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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传来一声冷笑:“我都气成这样了,哪还能想这么多?乡长,我听出来,你就是不想管,那算我没说,算我瞎了眼。哎,真替那些可怜人可悲,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乡官,这简直就是……”
李晓禾打断对方:“谁说不管了?就是你向警方报警,警方也得进行一些信息核实,也得……”话到半截,他停了下来,因为手机里早没了声响,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把听筒按到话机上,略微想了想,李晓禾按下免提键,拨出了几个数字。
“嘟……嘟……”回铃音响了起来。
在回铃音响过三次后,里面传出一个男声:“乡长,有事?”
李晓禾直接问:“在所里吗?”
“刚送走一拨客人,才回所里。”手机里声音含浑,“喝的还有点上头。”
“赵所长,喝的上头也先不要休息。你准备准备,咱们出去一下。”李晓禾道,“所里要是还有人,一块出去。”
“乡长,发生什么事了吗?”对方追问,舌头有些发硬。
“有人打电……”话到半截,李晓禾又道,“我现在就去你那,见面再说。”
……
漆黑的夜色中,一辆警用“桑塔纳”急速奔行着,车上坐着双胜乡乡长李晓禾、乡派出所所长赵银河,开车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察,还有一名警察坐在副驾驶位。
赵银河转头问:“乡长,那个女人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不找我们所里,也不报110?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奇怪。”
“我刚才说的比较简短,有的没细说。”李晓禾道,“其实我也质疑过她这个问题,可她回答说是气的不行,根本没想那么多,她还给我扣帽子,说我不想管,在推脱。”
“哦”了一声,赵银河再提质疑:“乡长,那个女人说于家营赌博特厉害,这倒是头一次听说。据我了解,咱们乡各村赌博并不很严重,赌注都较小。其中,于家营好像更轻一些,也基本没有大赌徒去那,不知那个女人她是依据什么说的。”
“我还没问完,她就挂了,后来我就马上打电话找你。”李晓禾说,“对了,具体是谁家放赌,她也没说,到时还得现找。”
“这倒没什么。”赵银河道,“反正警车也不能先直接进村,到时把车停在村口隐蔽地方,咱们从前边半坡进去,看谁家亮着灯。这个时间点,村里好多人家都睡了,亮灯人家不多。然后再用放远镜瞅瞅,要是院里、院外总有人来回转悠,那肯定没跑。”
对方所言,李晓禾并不陌生,在乡里待过七、八年,警察抓赌的一些套数他也知道。只不过他不像一些乡干部那么积极,以前一次都没直接参与抓赌,他可没指着跟警察“见一面分一半”。今天之所以一同前往,主要是因为自己直接接了报警电话,同时也担心眼皮子底下真有大赌局。一般情况下,即使到村里抓了赌,也不会找到乡长麻烦,但自己并非“一般”,可是有人随时盯着自己,随时准备“鸡蛋里挑骨头”呢。
虽然夜色很黑,虽然乡村路破损很多,但是有车灯照亮,路上几乎又没遇到其它车辆,小警察还经常跑这些路段,对路况非常熟悉。因此,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便到了于家营村。
把车辆隐在一户无人房侧面,留年轻警察在车上。由赵银河前边带路,李晓禾与另一名警察后面跟着,一行三人到了村前小坡上,向着村里摸去。
第四十八章 抓赌()
于家营是一个山村,村里有好多山坡,村落集中地也是前有山,后有坡。民房基本都是面南背北倚坡而建,却也离后面的坡有些距离,房和坡之间有缓冲的坡梁耕地。民房与村前的山隔河相望,大多数时间河里并没水,其实就是干河弯。因此,只要站在前山上,村里的光亮那是一目了然。
虽然称做山,只是人们习惯的称呼,其实就是土坡,上面长着松树、灌木和一些荆棘。现在正值隆冬,灌木都已枯黄,荆棘大多也都倒伏,却也硬了好多;划在衣服上发出“剌拉刺啦”的声响,划到皮肤则很疼,有时还会出血。
相比赵银河与另一名警察,李晓禾走这样的夜路就要差一些。虽然李晓禾也能来几下把式,但也和一般警员差不多,就是正常防身,并不会武术,根本做不到踏高山如履平地。另外,半夜出来也较少,尤其半夜走这样的坡路更少。相比之下,因为工作关系,警察走这样的夜路就要多一些,尤其每年年底抓赌,走这种夜路的经历更丰富。
正是由于这些因素,李晓禾走的稍慢,有两次还差点摔倒。但他不甘人后,不愿拉别人后腿,便双手不时抓着身旁灌木、荆棘,踏在带着斜度的半坡路上前进。
虽然赵银河二人不缺这种经历,但毕竟是走崎岖的山路,而且还不能打开手电,只能摸黑前行,走的也不太快,也还各有一次差点摔倒的经历。因此,三人之间谁也别笑话谁。
走了十多分钟,赵银河停下来,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红外线望远镜,向着村里的房子来回望了望,接着继续前行。
又中间停了两次,望了两次,三人到了前山的居中位置,对面则是民居集中的区域。一眼望去,那片民房区域大多熄了灯,六十多户人家只有六、七户亮着。
双手举望远镜于眼前,头部随着望远镜慢慢转动着。忽然,赵银河停止了转动,右手慢慢调节着望远镜焦距。很快,赵银河摘下望远镜,递给身旁李晓禾,右手示意了一下。
举起望远镜,李晓禾向前方看去,寻找着赵银河示意的目标。时间不长,一户亮灯民居出现在镜头中。那户民居的灯光并不太亮,还比那几家灯光暗了好多,仔细一看,应该是窗帘较厚。但和那几家不同的是,却有两个人在院子里,还不是去解手,而是到了院外来回张望着。
忽然,李晓禾收起望远镜,伸手一拉赵银河。
赵银河向对方投去质询的目光。
李晓禾向着旁边树丛一指,当先走去。
赵银河二人也随即跟上。
很快,三人先后走进树丛。
李晓禾转回身,把声音压的尽量低:“赵所长,他们也有望远镜,我正好看见了。”
“是吗?你发现的太及时了。”赵银河声音也很低,“那两个人在院里转来转去的,肯定是在放哨,屋里一定在赌博。否则,大冷的天,又怎会在院里院外瞎转悠,还拿个望远镜瞎看?尤其窗帘拉的那么厚,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这样,咱们就从这处树丛下去,出了树丛后也尽量弓着腰,利用灌木遮挡。我在前面走,你俩在后面跟着。”
“是。”
“好。”
李晓禾二人给出了回复。
于是,赵银河打头,三人在树丛里穿梭着。五、六分钟后,树丛便消失了。他们只得尽量弓着腰,尽量找有灌木的地方,向山下走去。所好刚才位置距山脚并不远,总共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他们便到了山下。
来在山脚下,三人向着那个印象中的亮灯处走去。由于位置变换,现在离着目标所在并非正直线,而是斜直线,距离远了一大截。想是那两个放哨人未必听到,最起码应该不会看到三人,但那所民居相对干河湾却是居高临下,只要正好望向这个方向,很可能会发现移动的人影。所以他们速度尽量快,脚步尽量轻,想着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静通过这片河弯区。
想法很好,但河湾却不会特意配合,反而石片还会因为被疾速快踩而抗议。被踩中的碎石,不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而被踩翻的石块,则用“啪”声反击上面的腿脚。每当“啪”声响起,必定会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但还得忍着,不敢发出声音。饶是这样,他们也担心被放哨的人听到。
加着万般小心,三人终于横穿了干河湾,向着目标方向而去。其实现在已经分不清那处院落,只能看到差不多形状的围墙,只能知道大致方位。
农村不同于城市,不但路上坑洼不平,而且到处都是暗影,四周也是漆黑一片。这样也好,只要有微弱的灯光透出,便会被看到。
从几家民居围墙外经过,看看、听听,只发现有一户亮着灯,但显然不是刚才那处嫌疑所在。
来在一个拐弯处,正要贴上前去,扒墙而望。忽然,传来了对话声,三人赶忙撤回前进步伐,隐在墙后。
“老八,你这人就是疑神疑鬼,这哪有声音?”
“是啊,怎么现在没有?我刚才确实听到了。”
“我看是你上火太厉害,耳朵有杂音。”
“不会,不会,肯定有人走河湾,刚才要是过去,没准就看到了。可你非说冷了,偏要回去再穿件衣服,结果就误了。”
“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早这么肯定,我倒不回去穿衣服了。现在过去还有什么用?”
“那也得过去,万一有情况呢。要是因为咱俩误了事,不但拿不到高工资,还得被他们收拾惨了,连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饭碗也得丢。”
“也是。那好吧,就过去看看。”
随着脚步声远去,对话声也越来越远,根本听不到那两人说什么了。
互相对望一眼,三人都露出了微笑,那笑容里分明写着“幸运”两字,既幸运那两小子错失了机会,也幸运放哨人暂时离开。
事不宜迟,做了个手势,三人快速向院门口移去。在移动过程中,还一直竖着耳朵,以防被隐着的暗哨发现,或是忽然有人出来。
谢天谢地,从进院,到沿着墙根移动,直到来在窗外,都没看见一个人,也没被人发现。
站在窗外,屋里声音清晰的钻进耳朵:
“快点,快点,还有没了?”
“没啦,没啦,都押了。”
“押好就好,马上开了。”
“二、二。”
“四、四。”
“幺、幺。”
“开喽……”
“啊?三?”
“妈的,太背了。”
“哈哈,收钱,收钱。”
“真他*妈活见鬼。”
“今儿个也不知怎么啦?总是输钱,还眼皮老跳。该不会有警察来吧?”
“闭上你的臭嘴。”
“就是,你他妈*的输的只剩裤子,也不能让老子跟着遭殃吧。”
在听着屋里吵闹声的同时,赵银河已经向属下做过手势,让属下在院里策应,他则同李晓禾移动到了屋门口。
转身向着李晓禾点点头,赵银河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李晓禾紧随而进,回身快速关上屋门。
“谁?”
“估计是老八。”
“听着声音不像呀,该不会……快出去看看。”
就在里屋人发出质疑之际,屋内灯光忽然熄灭。
“妈的有……”里屋忽然起了骂声。
“不许动,警察。”一声断喝响起,两道手电强光射*进里屋。
手电强光下,是一个个惊慌的脸庞,但也有眼珠乱转之徒。
“抱头蹲下。”赵银河命令着。
李晓禾跟着喊:“蹲下蹲下。”
大部分人都举起双手,缓缓下蹲。
忽然,一个光头大喊:“快跑,就来了两个人。”
“警察,你们被包围了。”院内也响起了一声厉喝。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