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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让这些新军知道朱家军的底细,明目张胆地招揽一些有志之士——就如同秦奚这样的被迷得昏头转向的二傻子。二是让朝廷相信朱家军的能力,让他们放心地把徙军交给他们——在年节封印之后,老侯爷几次出入皇宫与皇帝深谈至夜深,两人谈了什么,鲜有人知。但开朝后不久,皇帝便定下了年前久议不下的新军训练领将的人选,除了朝廷下派的三名二品军机大臣之外,悉数是朱家军领将。
皇帝眼红朱家军,更不能拒绝大靖军都有朱家军这样水准的诱。惑。
自从去年险些让朱家走入不可挽回的境地之后,贞元皇帝对朱家的信任和宽容仿佛也因为内疚而更深了几分。朱定北却明白真正的原因在于他阿爷签下的那份生死状,不仅承诺五年之内给大靖培养十万以上的能力堪比朱家军强兵的兵力,更在功成身退之际主动上奏将鲜卑府的一般朱家军迁回凉州。
朱定北心绪几转,听到贾家铭叹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恋恋不舍地放下已经看过三遍的信,生怕疏漏了的贾家铭哭笑不得道:“他的书法还是这么没长进……真怕他的性子在军中越发的野了。”
也怕他的心野了,再也不愿回到这个一亩三分地。
贾家铭有些悲哀,但转念一想,他会争取到靖鲜郡监军的机会,不管如何,他总希望自己依然能够在秦奚的未来之中,而不是被抛下,更不愿被动等候他回头。
朱定北笑道:“放心吧,再野的人,军中也有法子让他老实。你只管安心备考,其他都好说。”
贾家铭领了他的好意,留了两人一同吃了午膳才放人。
从陈府出来,朱定北同宁衡往镇北侯府步行。朱定北抬头看了看洛京的天空,有些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
鲜卑立军一事,最初不过是他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想到真有实现的那一天。
宁衡侧头看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进了府,在演武场上打拳的老侯爷见了他们,便拉着宁衡要练手。自从见了一次孙儿和宁衡过招之后,他便心痒得很,总找机会和宁衡动手,这小子可比他孙儿有眼色得多,什么时候该使几分力都附和他的心意,既不会让他觉得没意思,也能让他完全活动开筋骨。
等从演武场退下,老侯爷陪老夫人出门访亲,朱定北同宁衡换洗之后便在他的小院书房里谈事。
去年他十七周岁的生辰礼,老夫人便做主给他住着的小院扩建开,纳入了几处厢房,又将小院里的书房扩建开两倍,以供他平日使用,也免得总和他阿爷共用一处。
两人就李党和匈奴羌族的最新消息交流之后,又说起宁州和凉州州牧来。
自从阮奇峰与黄鹤年死后,因战事两州州牧之位一直空悬,宁州州务由甄右相暂代而凉州则直接被军方暂时接管。
二月的时候皇帝终于选定了宁州州牧的人选,这一次,他没有在按照历年的惯例,将这两州的州务托付给当地的显贵,而是直接由朝廷调配。这两州的乡绅自然不愿,但他们也没有余力反对,尤其是宁州,这一次西南之战让宁州当地的富贵人家损失惨重。一些权贵也因阮家一事牵涉其中,元气大伤,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听着腰杆子和皇室讨价还价。
“皇帝老儿也算捡了一个便宜。凉州和宁州的吏治一直是皇室头疼的问题,这下子一箭双雕,新州牧还能接着朱家军作威作福一段时间。啧,皇帝赐下那点恩赏,太小气了些。”
朱定北啐了一句,便转了话锋道:“听说陛下有意让六公主尚给宁州这位新州牧?”
“嗯。”
宁衡应了一声,“张辅此人也曾是科举探花郎,在扬州、广州两州政绩都做得不错。”
他避开了朱定北对公主许嫁一事的求知欲,一本正经地将张辅的来历和生平提了提,末了才道:“杨广一代的吏治比宁州还要复杂一些,张辅此人既然能在那里崭露头角还闯出一番天地来,可见有几分真才实学且是个极其圆滑的人,陛下选他应是相信他能够稳住宁州的乡绅,三年之内将宁州的农商之事恢复起来。”
“是不错。不过,听说他也有些岁数了,还曾经死了一个未婚妻为人家守节了三年,所以才到现在都没成亲。陛下怎么舍得把女儿远嫁,还嫁给这样一个人?”
洛京有大把的好人家盼着公主下嫁,谁能想到最后竟然定给了这样的人家。
宁衡见他将话题饶了回来,不由拧着眉头道:“你是对陛下的决定好奇,还是……为公主殿下抱不平?”
“怎么,我不能问?”
朱定北挑了挑眉。
宁衡忍住心中升起的怒气,扭开脸冷静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给他倒茶续水,边道:“没什么。公主殿下毕竟到了年纪,何况,皇帝陛下对漳州木厚望有加,把公主殿下许给他,自然有他的考量。且陛下是六公主的生父,再如何也不会委屈了她,选定的人自然是良配。”
朱定北哼了声,“说起此事你倒是话多。我可还记得公主殿下对你情深似海,打小那丫头就想替你管那后院十八房小妾呢。”
宁衡面无表情,“我也记得,曾有传言,说你要尚主。”
两人默契地停下来,相视一会儿,忽然莫名地笑出声来。
朱定北道:“行了,陈妃娘娘毕竟是陈阿爷的女儿,公主殿下也是他老人家为数不多的血亲后辈,我自然要替秦奚多关注一些。”
“单凭这一点,皇帝陛下便不会亏待了她们母女。”
他没有点明已故的陈阁老与皇帝陛下的师徒关系,并非不可对朱定北言明,而是斯人已逝,这已经成了皇帝的一大痛处,朱定北少知道一些也意味着少一分危险。
闻言,朱定北主动扭开了话锋,“那个凉州州牧谢永林,听说是个刚直性子,他从前是交州人士?”
“不错。他是大靖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也是迄今唯一一个交州出的状元郎。”宁衡见他对这个人十分欣赏,便多说了两句:“当年还是皇帝陛下登基主持的第一届科举,谢永林从交州而来,他的身份便饱受非议。当陛下点了他的状元之位时,当廷还有御史直言说他身份有污,不堪状元之位。不过陛下当时也是年少义气,或许也有几分想要与先帝做不一样的事展露不一样的政风的意思,力排众议,许了他当科首名。”
交州,大靖众所周知的流放之地。
提起交州人,那便与罪犯相等同,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多看两眼。
谢永林祖辈便是犯了重罪才会到被流放交州,那之后服刑期满,他们家后代出的清白人也被刻上了交州的烙印。在那种穷山恶水,甚至找不到一所书院的地方,谢永林还能饱读诗书,甚至文采出众地杀出科举的千军万马,不管他夺取状元之位是否有运气的成分,这份真才实学却不得不让人敬佩。
“他之前便在朱家军中任过十年监军,深的陛下信任,与我朱家也算有些渊源。我听阿爷提起此人便赞不绝口,想来他坐了凉州州牧的位置,我五叔的日子总比姓黄的把持凉州的时候要好些。”
朱定北说道。
宁衡却是摇了摇头。
“那可未必。”
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弹!!
感谢0033宝贝的地雷,么么哒!今天要去动物园~~童心未泯的作者君嗨走起!!
第218章 异想天开()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今天的第一弹,第二弹还有一些收尾没写完,所以等到作者君从游乐场回来之后再更新,应该是在晚上。作者君这两天情绪不好,请宝贝们多担待……【问,共处一室七年的死党有对象了,乃们会不会跟我一样难过又抓狂?感觉和她一起狂欢好像也在失去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难受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朱定北闻言心中便是一沉。
此前黄家人统管凉州吏治的时候,虽然不能说对朱家军全力支持,但也没有狂妄到与朱家军事事叫板的程度。军政分明,不管黄家与其他凉州乡绅、皇帝陛下如何争斗,在战争之外的和平时期,除了粮草一事他们打交道的地方本就不多,彼此也算相安无事。
原本以为换了朱五叔较为熟悉的谢永林之后,朱家军能够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宁衡却告诉他这样的定论下得太早。
“谢永林出身交州,性格刚正太过,而且固执。他是陛下的死忠,这些年背地里都在收集朱家军中不良劣迹,就等着……”
“呵,就等着那一日皇帝老儿要发落我朱家军是吗?”
将宁衡没有说完的话讲完,朱定北冷笑了一声,“我倒是很好奇他都收集了什么。”
上一世,朱家军全军一直驻守鲜卑,凉州一方的军务都是李家把控,皇帝也不曾对监军有大动作,因此谢永林此人他并非知根知底。只是他阿爷和五叔都对此人赞誉有加,他相信他们的眼光,从未怀疑过这个人的品性。
但他还是放心得太早了,一个人的品性再好,与朱家军站在不同的立场,也同样意味着极深的隐患。
宁衡想了想道:“上一回你家里蒙难,皇帝陛下也没有把手伸到凉州这一半的兵力上,想来他收集的东西力度不够吧。不过……我先前便说了,他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当上凉州的州牧,对朱家军的监视想必不会放松。”
……也或许会变本加厉。
朱定北明白他话中深意,但也只能无奈地叹声道:“算了,我五叔不是庸碌之辈。要论刚直谢永林也得往后排,军中若是真有犯了军规的劣迹,不会等别人来替他整肃。他盯着便盯着吧,反正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归根结底,这是因为贞元皇帝对朱家军的不安全感,不,应该说历代皇帝对朱家军的感官都很复杂,只是没有人能像贞元皇帝一样有手段制衡住朱家军罢了。
既然如此,他纠结再多也没有意义。
宁衡拍拍他的肩膀,笃定道:“可一不可再,上一次的事不会再在朱家军身上重演。”
朱定北笑弯了眼睛,睨着底气十足的宁衡,别有深意道:“我知道,大不了我到时候携家带口投奔你,你可不能嫌弃我啊,阿衡。”
宁衡眼眸一亮,但很快绷住表情严肃地点头承诺:“不会。”
他期盼长生全心依赖自己的一天,又矛盾地不愿意他再经受朱家临危的痛苦,挣扎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否了自己占有欲迸发的自私。
朱定北似乎对他的情绪变化毫无所觉,仍旧同他谈笑自如。
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有时候他真的怕宁衡的不作为会让事情走向完全失控的地步,他也不愿有一天因为私人的情感而毁了朱家。他小心而谨慎地旁观着宁衡的感情,接纳却又不予回应,哪怕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对宁衡也有着同样的感情。
他不敢冒险,何况现在对他而言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反正……宁衡会在他身边,不会走开。
朱定北心中升起一丝忧郁,痛恨自己的自私,贪婪地享受宁衡给予的宽容喜爱,却不肯表露真心。
“长生?”见他走神,情绪陡然间变得低沉,宁衡担心问道:“怎么了?还在为谢永林一事烦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