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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纳，你也许误会了什么。”
这个时候，楚轩面无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语气淡然地对他说道：“我只是说，站在其它物种的角度上考虑。人类灭亡其实是一件好事，但这并不等于我认同‘天使’们的观点和做法。
我们是人类，我们所做的一切应该是基于人类自身的利益来考虑，是基于让人类得到发展壮大这个目的，我们为什么要关心其它物种的利益？”
“诶？！”
楚轩这句好像极端自私的反问，让莱纳和贝特霍尔德都傻了眼。
“可、可是我们不可能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啊，怎么能不关心其它物种呢……
如果不保护好环境的话，最终受害的还是人类自己啊。”
贝特霍尔德有些吞吞吐吐地道明了自己的想法。从他的肺腑之言中可以看出，这个年仅16岁的高大少年还是相当善良的，如果过去那些大商人和大贵族也都这么想的话，也就不会出现“天使净世”的事件了。
“你说的没错，但你要注意，关键是最后一点，‘最终受害的还是人类自己’。
正是为了维护人类自身的利益。我们才去关心其它物种，我们并非只是通过‘做善事’的方法来满足自己的精神利益，而是因为保护环境也关系到我们自己的物质利益。
只不过有很多时候，人类自以为维护了自身利益的短视行为。实际上却损害了自身的利益。
——又或者是因为这种损害终其一生也不会发生，只会在也许十分久远的未来影响其后代，所以某些人就无视了这种损害。
毕竟他们‘自己’的利益并没有受损害，而他们的后代过得如何凄惨其实并不会影响到他们自身的物质利益。
倘若‘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后代不幸’也并不会损害到他们的精神利益的话——即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感到愧疚、不安、担心、自责的话，那么这些人自然也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属于自身后代的利益也一并剥夺过来了。
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不，这就是所有生命体的本性，支配我们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行动的判断依据便是‘对自身有利与否’，除了人类之外的各种生命体也同样会表现出趋利性、趋光性、趋肥性。
‘对自身有利与否’，这是任何生命体进行任何行动的唯一判断标准，虽然判断的结果有可能是错误的，但是这种‘判断’本身却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这一次，楚轩为了自己的目的，格外耐心地为莱纳和贝特霍尔德提示了人类……甚至所有生命体“丑陋”的真面目，第一次真正看到了人类本质的少年们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个真相，只能讷讷地呆立在那里，脑袋里则乱成了一团麻。
不过这时候楚轩可没有那个闲工夫等他们自己想明白，面无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之后，楚轩便接着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身为一个人类，身为人类这个种族中的一员，人类只需要从维护人类利益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就可以了。
为了保护环境限制那些急功近利的行为并没有错，但是为了保护环境而彻底剥夺属于人类的利益，并将自己所认为的‘伊甸园式的幸福’强加在其他人头上，这只不过是那些‘天使’们的自我满足罢了，是另一种形式的傲慢！”
楚轩掷地有声的话语，让莱纳和贝特霍尔德重新认识了极端宗教环境保护团体的“天使”们那看似无比正义的行为，而他们原本失落而彷徨的眼睛里，也重新出现了活力。
“是这样吗……是这样啊……”
莱纳接连叹息了几声，那双严肃得让人觉得有些过于严厉了的虎目中，甚至泛出了点点泪光。
“我们所付出的牺牲、我们所承受的痛苦……并没有错！
我们……是为了人类的利益在奋斗！”
这个有着顽强不屈的意志力的日耳曼少年高高地扬起头颅，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向着天上的某些逝去的魂灵如此说道。
高昂着头颅是为了不让眼泪落下，咬紧了牙关是为了不让声音颤抖，身为男儿，即使流血牺牲也无所畏惧，但唯独不能让软弱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
第50章 内奸
“可是……楚轩，既然你也是要维护人类的利益，又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消灭人类呢？
难道说人类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希望，只能期望‘有尊严地死亡’了吗？”
相对于情绪异常激荡，以至于暂时无法开口的莱纳，贝特霍尔德在激动中却仍然保留着一份冷静，他再次重新提出了之前的那个问题，而这一次，楚轩却并没有立即回答他。
“……”
楚轩定定地注视了贝特霍尔德和莱纳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我骗你们的。”
“什、什么！！！”X2
贝特霍尔德和莱纳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惊呼了起来。
或许是被楚轩一直以来所表现出的“诚实”、“坦率”、“耿直”、“正义”、“毫不藏私”等美德给迷惑住了，贝特霍尔德和莱纳……还有训练兵团中的许多战友们都打心底里相信着楚轩，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楚轩这种“老实人”竟然也会骗人。
“如果我一开始不表现出完全站在你们那边的态度，你们恐怕很难放下心来和我接触。”
楚轩“坦率”地说出了自己欺骗他们的理由，这个理由让大脑一片空白的贝特霍尔德和莱纳心中生出了羞愧之意，同时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的确，楚轩欺骗了他们，但这并非楚轩的问题，而是他们自己的问题，楚轩还是那个楚轩，他所做的一切……哪怕是欺骗也仍然都是出于善意的。
“那么……楚轩你觉得，人类还有希望吗？”
放下心来之后，贝特霍尔德的心中又活泛了起来，满怀期待地追问了一句。
看得出来他其实并非十分赞同莱纳“给予人类有尊严的死亡”这个决定，但是经历了“那次打击”之后。他也同样被绝望所击倒了，因此只能麻木地跟随莱纳行动。
“希望或许暂时没有，但无论如何，人只有活着，才有可能等到希望出现的那一天。”
楚轩的话让贝特霍尔德和莱纳再次脸红了一下，和楚轩的坚忍比起来，他们那“充满了悲壮色彩”的决定立即就显得不够成熟、缺乏担当了。
如果说“天使”们的决定是一种自我满足和傲慢的话。他们这些“勇者”的后代秘做出的决定，不同样也是一种自我满足和傲慢吗？
他们将自以为相对而言最好的结局给予了人类，却根本没有考虑过其他人是否愿意接受这种结局。
那种觉得“好死不如赖活”，无论如何也想苟且偷生的人就不必说了，起码调查兵团中的战士们，还都没有放弃希望。还都在为了人类的反攻流血牺牲！
“楚轩，既然你说希望‘或许暂时没有’，那也就代表着不久之后‘或许就会有’了吧？”
重新调整好了心情的莱纳瞪着还有些发红的眼睛，点明了楚轩刚才暗藏的那一点玄机。
“可能会有。”
楚轩肯定了莱纳的猜测，但随后他又立即说道：“但只要王政府……还有‘墙壁教’存在的话，人类反攻就只能是一个虚无飘渺的口号。”
“王政府、‘墙壁教’？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莱纳皱起了眉头，不明所以地向楚轩询问道。
身为“外来户”的他对王政府和“墙壁教”并没有什么太过深刻的认识。他一直就把那些家伙当成腐朽而守旧的权力者而已，听楚轩的意思，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
“作为人类的统治机构，王政府有些太过尸位素餐了——尤其是在组织所有人类反攻巨人这方面，完全就是在重复着不停派人出去送死的行动，看上去到更含金量利用这种方式消耗过剩的人口一样。
而‘墙壁教’看似只是一昧崇拜并感谢‘墙壁’，并盲目地阻止任何人对‘墙壁’进行破坏和更改的狂热者集团，但却可以在王政府面前拥有一席之地。这也显得有些蹊跷。”
说到这里，楚轩面无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然后继续道：“现在既然我从你们那里得知了‘墙壁’的真相，那么我就更加确定了，王政府和‘墙壁教’其实都是‘天使’在剩余的人类之中提拔起来的‘内奸’。
他们同样知道历史的真相或部分真相——起码知道‘墙壁’内部全都是巨人这一点，但他们也同样受到了告诫：想要让剩下的人类活命就要保护好城墙，并按照‘天使’们的要求压抑人类的发展。暗地里破坏有可能成功的反攻计划。
正是因为如此，在经过了几百年之后，新生出的普通百姓们完全忘记那些被封禁了的历史，并安心地过着平静的生活。日复一日，没有任何改变；而对于那些把持着权势地位的‘内奸’们来说，能够一直在这一小片土地上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呃……‘内奸’……嗯……”
莱纳和贝特霍尔德的脸色有些尴尬，因为他们两个之前同样也是混在人类里的内奸，如果不是他们俩“吃里扒外”，玛利亚之墙和罗塞之墙也不会被攻破。
“楚轩你的推测虽然很有道理，可是仅仅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以证明他们是内奸吧？
就算我们相信你，那些普通民众……还有四大兵团的士兵们也不会相信你的啊。”
谨慎地思考了一番，贝特霍尔德表明了自己的担心。
不得不说这个少年还真是“图样图森破”，竟然还想着跟王政府和“墙壁教”讲规矩、讲证据，就算楚轩能够拿出确凿的证据来，也只会落得被“河蟹”的下场，而民众们仍然会被虚假的谎言所蒙蔽。
“我们不必证明他们是内奸，我们也不必向民众宣布他们是内奸。”
楚轩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用平静而又冷酷的声音对已经有所预感了的莱纳和贝特霍尔德宣布道：“只要将王政府和‘墙壁教’彻底摧毁，由我们来带领人类反攻巨人就可以了。”
“我们？！”
贝特霍尔德立即惊呼了起来，他完全没有想过由自己这些人来领导全人类什么的，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这些人有能力领导全人类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虽说楚轩是天才中的天才，可是天才也未必就能够治理好一个拥有百万人口的国家吧？
“可是……我们的话……”
楚轩一眼就看出了贝特霍尔德心中的犹豫，而且就连莱纳的脸上，也流露出了心虚的表情，对于领导全人类这件事一点底气也没有。
想要维持好政府机构的运转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哪怕楚轩是天才也一样。
现在，楚轩打算用什么方式摧毁王政府和“墙壁教”已经不言自明了，但就算王政府和“墙壁教”被变成巨人的他们摧毁了，又怎么可能轮到楚轩和他们带领导全人类呢？
依靠第104届训练兵团的“同学”们？那根本不可能成功。
依靠他们俩和阿尼这三个巨人的威慑力？那只能起到反效果。
倘若他们俩就是超大型巨人和铠之巨人的事实暴露了，那么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的就是他们的“同学”——尤其是三笠。
“不要担心我们无法带领人类走上最正确的道路，新的道路就算再怎么坏，也不会比现在这样更坏，沿着‘天使’给人类规划好的路线不断原地转圈是绝对没有出路的。
至于如何掌握住新政权……”
这个时候，楚轩稍微压低了声音，那副诡异的平光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