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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兄长他了解,便是几年未见,他相信对方做人的原则并不会改变。
可怎么……对自己的妻子却表现得如此冷淡。
他试探地问道:“阿兄可是对新媳妇不满意?”
想到前世兄长对他这位阿嫂百般呵护照顾,他觉得可能性不大,但除此之外,他也没想到第二个理由。
果然朱征北否定了他的猜测。
“怎会。她等了我这么多年,往后还要跟着我到鲜卑吃苦,我愧对她也感激她。”
“那为何……”
朱征北见他小心翼翼地找不出措辞,不由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阿弟别担心,你要信阿兄可以把日子过好。”
朱定北表示怀疑,看着他道:“阿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朱征北想了想,或许是心里压抑得有些难受,在这大喜的时日他即将成家的日子里,他生出极大的倾诉欲,便没忍住对朱定北说道:“阿兄同你说,你能答应我不跟阿爷祖母和阿爹阿娘说?”
“嗯。”
朱定北点头,却没料到朱征北竟然会给他这样的答案。
“一年前,我对一个女子动心,甚至想过悔婚与她结发到白头。”
“只是后来,我发现她是奸细。”
“我亲手杀了她。”
朱征北脸上有着些茫然和落寞,说起这件往事他似乎有千言万语,但踌躇了一会儿,却只有短短三句话。
他又叹了一口气。
如今想来,他依然觉得心痛。毕竟那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女人,甚至两人意乱情迷之时,他险些要了那女子的清白。他深深记得自己那一夜的克制和女子的低泣,他许诺她会与他成亲结为夫妻,再同她共度新婚之夜。
他是如此憧憬,却没想到这些不过是一场设计。
朱定北大受震动,兄长这三句话中包含的内情让他心惊。
他不禁拧住了眉头。
他可以肯定前世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他深深记得当年成婚前的兄长是如何地忐忑害羞且期待,那时他的感情经历一片空白。
而这一世的变故也绝非偶然发生。
许多事情环环相扣,自从他介入之后,这一世的事情已经改变了太多,而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还未成气候的朱征北下手的人,朱定北第一个就想到了李氏。
看来自己的性命并不是李家人的首选,在刺杀他之前,对方已经对他兄长下手过了,只因失败了,这才选择用了冒险激烈的手段,派人刺杀自己。。
也显然那些人更明白朱征北对朱家军的重要性,这是未来朱家元帅的不二人选,如果能为他们所惑,那么就算他们隐忍一时也将在不久后的将来扭转局势。更甚至,还能让那个细作生下朱家下一任的少主来,到那时候朱家哪怕发现真相也晚了。
朱定北万幸这个计策失败了。
他在阴谋诡计上仍然不是这些小人的对手,美人计可以变成怎样的毒计,其效果是他远难想象的。
朱征北见他一言不发,不由转过头来看向他,失笑道:“吓到了?”
朱定北这才晃过神来。他有些不忍,但也知道这是兄长要走的路,更甚至往后还有许多比这一次更阴险的陷阱在等着他,要让他强大起来这是旁人都不能施以援手的,只能让兄长自己去经历去承受……而成长。
朱定北摇了摇头,低声道:“阿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多看看身边的人,再过两年回头看时也许这些事情都已经微不足道了。”
朱征北愣了下,抬手捂住朱定北的脸,半晌才说:“学谁说话呢,像是小老头一样。”朱定北微愣神,他敏锐地察觉到兄长的心态有了些变化,但他不认为自己这种杯水车薪的安慰真能起到什么作用。
他却不明白,不仅他担心兄长,朱征北对于陷落在洛京屡次遭受厄运的胞弟心中更忧虑。
朱征北将他的老成看做是历经苦难后才有的变化,他深深记得离开他身边时年纪还小小的胞弟是怎样的活泼顽劣,但只过了三年,他便不得不逼迫自己长大了。他心中愧疚,原本这些都不应该是阿弟受的罪过……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受苦,甚至阿弟所受的委屈和伤害比他还要重。
而他还在抱怨什么呢?
只是一个别有心机的女人罢了,为何他一直耿耿于怀不肯放下?当时他出手了结的时候,不是早已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那时候的冷静又去哪里了?
这不是上天对他不公,是他必须要背负的责任。
朱征北并没有放下过去,但他在那一刻想开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有许多人要他保护,而他还太幼稚太不堪用,他必须要更快地强大起来,才能够背负得起朱家军,能够背负的起镇北侯府,能够保护在京在野的亲人。
他的时间太紧迫了,怎能浪费在缅怀过去之上?
因此,心中的阴郁被驱散让他整个人再一次变得更加沉稳。
朱定北虽百思不得其解,但看到兄长精神满面地上马去迎娶新娘,心中也放下一口气。
马上的朱征北对老侯爷老夫人扬声道:“阿爷祖母放心,我定将新媳妇儿顺利接过门。”这边下了保证,回头就看见还牵着马绳的阿弟仰头看着自己,他笑起来,俯身拍了拍朱定北的头,笑道:“阿弟等着,阿兄把新娘子接回来给你瞧瞧她生的什么模样。”
朱定北傻笑起来。
宁衡几人今日也上门恭贺,连贾家铭也来了。
贾府和朱家没有门第往来,他是跟着陈阁老来的,如今他在外交际已经有了两个完全不同的身份圈。
首先是陈阁老的关门弟子,那之后才是贾府排行十一的庶子。
朱定北见楼安宁比自己还期待新娘子,取笑他道:“你都多大了还想进新房添喜,羞不羞啊?”
大靖人讲究多子多福,新婚时婚房里都会安排一些孩子添子孙福运。但那都是五岁以下的小娃娃,楼二少这样的巨婴还是算了吧。
黄昏时分,外头吹锣打鼓,唢呐声声,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两个新人一身红装,新嫁娘盖着盖头但行走见礼数尽全,新郎官也是红光满面,大礼成后,便有许多人闹着闹洞房,热闹了一晚上灌了新郎官许多酒才散。
月桂高悬,新婚之夜。
老侯爷哭笑不得地看着忍着泪的发妻,说:“快消停了吧,等明个儿还要新媳妇儿进茶呢,你可别摆这副脸色给人家看,白的吓跑人家。”
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他,“我这是高兴。”
老侯爷失笑,摆摆手:“得得,你别哭就行。”
他是真搞不明白这个老婆子了,孙女儿嫁出去她哭说是高兴,孙儿把别人家的姑娘娶进门她还是哭,真是……女人心呐。
朱定北则睡了一个好觉,等到第二日新嫂子满脸羞怯地给两老进茶的时候,他更安了心。
还是前世那人,他知道哪怕现在阿兄心里还有伤怀和冷漠,但这个看似温婉退让但实则坚韧体贴的嫂子一定能够抚平阿兄的床上,许他一个美满的婚姻和家庭。
“见过小叔子。”
“见过阿嫂。”
两人相互见过礼,嫂子林氏送了见面礼,是一双鞋。
朱定北朝兄长挤眉弄眼,对林氏自以为小声地道:“阿兄之前就夸过嫂子的针线不是凡品,现在一看果然如此。他还说阿嫂会给我做双鞋子呢,现在看来阿兄和嫂子当真是心有灵犀哩。”
惹得林氏脸上更红了,老侯爷和老夫人也笑成一团。
朱征北上前扶着新婚妻子,瞪了他一眼道:“别胡闹。”那语气却是亲昵宠溺。
朱定北给他扮了个鬼脸,惹得兄长捏了捏他的脸,而后不知想到什么朱征北的动作顿了顿,又目带安抚地拍了拍朱定北的头,用眼神告诉他自己很好,往后也会好。
林氏夹在两人中间低着头并没有发现两人的视线交流,她心中想到,果然传言不虚,丈夫对唯一的阿弟很是爱重,她也须得多照顾对方才行。
二老亲善,小叔活泼,丈夫虽看着粗野却待她温和体贴。
林氏原本忐忑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还有还未见面的公婆,丈夫和两位长辈都说了他们是极好相处的人。
如此一来,便是让她惶恐的鲜卑府,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临睡前看了眼上一章的留爪,嘎嘎嘎,小妖精们,等本大爷睡醒来就来翻乃们的牌子~~么么!】
第120章 长生痊愈()
第一百二十章
相聚的时光总是太短。
五月末时候时候,朱征北便不得不携妻返回鲜卑府。
送走他们之后,朱定北便在国子学复学了。因伤停了半年学,再踏入学堂,朱定北却也不心慌。
早前便说了,他也不考状元就打算着做一个纨绔子,虽然落下了半年的书文,但还是和以前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而学堂的夫子这一次却是被老侯爷亲自关照过,不得给朱小侯爷课业压力,如此就算看不过朱小侯爷不学无术,但也来了个眼不见为净,不管他了。
朱定北回到学堂之后才发现,马超居然在黄品学堂了,问过楼安康才知道对方也不再他以为的天品学堂而是出了京城回马家的老宅顿丘去了。
楼安康道:“是皇后娘娘下的旨意,让马超代她回去供奉生母。我初时还当他十天半个月便会返京,但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也不见他回程,或许,皇后娘娘和太傅大人的意思就是让他在顿丘呆到下一届春闱。”
“不大可能,再不济年关也要回来的。”
朱定北道。
马超是远宁侯府的世孙,唯一的嫡孙,虽然前世他被庶兄夺了侯爷之位,但现在就他看来马家对他的重视并未动摇。
他看向宁衡,果然对方点明了其中隐情:“太傅和中书大人闹了些不快,中书请折陛下太傅教导无方,陛下点了皇后,这才经娘娘之口把马超送去思过,实则避祸。”
“嗯?”
之前他在养病,这种无关己身的事情宁衡他们都没有说到朱定北面前来,现在听说书贾中书那个油滑不得罪人的主动攻击马太傅,还直言说他是教导无方,看起来矛盾不小。贾府和马家的冲突,除开贾家铭伤了马超之外,朱定北所知不多。他不认为贾中书会为了贾家铭出手,那这不快又是从何而来?
贾家铭叹了口气,道:“父亲在家里给十二郎办了一场周岁家宴,虽然动静不大,但那日被马太傅当面奚落说孝道有失,才如此反击。”
他现在是知道了,十二郎就是父亲的逆鳞,他舍不得让那孩子吃苦,更由不得别人拿他做文章。想到一向在朝堂上八风不动的父亲竟会为一个黄口小儿出手对付当朝太傅,他想到自请去老家给祖母守灵的生母,心中了然她为何冷了心肠不再企盼父亲的情义。
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会不计较得失?
姨娘为自己的付出不值得,不愿再去争了,也不愿再见父亲,这才主动退场。而他现在出息了,姨娘出面给他的孝义添砖加瓦,也只留了一句等他高中再接她回来。
朱定北低嗤了一声,想必马太傅也没料到自己得了一时嘴上便宜居然会真得惹恼了中书令大人吧。
不过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