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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杨大山支吾着,“我们就是想到县里去看看,让领导给个准话,那样我们心里有底。”
“县领导也给不了准话,除非抓住骗子,从骗子手里拿上了钱,要不谁都打不了保票,也没人打保票。”李晓禾耐心的说,“我已经保证过,这事我一管到底,只要案子不破,我绝不离开乡里。你们放心,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
“算数,知道你说话算数,可是……我们。”杨大山一时没有合适的词。
李晓禾又说:“王大姐,你一个人更不容易,生活不易,挣钱也不易,钱还得省着花,有个头疼脑热也没人照顾。你又何必非要闹腾着去县里呢?有这钱干什么不好?为啥非得给饭馆、班车或是加油站赶帐?要是生病了,又得你一个人受罪。”
“我一个寡妇家的容易吗?”王桂娥扶着窗台,“呜呜”的哭了起来,“前年下着大雨,我高烧三十九度多,找医生都没个人,我想起来就……呜呜……”
杨大山这么一迟疑,王桂娥再这么一哭,院里那些人也没了主意,一时之间不知怎么是好。
“各位乡亲们,你们的事,我一直惦记着……”眼见形势不错,李晓禾趁热打铁,讲说起来。
听着乡长说的在理,院里人们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已经不再吵着上访、要钱,而是静静的听着。只到乡长讲完,又问东问西的打听着案子进展。
李晓禾则尽量把能说的事情向大家讲说,期间还加了个别杜撰的东西,以增加人们对此事的信心,从而使人们放弃上访的想法。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讲解、协商,双方渐渐达成了共识,觉得等着公安局破案,是唯一最正确的方式。
看看情况差不多了,李晓禾道:“乔主任,把门打开。”
迟疑一下儿,乔满囤答了声“好”,拿掉门上的锁子,又抽开门栓,“咣当”一声打开木门。
“二位,回吧,大伙都散了。”李晓禾示意了一下。
看了看李晓禾,又互相对望一眼,杨大山、王桂娥向外走去。
“不行,不能散,什么玩意?”喊喝声起,一个人风风火火闯进院子。
第六十四章 我们信不过你()
“为什么?”李晓禾站在门口,望着来人。
“为什么?我们信不过你。”来人说着,已经到了近前。
本来已经向外移动的人群,又停了下来,继而跟着向里走去。王桂娥、杨大山也站在屋门前,眼望着刚刚进院的中年汉子。
看着站在近前的人,李晓禾不由得暗暗皱眉,心道:这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看来要坏菜。尽管心中预感不秒,但他还是神色如常:“说话总得有根据,不能信口就来吧?”
中年汉子并非向阳村人,而是何家营村的何海。何海一龇牙:“李乡长,我这人说话直,是个直性子,不像他们有话都憋着,当下不说,背后再扯老婆舌。我说信不过你,并不是凭空放炮,是有原因的。”
“这么的吧,既然你过来了,那咱们就进屋说,再叫几个人一块进屋。”说着,李晓禾闪到门的一侧。
何海大咧咧一摆手:“不必了,你们爱闹选几个代表,实际上就是怕人多吵混,也怕有些秘密让人听去。一会儿我要说的这些,早就不是秘密,现场这些人都听说过,只不过他们不说,那也就没什么可保密的。再说了,要是不同着大伙说,他们又该怀疑咱们在屋里嘀咕他们了。那几次当代表,有些家伙就这么说,气的我只想揍他们。我现在也不敢进屋,我可怕乔满囤把我锁屋里,村干部最会拍乡干部马屁了。好不容易闪开春山叔,要是再让乔满囤算计,那就太冤了。”
“随你便,不进屋就不进。”李晓禾顺了对方的意。他也只能顺了,既不能强迫,也强迫不了对方。
何海又是一龇牙,还抱了抱拳:“谢啦!说实话,你这个人还不赖,在我见识过的这些乡干部中,你还是想干正事的。可是你干不成,好像有人也不想让你干成,你这命底也实在不好。你到乡里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才一百多天,以前也没在双胜乡待过,对乡里情况不了解。这一不了解,干起事来就费劲,也容易干拧巴了,抓赌的事就是个例子。
年前的时候,你带人到于家营抓赌,闹得于家营鸡飞狗跳的,说什么的都有。我知道你是当官的,就要站在公家角度考虑,就要给公家办事,用你们的话说,赌博是陋习,是影响社会稳定的不安定因素。可也得分情况,农村人跟公家人不一样,不像你们每星期上五天休息两天。农村人基本是一出正月就得干活,等着一种上地,这活就更挨手了,哪有什么星期天、节假日?只要不是下雨没法干,天天就得到地里去受。这些年日子好了,种的庄稼也好捉务一些,可照样还是不到收秋完,就不敢歇着。秋收以后,照样有活干,犁地、刨茬子那活就没完,只是老娘们基本不用去地里了。
这一季子下来,七、八个月受死苦,累的就跟三孙子似的,既盼着有好收成,也盼着冬天能猫几天。农民也没什么娱乐方式,老娘们看看电视剧,过过眼瘾,老男人只能打打牌、掷掷色子、押个小宝。好几小时下来,输个百八十,也就是乐呵乐呵,也不算什么吧?就不应该抓。我可听说了,你们公家人打麻将,胡一回就赢二、三百,再加上有人‘下蛋’,七、八百就到手了,这还是一般玩法,还有更大的。
扯远了,就说那天到于家营抓赌的事。我听说那天押宝人玩的大,比平时大不少,就连抠抠索索的于宝都装了八百块钱,放赌人装有上万。像这种情况,那就是赌博,就得抓,我举双手赞成,要不非把上下邻村带坏了不可,时间长了,没准村里老娘们也得让放赌家伙勾走。我听说那天抓赌,乡长亲自带人去的,然后就不见了影;是警察没收了钱,还抓走的几个人。
这我就要说说了,抓赌肯定对,没收赌资也有道理,可是再把于宝四人抓走,就有点过了。他们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时就是扣土坷垃,有这回被抓的教训,他们肯定就长记性了,为啥非再抓到县里?说的好听是教育教育,还不就是为了再罚钱?后来倒是也没罚成,他们把人放回来了。你说折腾一大遭,这是干什么?
我又听说了,好像你没有参与那些警察分钱,在要人的时候也帮了好多忙。这些我也相信,你这人给人的印象确实不赖,也不像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主。可你那天的事,办的确实不漂亮,抓赌就抓吧,领上乡派出所就得了,干嘛非把县公安局的召来?”
李晓禾插了话:“何海,你这进门来就是一通指责,还说的头头是道,可你知道不?那天的事只是赶到了一块而已,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指责公安局的那些,也未必就是真的。”
何海“嗤笑”一声:“你的意思是,县公安局不是你召来的?那怎么就那么巧,巧的比说书人编的还巧?要真是那样的话,八成你让你跟梢了,别人踩着你尾巴来的。那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有人给你卖臭,让你和老百姓闹僵。我倒也相信,真可能你是糊里糊涂给人带了路,让人当枪使了。不论是哪种情况,老百姓都要对你怀疑,都不敢信你,谁知道哪天你再来这么一手,或是让人踩着尾巴来了?
讲到那天抓赌的事,还有一个传言。说是第二天早上,于宝老婆从你屋里出来,你这手上、脸上就带了伤,还说你们怎么怎么回事。那事纯属造谣,我反正是不信,就凭你这当官身份,岁数也不大,长得也可以,能看上那娘们?可是问题又来了,咋又会传出那个谣言?八成你又让人给卖臭了。左一回右一回,老是让人这么扣屎盆子,你这名声能不受影响?人们说,唾沫星子淹死人,那这粑粑星子肯定就得把人臭个半死。老让人这么整,这官还能当好?还能当长?谁敢信你?
抓赌的事刚过没几天,乡里就选乡长,听说你一下得了七张反对票,这在乡里可是少有,听说以前最多有过三、四张。你们选当官的事,我不清楚,不过我也能明白一点,就是出现那么多张反对票确实不正常。平时老百姓相处也是那样,只要不把人得罪人,在关键的时候,就是不补台,也不应该拆台,更不应该背后插刀子。给你投反对票的,就是给你插刀子。
按说你到的时间不长,不应该得罪那么多人。好多老百姓也觉得你比前两个人强,最起码比那个姓杜的乡长强的多,可你咋就接二连三让人背后下手、使绊子呢?像你这种情况,谁敢相信你能待的长?就是你想给老百姓办事,怕是也轮不到你机会。老百姓想去上访,就是想让县里给解决了,也省得让你跟着中间受罪。不管怎么说,你看着还像一个好官。”
对方一个庄稼汉子,竟然说出这么一大通道理来,分析的还挺到位,这让李晓禾很是惊讶。但还是淡淡的说:“何海,咱们接触了也不是一回,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直口快的汉子,今天才发现,你这心眼还挺多的。”
何海“嘿嘿”一笑:“乡长,你不用拿话挤兑我,我这人确实心直口快,要不也不会说这惹人的话。我刚说的这些,有的是我自个琢磨出来的,大部分也都是听人说的。没准又是有人专门总结的,又是给你捅刀子,这一刀一刀的,你也受不了呀。我们真不敢相信,你能坚持到把这案子破了,只能我们自个想办法,只能上访了。”
“我先不驳你说的这些,就说上访的事,上访也根本不解决问题呀……”尽管已经看出形势非常不利,但李晓禾还是硬着头皮,做起了工作。
……
就在李晓禾应对着数百村民的上访要求,应对着何海的长篇大论时,有一个人也在关注着向阳村的事。这个人已经知道李晓禾去了现场,也听说了现场的一些情形。他是既盼着村民们上访,想着让李晓禾跟着沾包、受处分,最好一撸到底;又怕村民上访,怕村民们把事弄大子,发生什么不可测的事。一时之间,他的心里很是矛盾,烦躁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怎么办?我是加一把火,把他姓李的烧个半死,还是不去理会?一遍遍自问着,一遍遍在脑中盘算着。
来来回回转了不知多少圈,心中想法也是反复了不知多少遍,可这人却没有理出一个头绪,也未做出一个抉择,心中更加烦乱不已。
……
尽量耐着性子,听完乡长的一番说辞,何海笑了:“乡长,大道理不用讲了,我们就要钱,我们自个的钱,你能做到吗?”
“何海,乡亲们,我保证把这事管到底,保证给你们一个交待。”李晓禾道。
“什么时候拿回来?今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何海接连追问。
嘘了口气,李晓禾缓缓的说:“具体日期现在说不好,但这案子已经有重大进展,我保证……”
“李乡长,别保证了,我们信不过你。”何海直接打断,然后一挥手,“乡亲们,走呀,上访。”
“上访去喽!”人们吵混着,向外走去。
看着涌向院外的人们,李晓禾长长叹了口气,他没有阻拦,也不知如何阻拦了。
“吱”,刺耳刹车声忽然传来。
第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