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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弄了份东西,是昨天在家里手写的,还没来的及打印,请乡长过目,给予指教。”说话间,秦明生从衣服口袋拿出一张折叠的稿纸,打开后,递了过去。
接过这份稿纸,李晓禾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晓禾抬起头,说:“老秦,方案很有针对性,整体来看非常不错。这么的,你回去以后,尽快弄成电子版的,给我传一份,我再仔细看看。做电子版的时候,把相关条目再细化一下,包括操作方法、实施步骤、可能出现的异常、应急预案等。”
“好的。”秦明生站起身来,接过了相关纸张,“谢谢乡长鼓励,我再弄得详尽一下,到时请乡长审阅。”
李晓禾笑着摆手:“什么‘指教’、‘审阅’的,根本谈不上,不用那么客气。其实咱们是互相探讨,取长补短,共同把工作做好。严格来说,是你给我补的更多一些。”
“乡长太谦虚了,我马上回去打稿子,尽快报给乡长。”言毕,秦明生带着满脸喜色,离开了乡长办公室。
看着关上的屋门,李晓禾脸色阴沉下来。当然他不是因为秦明生冷脸,而是因为秦明生所讲的事。
从秦明生反映的情况看,贾香兰故意留了尾巴,故意在给秦明生人为设置障碍,更是给自己制造无端的麻烦。个别入驻企业与政府关系不融洽,以及与自己有关的谣言散播,她也肯定脱不了干系。她根本就不是一个自甘寂寞的主,这段时间好似夹起了尾巴,但从现在来看,其实一直在搞破坏,在给自己添堵。这个女人实在可恶,也是一个危险的家伙。
“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打断了李晓禾思绪。他说了声“进来。”
这次来的人,是乡长助理、财税所长张全。
张全也带来了表格,是对上次表格的补充。几天前,张全带来的表格,主要是对税源萎缩情况的罗列,也进行了分类别标注。这次的表格,是针对相关情形,张全以专业人的角度,提出了应对措施。这些措施罗列的很详细,既有针对每家企业给出的方案,也有实施的细化步骤,还有应急预案。而且针对好多家企业的方案不止一个,还准备了预备方案。
看完表格,李晓禾诚恳的评价:“张助理,你做的方案非常不错。这套表格特别具有针对性,可实施性也非常强,充分体现了你高超的专业性,也表明你的责任心很强。先把表格留下,我仔细研读一下,然后我会找你,咱俩再专门研究,根据具体情况做出决定。”
“好的,请乡长多多指点。”停了一下,张全又说,“昨天我见到郑主席了,他让我给乡长带话,下旬的事完全不必担心。”
听到后面这句话,李晓禾意识到,张全既是来送方案,更是为了传递这个消息。对方所说的郑主席,就是其连襟——乡人大主席团主席郑力成,郑力成传递的“下旬的事”是指一月二十一日选乡长。郑力成既是在进一步传递善意,以巩固与自己的关系,也是对上次拨款的针对性回应。于是李晓禾给予了积极回应:“谢谢郑主席,我会记着郑主席关心的,也会关注与人大有关的事宜。”
“我一定把乡长意思传达到。”张全说着,站起身来,和乡长打过招呼,离开了屋子。
刚才张全提到的选举一事,李晓禾不是特别担心,但也不完全放心。按理说,既然是县政府任命的乡长,就会被代表选上,但也不是没出过特例。最关键的是,乔成讨厌自己,全县公务人员还都知道,难免有人溜顺拍马,深刻解读县太爷圣意。而且杜英才可是随时盯着自己,近期几次不痛不痒的小动作,都应该是姓杜小子的手笔。之所以这几次捣乱没形成气候,应该是乔成没有支持,并非杜英才仁慈,那家伙也很危险。
现在郑力成已经表态,那这事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毕竟这次选举可是乡人大主席团主席主持,郑力成对全乡代表情况也非常掌握,肯定不会坐视他人恣意妄为的。
尽管对好几件事都放心不少,但李晓禾还是暗暗告诫自己,那几个危险家伙不得不防。
……
就在李晓禾考虑一些危险家伙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在关注着他,在和一个女人通电话。
这个关注李晓禾的人,长的尖嘴猴腮,但并不是何二赖,何二赖还在那个秘密地点关押着。而且此人虽然尊容如此,可又不像何二赖那么瘦,还带着一点“啤酒肚”,头发也向后梳着,多少有一点派头。
可此时尖嘴男人却体现不出一点应有的派头和素质,反而满脸狰狞,骂声不断:“妈的,这家伙要干什么?我看他是快了,乡长当到头了。”
电话里传出一阵女人笑声:“说狠话有什么用?不如来点实际的。人家现在权利可大的很,在乡政府那是一手遮天。姓赵的又是个傀儡、老好人,他姓李的反倒成了事实上一把手,比某些人那时候可狂多了。哎,以前我还真以为姓李的是被发配,现在看来,分明是送给人家打造独立王国的机会。”
“别夹枪带棒好不好?咱们说正经事。”尖嘴男人尽量压着火,话也很和气。
“我不怕,反正我现在是光脚的。”女人并不领情。
尖嘴男人没接对方话茬,而是换了另一套说辞:“我告诉你,一定要关注那小子动向。我可是听说,星期五的时候,现代车拉着姓李的出了双胜乡;可是人们在县城见到现代的时候,上面只有司机,姓李的不知所踪。”
“他去哪关我屁事?”女人继续甩着气话。
“哎。”尖嘴男人叹了一声,语气沉重,“那小子可是个危险的家伙,你我都不得不防。”
第四十七章 夜半接警()
又是两天过去,抓捕葛二海一事陷入了僵局。从上周五开始,截止到现在,共搜查了四处房屋,调查了五个手机号,还有两个固定号码。
对四处房屋的搜寻结果,是一无收获,就连一块有用的纸片也没发现,其中李晓禾还参与了两处房屋搜查。
从相关电信部门调查手机号发现,五个手机号码已经全部停机,最晚停机的是去年十一月七号,而且机主信息是不同的五个名姓,却没有一个是“葛二海”或“马一山”。通过开通号码时登记的身份信息,许建军请相关兄弟警方配合调查机主,这五人中有两人是身份证丢失,有三人对身份信息被使用一无所之,总之从五人身上未发现与葛二海其人有任何的联系。
两个固定号码,均为公用电话,而且都位于监控盲区,显然是对方具有反侦查能力,故意为之。由于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每天都有好多打电话的人,固话机主对当天的事根本没有任何印象,更不可能记得打电话人的样貌。
给何二赖打款的帐号也已进行了验证,只是一个已经注销的皮包公司,公司带有洗钱性质,以收取管理费形式周转一些不方便款项。因此这个公司前法人,提供不了任何与葛二海或马一山有关的信息。而且转帐方式并非何二赖交待的异地银行,而是通过网络操作,自然也就没有操作人的录像。
房屋及手机、固话号码、转帐号码均由何二赖交待提供,这些号码都和何二赖有过通话纪录。何二赖信誓旦旦,就是马一山,也就是化名葛二海的人和他通话,但到目前为止却印证不了他的说辞。为此,何二赖也很上火,多次对警察赌咒发誓,自己绝没有瞎说。对于何二赖交待的这些信息,许建军是认可的,但现状却是这样,他也很无奈。
李晓禾会经常得到许建军对相关情况的反馈,尽管他很着急,但除了表示理解外,也不能讲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刚刚结束和许建军通话,时间已是夜里九点多。于是李晓禾不再继续工作,而是打来半盆洗脚水,坐到沙发上,泡起脚来。
“叮呤呤”、“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起来。
看了看电话方向,李晓禾没有理睬,而是继续泡着。他不担心漏掉重要事项,否则手机自会响起,手机就在沙发扶手上放着。
几声响铃后,电话暂时消停了。
时间不长,第二通铃声再次响起。
看来不是打错了,是真的有事。想至此,李晓禾胡乱擦了擦脚,趿拉着拖鞋,来到办公桌前。他注意到,来电显示上是一个陌生手机号码。
略一迟疑,李晓禾拿起了第三通响铃的电话,“喂”了一声。
“你是双胜乡乡长吗?”手机里是一个女声。
陌生女人深夜来电话,李晓禾不由得加了小心:“你是哪位?有什么事?”
“这么说,你就是了。”女人声音继续传来,“向你反映一件事,请乡长千万要管管。于家营现在赌博特别厉害,不光男人成天赌,女人也参与。就因为赌博,好多人都输的血尽毛干,有的人家都倾家荡产了,听说还要拿老婆、闺女抵债。”
有这么严重吗?李晓禾不禁疑惑。在农村,人们冬天耍钱,打麻将、押宝是很普遍的事,尤其临近年底,更是天天如此。这些参赌的人,大多都是外出打工、冬闲回老家过年者,也有一直在村里的人。一般每人赌资就是一、二百左右,押宝的人稍多一些。对于这种情况,各部门基本都是宽容的态度,人们都已见怪不怪,好多人的家人也经常参与。当然,对于那些跨村,甚至有县城或县外人员来组织、参与的赌局,相关部门都会打击的;这既是职责所在,也是个别部门完成罚款任务的重要手段。
听不到回音,电话里又追问着:“乡长,你们到底管不管呀,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
李晓禾收回思绪,回道:“管,当然要管,明天我就找主管副乡长、派出所所长,要他们切实打击一下,狠刹这种赌博之风。”
“明天才安排?到时恐怕黄瓜菜都凉了。”女人的声音有些发急,“这时候那就在大赌,男男女女都有,还去了好多外地人,听说赌注也挺大的。”
“是吗?”停了一下,李晓禾又追问,“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女人声音很冷:“我是谁不重要,说出来你也不认识。我家亲戚就在那个村里,她平时老跟我说村里赌博的事,说她男人成天赌,把今年挣的都输差不多了,还和好多女人眉来眼去,摸手碰身上更是家常便饭。她男人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冬天休闲一下,还说那场合谁碰谁再正常不过,平时为了节省时间,一群男人在炕上耍钱,女人照样坐在地上小桶撒尿。
刚才亲戚又给我打电话,哭哭啼啼的,说他男人把给婆婆买棺材钱都拿去耍了。她上前劝阻,直接就被男人打了一巴掌。男人还说‘这是我妈,跟你有屁关系,用草席卷我乐意’,说完扬长而去。乡长你说,这还叫人吗?男人都这样,这风气能好吗?我让她报警,她不敢,怕男人揍她,也怕罚她男人钱。挂断电话后,我越想越生气,觉得抓那男人一次也好,没准还有改呢,这才查到你这个号码,向你报警。”
李晓禾“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怎么不给警察打电话,偏偏打到我这?”
电话里传来一声冷笑:“我都气成这样了,哪还能想这么多?乡长,我听出来,你就是不想管,那算我没说,算我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