做了个决定。
“柳月,收拾东西,我们该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困哪!
求去()
静王萧询年约四十,一双眼如鹰隼般幽深锐利,瘦削的脸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风采,只是腿疾缠身,性情变得易怒暴躁,使得原本那个威仪秀伟的男子满身戾气。
他的气色比上次薇宁看到的好了很多,已经可以被人扶着起身下床,静王府里分到霄园服侍他的仆人对小王爷请来的神医颇为感激,王爷病情好转,他们才能跟着少受些罪。
静王听薇宁道出来意,欲辞了静王府回三京馆去,只淡淡地哼了一声,道:“没想到叶姑娘如此好学,实在是难得。只是,你的伤好了吗?”
在他看来,一个父母已亡,投亲无路的孤女,能留在王府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任谁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眼下薇宁前来辞行,必定是近日颂儿忙得不见人影,她总在王府里没名没份地住着心里没底,才会找自己来这么一出。
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啊,静王稍有些遗憾,不过也罢,最重要的是颂儿喜欢,这可是他第一个带回府的女子,虽然上一次送给他时被他给送了回去,这回人家舍命相救,颂儿应该没理由再推开了。
“谢王爷关心,伤得本就不重,现在已经没事了。叶薇离馆多日,已是落下不少课业,叨扰了这么多日,也该告辞了。”
薇宁当时流血昏迷只是看着严重,其实并没什么大事,也不知若虚子存的什么心,将三分伤说得有七分重,可她不好说自己没事,只得由着他去。
她倒是心心念念想着课业,静王微眯了眼睛,盯着她好一会儿,心中微讶,上一回只看了她容貌极美便打发去了明园,如今才发现她不止是美,眉梢唇角皆带着股清冷的傲气,站在他身前面色自如,眼神冷静异常。
怪不得去了三京馆,倒真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他缓声问道:“叶姑娘应该已是第二次到静王府了。”
“不错,上次得蒙王爷厚爱,小女子有幸来过一回。”
“上一次匆忙间请你过来,本王若有失礼之处,叶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王爷客气,能到静王府做客,是我的荣幸,想必奉都城里有许多人极羡慕我。”
静王仰头一笑,抚掌道:“如此,你不如留在王府,好叫那些人一直羡慕下去。”
室内一片安静,薇宁没有立刻接话,仿佛要将这个提议仔细地想上一想,片刻后方笑了一笑:“王爷,我的伤真不碍事了,回学馆养着就好。”
她又将话给带回最开始的时候,静王没想到她会作此回答,不快地道: “你入京赴考不就是为了将来有个好出路吗?你可是颂儿头一次带回来的人,留在静王府我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可比做什么女官体面多了!”
薇宁低头一笑,上一次他将自己强请了来,不管不顾地硬要塞给萧颂,丝毫不将三京馆的学子当回事,如今又直言女官不值,看来陛下的这位亲兄弟对女人做官掌权十分地不以为然,即使他的姐姐已贵为一国之尊。
“王爷说笑了,小王爷是皇室贵胄,岂是我这种出身的女子可以妄想的,再说我千里求学,只盼能凭一已之力谋个出路,望王爷成全。”
竟然敢拒绝他!静王不禁冷了声道:“你口中说着不敢妄想,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