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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安康也心疼道:“大夫怎么说?严重吗?”楼安宁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拉着贾家铭的手,盯着他包扎着的额头,脸色十分差劲。
贾家铭哑声道:“不碍事,州试之前可以痊愈。”
楼安康:“……”
这是要养一个月的伤了,如何不重?
秦奚咬牙切齿:“是不是又为了那个妾室?她冲撞你了?”
上一次贾家铭的生母就是因为那个怀有身孕的贱妾而受了重罚,秦奚一直记在心里,此时见贾家铭在那样大喜的日子里都能受伤而归,第一个便想到了此人。
额头上的伤不轻,摇头便觉得晕眩,因此贾家铭出声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犯了家规,受伤也是意外。”
朱定北闻言眉峰一动,问他:“是因你家姐的缘故么?”
贾家铭一愣,咬牙不说话了。
他上一次受了贾中书的家法,虽然事后他们问起的时候他没有多说,但聪慧如朱定北还是从他只言片语中找出了答案。现在见他避讳,又否了朱定北所猜想的与未出生的贾家小霸王有关的猜测,那除了贾家铭一直耿耿于怀的已经过世的贾家养女贾妍,似乎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一直谨慎的贾家铭在大喜的日子受罚了。
贾家铭低下头,眼睛也湿了一片,不是因为委屈只是难过。
“我只是想告诉阿姐这个好消息,让她放心……”
有了上一次被罚的经验,他昨夜祭拜的时候十分小心,却没想到他还是错漏了一直盯着他的行踪的贾老十。被他一直忽视的庶兄见他在贾妍生前的院落里烧纸钱,便将父亲寻来,贾中书果然勃然大怒,他争辩了一句,被对方扇了一个耳光。
顾及他要上考场,贾中书只是口头责骂,忍着怒气没有像上一次一样请家法,但推搡之间却失手把贾家铭推到了尖锐的石头上,顿时头破血流。
贾家铭心中生寒,第二日早早就到陈府来。
贾中书始料未及,待要拦住他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让他把家丑待到陈府来,也因此,心中对这个儿子更加不满——才学再好,便是春闱三元及第又或是在秋闱上高中状元又如何?这个孩子依然同他离心了,养不熟的白眼狼。
屋中一阵沉默,朱定北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你长大成人,回头看今日所受挫折不过是小事一桩,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伤,然后专心温习,在州试上考得好成绩。”
他也擅长安慰人,只能以长辈的心智劝慰贾家铭。
后者听了却十分感动,用力地点了点头,顿时头晕目眩,晃了一下,见他们吓了一跳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不由笑起来:“真的不碍事。”
因他受伤之事,几人怕吵着他,陪着用了晚饭便告辞离开,秦奚闷不吭声地站在一旁,守着贾家铭睡下了,才退出来。
小院主屋外,老管家仍垂立等候,见他出来,忙迎上来道:“小少爷,老爷吩咐给他准备了一间寝房,您随我来吧。”
他从前都是和贾家铭住在一处的,不过他睡觉不老实怕给贾家铭伤上添伤。
秦奚:“阿公睡下了吗?”
老管家答了尚未,秦奚便转了脚锋往主院去了。陈阁老正点头看书,见他坐在那里想着心事也不同自己说话,心中了然。
过了将将三刻钟,秦奚才起身道:“阿公早些安置吧,晚上看书伤眼睛。”
摆了摆手,没让老管家送他,自己往外走了。
陈阁老道:“良师益友,小奚这孩子这两年果真长成大孩子了。”
他对秦奚现在结交的几个好友心中都很满意,也正是耳濡目染,近朱者赤,这孩子以往武将世家里养出来的浮躁和冲动已经慢慢沉淀下来,便是心中不忿,也懂得去思去想,而不是一味地用拳头解决事情。
老管家也深感欣慰,“老爷放心吧,小少爷品性温和宽厚,不会错的。”
陈阁老笑了一声,起身叹道:“只是看他憋着劲儿,有气不能发还一脸愁眉苦脸的正经模样,实在逗人得紧。”
老管家:“……”
这么看小外孙的笑话,真的不要紧吗!
待到了三月三十的休沐日,贾家铭的伤已经好了些,虽然还上药包扎,但总算不眼花耳鸣,捧着书看一天也不觉得头晕。几人将迟到的庆祝摆上来,好吃好喝好玩了一天,才各自散去。
入了四月,过了立夏时节,平稳了一个月的朝局又被一个噩耗打破!
——凉州八百里加急!一品大将李平病故!
这个消息彻底搅浑了一湖春水,让贞元皇帝再一次头疼起来。虽然之前李家的信使说了李平旧伤复发的事情,但他派人去查过,那老头虽然病重,但没有到生死一线的地步,只要调理得当,就算不能再上战场,至少还有几年的活头。
怎料到,他的病情竟然急转直下,几番抢救无果,就这样撒手人寰。
李平年少成名,骁勇善战,不过三十岁便凭自己的战功升到了三品中郎将的地位,此后更是平步青云,四十五岁不到便忝为一品大将。
他在李家宗族地位更是尊崇,虽不是一族之长,但却是实打实的李家掌权人,他这么一倒,原本就因驻军整治还断送了一大批大好青年的李家更乱成了一锅粥。
而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死讯才传开几日,李家分散在各军中的将士都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上峰的轻忽,同阶的排挤,那些并非能力卓卓的李家将,怕是这辈子的晋升之路就到此为止了。
这是后话,且说朱定北接到这个消息后,虽不惊讶,心中也是一片释然。
早在八百里加急进京之前,镇北侯府便接到了朱振梁的信笺,告知了李平的死讯,他大约比密切关注凉州和鲜卑的贞元皇帝还要快一步得到消息。
看了信笺之后,书房里一阵沉默,老侯爷是百思不得其解。
凉州金城虽就接壤着羌族之地,情势险要,但入冬后至今也不曾有大战事发生,平平安安的,怎么那个老东西反而就死了呢?
他正想着,猛地听到一声大拍大腿的声音,却是朱定北跳了起来,脸上除了喜悦还有着过分的激动,甚至表情都有些扭曲起来,握拳捏着信笺失控道:
“好,好,好!死的好!死了好!”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笑声,在书房里兜兜转转地走了几圈,才克制中翻涌的情绪,在老侯爷担心诧异的目光中坐了回去。
“阿爷,李平一死,李家群龙无首,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他说。
老侯爷:“……长生想怎么做?”
朱定北笑了一声,粗鲁地揉了揉脸,而后道:“我没想怎样,只是天赐良机,咱们若是不借此时机把李家完全踩在脚下,那怎么对得起……老天厚爱呢。”
李家,他要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而李家将倒了,李氏在朝局中的布置肯定有所动作,他就等着,把上辈子那些藏在幕后的魑魅魍魉,一个,一个,全都揪出来!
好叫他们,不得好死!
第104章 四境告急()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脸~
谢亦起床啦~~早安!!
下午要出门一趟嘞,今天天气真不错(*^__^*)
第一百零四章
凉州金城系为凉州第一大关隘,原朱家军主帅朱承元在此驻守二十年有余。直到十三年前鲜卑奇兵突袭,吞下与大靖接壤处的六大无主城池,引发大靖鲜卑为时十年的吞并大战,主帅朱承元率军主战鲜卑,这才由李平接替了金城驻军大将的位置。
可以说,在鲜卑府纳入大靖版图之前,要论谁是大靖第一将帅,就看凉州金城谁人把守。
朱承元奉皇命回京荣养之后,李平的威势曾在一段时间里压过了接掌朱家军的朱振梁。若不是朱振梁一举斩下前任匈奴王的首级,大挫匈奴锐气,从而晋封为正一品兵马大元帅,李平还要稳压在他之上。
李平在大靖将士中的地位一目了然。
可想而知,他的死将会带来怎样的动荡。
不说大靖军士将因此带来怎样的变动,单是闻风而动的羌族就够凉州驻军吃一个大苦头。
就连贞元皇帝都在心中暗恨,李平要死不早死,这死得太不会挑时间了!
当下局势,皇帝整治军制才刚刚烧了一把火,正是趁热打铁时候,他这一死,势必要让皇帝陛下定下的军治规整再起大变动。而且正是四月立夏时节,西北凉州寒意才退,正是羌族和匈奴养精蓄锐过后摩拳擦掌的时候!
他的死讯正让敌军士气大涨!
匈奴因为年前前任匈奴王之死还未恢复元气,胡尔朵太后推举上来的新王年纪尚幼,太后垂帘听政但也未能将匈奴各部一统,因此不足为惧。
但羌族不是吃素的,他们也不是傻子,就像偷腥的猫一样闻着味停也不停地就往凉州扑来。
头一仗打下来,接连三座城池失守!养肥了一整个春冬的羌族势如破竹,临危受命顶替李平位置的守将没能提前一举破敌,反而节节败退,致使远在洛京的皇帝陛下也是雷霆震怒,百官心惊胆战,无不盼望凉州的局势能够在很快平定下来。
好在开年后不久,贞元皇帝就将朱家军一半人马调回凉州,千钧一发之际,号令朱家军往西支援金城驻军。
羌族也知道此战要以快打快才能占得便宜,他们原本也没天真到认为李平一死,凉州就能为他们所有的地步,不过是打着多抢几个城池拿地盘和大靖百姓的人命和大靖勒索钱粮罢了。
和羌族打着一样主意的人不在少数,就算是休养生息的匈奴也不想平白放过这个机会,在凉州和鲜卑边境引发数次战役,助长羌族声势的同时也乘着羌族此番大战的东风,在大靖求和的时候分一杯羹。匈奴尚且如此,更不说南境的蛮族和东境的海寇。
一时之间,四境告急!
待羌族一举攻占金城之后,便遣使臣送议和书到洛京。
朱家军也在前后脚的时间里抵达金城边界,暴脾气的朱家军可不管什么议和书,看看到达边境却是连基本的修整都没有就开始反扑。这一战足足打了三个月,才将连同金城在内的失守郡县夺回,将羌族逼退出国境之外。
而朱家军更没有就此罢休,在四境战事还未平复的时候,一举打入羌族部落,不死不休!
鲜卑北境比凉州西境更快一步结束战事,主帅朱振梁亲率大军将匈奴打得节节败退,不仅没让匈奴浑水摸鱼讨得便宜,更反势吞并匈奴两座城池,俘虏万数兵将!
西北两境战事扭转,东南两境的危局不攻自破,一场让皇室夙夜难眠的危局,在维持了四个月之后,才堪堪落下帷幕。
贞元皇帝连发两封赏旨犒劳朱家军,四境边防军因此战战功累累,一扫之前因驻军整治霜打般的冷肃,晋升之人无数,军心沸腾,军力呈鼎盛之势。
凉州各大驻军,尤其是朱家军仍然对羌敌紧咬着不放,而匈奴的请和书也摆在了贞元皇帝的案头。
两座城池,万数军俘,匈奴要割付的代价经文臣武将共同议定,赔付精铁两千石,精种悍马五百匹,牛羊无数。朱家军的屠刀悬在头上,匈奴不得不低头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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