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饰,都是有专门的上等丫头打理的,这些东西她慢慢也耳濡目染学会了一些。像桃红、翠绿、湖蓝、鹅黄这样的艳色衣服,根本不适合她,而像黛青、浅绛、月白、水绿等浅色、冷色的衣服,才适合她这样肤色暗黄的人,穿起来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兀。
她仔细在衣柜里搜寻了半天,好容易找到一件一件灰绿色地子、暗红色花枝镶边、配有金色团花的对襟襦裙,这件衣服稍微色调暗一点,将就着可以穿。她又配了一件淡蓝色的抹胸,总算看上去不那么艳俗了。
看到妆镜中那张黑乎乎的脸,她稍微敷了一点粉,又在唇上涂了点脂膏,看上去总算顺眼点了,就带了些银子出门了。
路上看到同村的几个大娘大婶,但远远看见她就躲开了,她知道自己原来做过的错事太多,村里人一时间不会改变对她的印象,只能慢慢来。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些了,她要做的事太多,要改变的也太多了。
去永安县城的路只有北面一条,她拖着肥胖的身躯,走得实在是缓慢,刚刚走到村口就累得气喘吁吁了。如果步行到县城,大概要下午才能到,如果能搭上去县城的马车就好了,天黑前还能赶回来。
她一边赶路,一边四处张望。正在这时,忽然看到同村的栓柱赶着一头老黄牛正往这边来,她赶忙迎上前去。
第三章 和离()
栓柱的母亲叫余氏,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沈德礼家中做过一段时间丫头,?13??忙照顾体弱多病的沈氏,沈德礼不是刻薄之人,沈氏更是性情平和,待她亲如姐妹。后来沈氏去世,余氏还帮忙照看了一段时间的孩子,也算是从小看着沈荷长大。后来虽然沈家家道没落,但是两家一直还有些交情。栓柱平时也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但还不至于恶语相向。
想到这里,沈荷连忙上前喊道:“栓柱兄弟,要去哪儿啊?”
栓柱远远地早就看到了沈荷,知道她在村里的名声,本来想装作看不见,哪知道沈荷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只好“吁——”地一声慢慢停下牛车。
“我去县城给我娘买点东西,荷花姐,你怎么在这里?”栓柱仔细看着沈荷,发现今天的沈荷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了。
“我去县衙找你长志哥,你能捎我一路吧?”见栓柱怔怔得看着她,沈荷又说,栓柱回过神来说:“哦,那你上车吧”,沈荷心里松了口气,慢慢爬上牛车。
坐在栓柱的牛车上,沈荷看着道路两旁缓缓后退的高大槐树,又陷入了沉思。这次她到县城一是要找吴长志撇清关系,同时还想寻摸一个适合自己的营生,她不能继续坐吃山空下去,要为今后的生活早做打算。
一路想着心事,牛车慢悠悠得走了近三个时辰,才远远看到永安城高大的城门。城门口的士兵检查过了二人的路引,挥手放行,二人进到了城里。
永安城位于南楚国的东南端,虽然地界不大、人口不多,却由于与北燕国和西凉国搭界,这几年各国之间的贸易往来越来越频繁,来往客商也越来越多,在永安城聚集了很多不同国家的商贩,带动着这个小城的经济日渐繁荣。加上去年朝廷为了方便都城与各地的水路交通,开凿了一条贯通南部地区与南楚都城的运河,这条运河正好流经永安城,成为水路上通往都城的必经之地,很多去往都城的客商途径此地时也会驻足休憩,久而久之,这座面积并不大的江南小城竟然成为贸易往来的重要关口。
沈荷与栓柱约好了回去的时间便直奔永安县府衙找吴长志。吴长志最近很头疼,一桩案子都放了大半年还没有结果,他正一筹莫展呢。
原来,年前县里出了一件离奇的“无头男尸案”。有人在南山的一个枯井中发现一具无头男尸,经查是客商赵甲的尸体,后来一个叫王祖德的秀才报案,说是他的同窗好友刘成杀了人,一次酒后失言自己杀了人并抢了一百两银子。刘知县即传刘成到案,果然在他家搜出了一百两银子,后又在验尸时发现一把书有“刘成之扇”的白纸折扇。刘知县当时就将刘成收监。刘成大呼冤枉,说是酒后戏言,人不是杀的,扇子不是他的。银子是表弟送给他的,表弟外出经商,年后回来一问便知。本来人证物证确凿,很快就可判定刘成杀人,可两个捕快押着刘成在南山中整整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赵甲的人头,这桩案子因此成了悬案。
赵甲的妻子和老母亲日日来县衙哭诉,要求尽快破案,惩办凶手,可案子放了大半年了,至今还没有眉目。现在全城百姓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还惊动了朝廷,责令永安县衙尽快破案,原来的刘知县为此已经被停职待用,新的知县还没到,可苦了他们这些捕快,整日被尹县尉催着破案,为了这个案子四处奔波,可南山那么大,到哪里去找那颗丢弃的头颅呢。
正在烦闷间,忽然看见门口走来一个人,远远看着像是他家那个丑婆娘,他更头疼了。昨日他就已经听县衙的严捕头说了沈荷把杏花推下河的事,整个县衙都传开了,这次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了。以前这个女人整天到县衙找他闹,他的脸已经被她丢尽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这次他一定要把她休了。
这时,沈荷已经走到了面前,他细细打量了一下,几天不见,这个婆娘竟然没有把自己打扮成妖怪一样,头上没戴那么多首饰,脸上没抹那么多胭脂,看上去顺眼多了,不过还是一样的丑,一样让他觉得讨厌。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不让你到县衙找我吗?有事让村里人捎信就行。”吴长志皱着眉,连眼皮都没抬,话里也透出厌恶。
这些都在沈荷意料之中,看到这个以前的丈夫,自己曾经真心喜欢过的人,她的心里免不了还有些波澜,她稳了稳心神,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我是来找你和离的”。
“你说什么?”吴长志一下子抬起头,“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想和你和离”沈荷又慢慢说道。
吴长志有点蒙了,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和他和离?为了能嫁给自己,她可是费尽心机,现在怎么突然想通了?
“你不会是又打什么别的主意吧,你会愿意和离?”
“我知道你讨厌我,以前是我太执拗,做了很多错事,这次落水以后,我都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吴长志看着沈荷认真的眼神有一瞬竟然觉得有些不认识她了。但是,他不管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虽然和离听上去有些荒唐,但既然能摆脱这个让人讨厌的丑女人,他有什么可犹豫的。
想到这里,吴长志说:“你真能这样想最好,我们在一起确实不合适,不过你以后也不要食言,不能再纠缠我”。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你准备一下和离的文书吧,到时拿给我画押就行”沈荷说完就离开了县衙,留下虽然有点诧异但欣喜无比的吴长志。
走出县衙后,沈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事情比想象的顺利得多,她原来还怕吴长志碍于颜面,不愿意和离,毕竟村里还没有这样的先例,不过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这还得感谢曾经的自己实在是太让人厌烦了,想到这里她自嘲得笑了笑。
看时间还早,沈荷便在县城转了转,她想看看有什么可以经营的营生。前世她靠着父母留下的一点家产坐吃山空,最后生活落魄,现在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就要倍加珍惜,这一世要靠自己的努力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第四章 布庄()
永安县城共有四条主要干道,一条是县衙前的这条惠安道,位于永安城?13??,连接着县衙与运河东岸,途经甜水巷、莫愁路等商铺和民居集中区,可谓四通八达。其他三条主要街道分别为双桥路、洒金街和七弯巷。双桥路位于城南的运河沿岸,联通着运河和县城的主要街道;洒金街位于县城中心偏西,主要联通着各大商铺和居民住宅;七弯巷位于城东,这条巷子两侧皆是民居院落。这四条干道贯通整个永安县城,其他的大大小小的街巷阡陌其中,比较出名的还有梨花巷、甜水巷、莫愁路、彩霞街、榆林街等。
站在惠安道上,沈荷雇了一辆驴车直奔洒金街。
这个时候的洒金街还没有达到沈荷前世所见的繁华,但也非常热闹,已经初具大城市的雏形。街道两边商铺林立,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都已经遍布两侧,商铺的招牌旗帜高高飘扬,就连街道两旁的空地上都有不少推着小车的摊贩在沿街叫卖。
沈荷走到一处繁华地段,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糕点的,也有稍微大点的酒楼,还有一些字画铺、杂货铺,她边转边思索着,自己能从哪方面下手。
转来转去也没有什么头绪,她决定先买几块布料带回去。家里的衣服实在穿不出门来,还是要做几件适合自己的新衣服。找了一会,她在一个布庄前面停了下来,牌匾上书“泰和布庄”三个大字,走进布庄,伙计笑着迎上前来:“这位姑娘,想选什么样子的布料?”
她心里暗暗思忖,这家店掌柜绝非俗人,像她这样又黑又胖的丑女,大街上没几个不侧目的,这个伙计竟然脸色如常,笑脸相迎,可见店掌柜用人有方。
进到店中,再看店里面的布局规整,层次分明,布匹排放也是冷暖色调搭配,适合客人挑选,沈荷更加确认,这个店的掌柜是个有心之人。
“有没有浅色的织锦和花罗?”沈荷微笑着问道。眼看就要入夏了,她想做几件轻薄凉爽的襦裙。
伙计见她一副对布料很懂行的样子,把她带到一个木架前,“这是新到的几匹杭州织锦和蜀丝,颜色都很雅致,质量也是上乘,姑娘可以仔细挑选”。
她细细看了看,果然都是上品,只是价钱想必也不会便宜。选了半天,她只挑了二尺月白色和绛紫色的织锦,蜀丝的价钱太高,她看了看还是不舍的放下了。
看到旁边摆放的棉布面料柔软,摸起来很舒服,她又量了几尺绛紫色和浅碧色的棉布,准备用做里衣,看看时辰快到了,她付了钱,匆匆出门。
走出布庄,一阵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顺着香味一看,原来隔壁是一家糕点房,里面摆着乳白、香浓的雪花酥,想起栓柱娘年轻时最爱吃这个,她便买了几包,顺便又买了两包蜜饯和玫瑰酥,便匆忙来到了和栓柱定好的地点。
栓柱已经来了一会,正在四处张望,车上放着帮他娘买的一些干果和杂物。见她拿着这么多东西,忙接过来帮她放到车上,沈荷道了声多谢,便上了车。
“荷花姐,长志哥没和你一起回去?”栓柱当然也听说了她和杏花的事情,状似无意的问道。
“哦,没有。他在衙门还有公事。”沈荷也假装不知,淡淡答道,他们和离的事或许村里人很快就会知道,但是现在她不想节外生枝。
到了村里与栓柱告别时,她把买的糕点让栓柱带回去给他娘,栓柱有点吃惊,刚开始怎么也不收,后来拗不过她才拿了两包雪花酥,剩下的怎么也不肯要了。
回到家的沈荷洗净了手面,觉得特别疲惫,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像打了一场恶仗一样累。
虽然身体疲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