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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流光-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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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此举必不是为了陛下,否则为何不动用内卫的力量?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小小的折子,道:“在这里,弟子来时刚送到。”

    国师接过却不打开,捏着沉吟。

    “师尊,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你下去吧。”

    国师就着灯仔细地看了一遍小折子上记录之事,合上放置一边,跟着拿起桌案上另一份薄薄的纸页,细细看着。这篇《修身赋》便是薇宁当日以左手抄录下来的那份,乃是国师从学馆里带走,他已看过多遍。每每看到“梅”字便停留良久,心中满是疑虑。会左手书,且在梅字上少一笔,这样的习性……

    当日在三京馆,旁人只知他由着叶薇被人难为,却不知他心中已被往事填满。她的眉,她的眼,甚至连她的名字也让他心情激荡。

    “爹爹,薇娘会左手写字,你看你看!”

    “爹爹,薇娘长大了也不离开你,娘虽然不在了,还有薇娘呢,”

    可他知道是自己在妄想,桌案上,还摆着另一份卷宗,上面详细记载着淮安学子叶薇的一切,父母已亡,虽曾离乡数年,但亲友尚在,官府籍册中她才十六,他的薇娘若是活着今年该已十八,她不是他所想的那个娇小的可人儿,那个个声声痴缠他的小人儿已经死了九年……

    国师伸手捂住脸,却触手坚硬,脸上戴了多年的面具提醒着一个事实,他是国师,掌权天下,过去种种早已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原先更太慢,以至于有亲忘了前面的人物,真对不起~掩面……

石氏父子() 
是夜薇宁回到远林院没有见到江含嫣,料想已回了宫正司处。果然,第二日一早,刘司正派了桑嬷嬷送来一名小婢,并不提如何处置的江含嫣,倒是那名小婢看向薇宁的目光有些瑟缩,似乎将她当成了难伺候的主儿,怕她一不高兴就撵人。

    薇宁自认平日不难相处,故招了她上前,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月慌忙跪下答话:“奴婢叫柳月,原在浣衣处当差,两月前被调了出来,一直在厨下帮忙……”

    瞧她手脚粗大,应是一直做粗活的,虽然穿了身新衣,却明显不怎么合身,离得近了还能闻到股油烟味,大概是一早才安排的差事。薇宁摆了摆手道:“好了,不必说这么详细,你怕什么?”

    柳月只是摇头,她只得又问:“刘司正派了你来,可知那江含嫣如今去了哪里?”

    “奴婢只知道昨晚桑嬷嬷在凌云阁里审一个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想到桑嬷嬷对江含嫣的怨气,薇宁皱眉不语,示意让柳月起身,说了些自己日常起居的习惯,洗漱用饭后便去了学官授课的馆舍。

    上一旬来三京馆讲授诗赋的三位学官中便有唐仕礼,如今他是三京馆众学官之首,国师安排他做了院事。唐老大人见到薇宁总是神情微肃,想是因着前事心里不自在,可也不再难为她。这一旬安排讲授古文义法的学官却是孙抚与另两位大人,此人当日所为叫薇宁不得不暗自防备。

    才进了讲堂,正中挂着幅圣像,学子入内无不向圣像行躬身拜礼,薇宁也不例外,略整了下衣襟上前行礼。

    忽听得身后有人轻哼道:“不想学馆中竟有这等私德败坏的女子!”

    身后说话的女子薇宁并不认得,再说人家又没点名道姓,她只作充耳不闻状,行完礼便走回自己的座位。蒋颜儿就坐在她旁边,正咬着笔杆低头苦思,容若兰也在看着窗外发呆。

    偏那女子不放过她,捧着书本跟过来:“你便是叶薇?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又来了,这些女子开口闭口便是请教,仿佛她们不是为了明年备考才来的三京馆,而是专门难为她来的。薇宁见在座者的目光均被引了过来,淡淡地开口:“请说。”

    “学何为哉?”

    薇宁一愣,扰人清静之辈却来问她进学是为了什么,岂不是笑话吗?但眼前的女子口气极为认真,倒与之前韦燕苒之流有些不同。

    不等她回答,那女子便长篇大论起来:“我等女子能进京入学已属不易,当竭力尽我所能以报君恩,我本以为你是因才学出众招人嫉妒,才会有传言说你举止轻活与男子有染,哪知竟是真的!这些事传到外头人人都当三京馆是藏污纳垢之所,今早已有些京中的浪荡公子在学馆外徘徊不去,说是要学人折花闻香……你私德败坏不要紧,可也别连累别人。”

    周围响起几声女子惊呼,这时节虽民风开放,但女子的名节却是极重要的,她们本应是天之娇子,如今被人看轻,与那些青楼妓子有何不同,多数含怒看向薇宁。蒋颜儿轻轻扯了下薇宁的衣袖,眼中也满是询问。

    薇宁倒不知自己惹了这等麻烦,挑眉问道:“这与我有何关系?”

    “我问你,昨日你去了何处?”

    昨日薇宁去了好几处地方,明知此女不可能知道胭脂小铺与那个圈套,仍觉被人刺探了隐秘,她眼神蓦地冷冽:“这与你有关系吗?”

    未加掩饰的戾气使得那女子一惊,待要鼓起勇气再说什么,却听得馆舍外击罄三声,课业开始,未几学官步入堂中,各人方才回了座位。

    虽不知那女子说的是真是假,薇宁的心思有些浮躁,对于明年的正式应试她并不想花太多心思,眼下她更想知道的是小巷中逃走那几个人究竟是谁。

    奉都城是历朝都城,百余年来朝四处扩建了不少。夜色沉寂,城郊一处老旧的宅院里,石厚君正怒斥一脸倔强的石致远:“你胆子不小,竟敢偷听我与孙先生的谈话,还跑去见了那人,你可知惹了多大的麻烦?”

    他是第二日才知道长春巷出的事,没想到石致远竟会去找陆仪廷,更没想到那里竟是个陷井。如今已惊动了内卫,消息是从他这儿走漏的,且不说肃王那里如何交待,单说石致远,他已在内卫面前露了眼,再难在奉都出现,得尽快安排他离开这里。

    石致远却执拗得紧,不愿离开奉都,他惨白着脸道:“儿愿受责罚,可是眼下我不能走。”

    好容易旧事有了些眉目,他怎能撒手?他的父亲与肃王府过往从密,不知为何会去查九年前的事,他早就上了心。设圈套之人定是觉察了父亲等人的动静,用陆仪廷来引诱他们,哪知被自己撞上,若不是后来有人相助,他怕是已命丧当场。只是出手相助的人是谁,他还是一头雾水,问了小谢和那两个帮手也没半点头绪,更不曾对石厚君提起。

    “你……”石厚君恨不能一巴掌打醒他,想到宅子里除了石致远和小谢,还有两个外人,他心里乱得不行,问道:“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两个人的,可靠不可靠?”

    “爹你放心,这是和我有过命交情的一位朋友的手下,绝对可信。”

    世上哪有这么多可信之人,石厚君兀自担忧:“致远,你太冲动了!”

    他颓然坐了下来,半晌没有言语,只是深深地看着石致远,昏灯下面容仿佛又苍老了几分。石致远不由心中愧疚,伏跪下去,低低地道:“我明白爹不告诉我是为我好,这些年您对我的栽培与疼爱我全都记着,可是爹,有些事我永远也无法忘记。”

    石厚君脸容微动:“我一直以为你当时年纪小,病了一场后忘了许多事,这几年只盼你学些仕途经济,即便科举不中也可以接手我的家业,你待我与富娘也一日日地亲厚,还以为我真的又有一个儿子,如今看来我错了。”

    人老了总是容易伤怀,石厚君空有家财万贯,却因长子早夭无人继承家业,石致远是他唯一的指望,可如今他不再方便出现,而石富娘……石厚君想到性情更烈的女儿,心头涌起阵阵无奈。

    “爹,那陆仪廷还活着,那么当年活下来的人可能不止他一个。”

    “不可能,那场火烧得太干净,连房子都没留下间完整的,哪里还留得住人,陆仪廷定是早早离开了沙马营。当年陛下病危,却又迟迟不立皇储,大权都握在当时的皇后手中,有人宁死也要纳谏请旨废后,如江崇矩之流被赐死,一时间朝臣无人敢再上书。于是有些人聚到一起,暗中谋划着要拔乱反正,哪知还未起事便被皇后知晓,趁他们在沙马营夜会一网打尽,那场火整整烧了两天……”石厚君想起那场火便心惊,他从未见过如此煞气冲天的女人,连革职查办下狱再斩杀的面子功夫也懒得做,直接杀了了事。

    石致远没有作声,照这么说活下来的就是告密者,陆仪廷既然没有死,还配合着内卫设圈套,说不定告密的人就是他了。

    “天下人皆知是靖安侯告的密,说他连兄长的命都害,原来只是替人受过!”

    “不管是谁告的密,致远,你如今都被内卫盯上了,还要想这些?”

    石致远苦笑,不能再让家人为自己提心,他已打算去朋友那里住几天。

    “对了,爹,你还是打消送富娘去肃王府的念头罢,她那性子若是去了肃王府会吃苦头。”

    其实不是石厚君非要送自己的女儿给肃王,而是肃王自己求的,他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自然舍不得送给王府,只有一日日地拖着。近日石富娘缠上了一个外来的公子,他亦有所耳闻,只是无暇过问。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写得好卡呀

忠言逆耳() 
石致远继续劝道:“爹,如今陛下不曾明言要传位于谁,皇权争斗牺牲的往往就是咱们这些小卒子,商会里其他叔伯都不赞成您同肃王来往太密,送富娘进王府实乃不智之举。”

    石厚君长叹一声,身为一会之长,他有他的思量和难处。

    诚然,昭明女帝以女子之身从政,短短九年便使得天下人认可,这样的盛世的也需有人来继承。还是前朝时,肃王是她的夫君立下的太子,可如今他只能是个王爷,其他的几个兄弟死的死,离的离,就连她亲生的两个儿子福王和裕王也不敢将野心外露,女帝不会允许权力旁落。

    可是她再强大,终将有死去的那一日,不少人都在等着,等她年老死去,等她钦点江山继承人,不管是谁,总还是旧朝血脉。如今女帝不过五旬,正值春秋鼎盛之际,怎么也得再撑个十几二十年,只是那些人真的能等那么久吗?

    接下来几日,薇宁发觉原先还会同她搭话的女学子有意无意地疏远她,蒋颜儿、容若兰见到她时笑容亦有些勉强,就连韦燕苒也不再来烦她。所有这一切,只不过因为她可能会让学馆的名声有损。她若是出身高贵,如韦燕苒一般是丞相的孙女,大概别人只有羡慕的份,都觉得良缘天配。只因为她出身寒微,便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势利女子。

    她每日安份守已地听完课便回自己房中,老老实实地呆着,和她相处时间最长的反而是柳月。柳月比初见她时自在了许多,不会再手足无措,慢慢地话也肯说了。

    “奴婢听说,原先服侍姑娘的江姐姐快要死了。”

    怎么可能,桑嬷嬷再不喜欢江含嫣也不会将她折磨致死,毕竟谢吉安还是她的义父。

    柳月又道:“好像是她自己不吃不喝,谁都拿她没办法。”

    一个人被人轻贱不要紧,可是连自己的命都要被自己轻贱,自然谁也救不了。薇宁心想这莫不是江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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