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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这些天反常,倒是要累得你受苦了,自今日起,你便在房中装病吧,等事情过去了,再出房门就是了。丫头们那里也敲打一番,让她们谨慎些,不要传出些不好的话去。”王夫人知道事到如今她只能依着贾政的意思来了,只是心中依然不忿,神色淡漠地吩咐道。
“是,女儿知道了。倒是宝玉那里,老爷昨日说将宝玉抱回太太处,只怕老太太那里又是一番风波了。”元春有些忧心地道,她是在贾母跟前长大的,祖孙情分深厚,但是王夫人毕竟是她的生母,这母女之情是割舍不断的。老太太和太太若是因为宝玉而起了争执,她这个晚辈还真是难办呢。
“放心吧,老爷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宝玉是老太太的命根子,满府里谁不知道?”王夫人当然疼爱小儿子了,但是老太太疼爱宝玉对于二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宝玉给老太太养,自己才彻底得了老太太的首肯,完全接过了府里的管家大权的,现在若是抱回宝玉,老太太那里要是闹起来,老爷是老太太的亲儿子不会有什么,只怕自己要得埋怨了
王夫人又叫过几个丫头婆子仔细嘱咐了几句,让好生服侍姑娘,这才起身离去的。
抱琴看大姑娘送走太太,坐在榻上低头思量的样子,目光闪动,心里头却也为不能随姑娘进宫去而黯然起来。
而王夫人自回了荣禧堂里日常起居的三间耳房里,也不叫丫头们上来伺候,只吩咐了周瑞家的进来细细嘱咐了几句。那周瑞家的听了心里有些害怕,却碍于自个是王夫人的陪房,只得听令行事,出了荣国府找了男人周瑞说了,那周瑞自带了两个机灵小子出城往铁槛寺去了,而周瑞家的则叫了辆骡车去寻马道婆了。
待得下午未时刚过,陈双喜才回了府进了院子,便被一个婆子拦住说是老太太正等着他。陈双喜脚步一顿,他今日可是有些累的。
原来这古代的官儿也不是那般容易当的,先是站在大殿的外头等着前头皇帝和阁老、六部尚书们议事。班儿站完了,没事的话得去堂部坐班陈双喜不知道元春的事儿报了病后上头是个什么回应,他是不准备当皇家的取款机的。再则在工部堂屋里头,他这个员外郎只比书吏高了那么一点点,虽则他感觉到众人待他的态度很奇怪,只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贾府此时在这些人眼中还是很有含金量的,作为贾府的二老爷贾政同志在工部里头虽然得不到升迁,也不大得同僚的好感,但是也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陈双喜其实也可以和真正的贾政一样,找本什么书消磨过一个多时辰的,但那也就不是他陈双喜了。
“瞿侍郎,可有事儿交代下官做的?”陈双喜看见工部右侍郎踱了进来,忙微微躬身出声。
瞿桥有些惊讶,打量了往日只知道混日子的贾政一番,在他眼里,贾存周从来是不出声不干活的,整一个闲人大老爷,碍于荣国府的势,便是这几任工部尚书都睁只眼闭只眼的,他这个侍郎自然也是不好出声的。且他也知道,这贾政说是会读书,但是却半点实务也不懂,给他分派事儿,没得还出了问题让其他人惹来麻烦。便推脱道:“咱们这儿没什么大事儿要忙,贾大人若是无事可作,便去协助马大人核查上平安府等地送上来的驿站修葺的册子吧。”
陈双喜看瞿桥的神情,也知道是从前这贾政太不会做人了,在工部十几年竟然混成这样子,暗骂了一句无用之后,他便在瞿桥等人诧异的目光下当真跑去和那个同是员外郎的马大人一起做事了。
同僚们见状心中虽然诧异,却无人多嘴,心中却是各有想法的。而陈双喜对着繁体竖排由右至左书写的册子发了片刻的呆才慢慢腾腾地看了起来,慢慢腾腾地看了一个半时辰,等他出了工部的廊房回家时,只觉得脑袋都晕晕乎乎的。心中更是将贾政给狠狠地唾弃了一番,尼玛得多无能啊,能够忍受工部之中人的异样目光,难怪一心想着谋贾赦的家业。陈双喜觉得自己得好好打算一番,等和大房各归各位之后,将一干拖后腿的人和事儿都给摆平了,一定要想个法子外放才成,哪怕是小小的县令,也比这和贾家人窝在一处,天天在工部里熬日子强
陈双喜乍一听是贾母唤他,猜测是为了早上那两丫头的事儿,脚步不停,边走边打发小厮来喜去看贾赦回来了没有,才进了贾母院子里,竟然不见了丫头婆子的影儿,出奇地安静。他觉察出有什么不对,脚步微微顿了下,嘴角勾起淡笑就踏步进了屋。
“哗啦——”陈双喜才掀开帘子踏过门槛,一片血红色当面泼来,他脸上的笑完全凝住了,他抬眼看向罗汉床上坐着的贾母,再看贾母身边站在的王夫人,目光落在了一穿着青色道袍手执拂尘的道士身上。
陈双喜缓缓伸出手在脸上一抹,一脸的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婆媳俩个道士来泼黑狗血给他驱邪呢!他冷冷一笑道:“老太太唤儿子过来就是为了泼儿子一身狗血的?我看这位大师要好生给我们老太太、太太看看了,这是老糊涂了还是中邪了。”
王夫人神色有些尴尬,微微低下了头,倒是贾母,这么多年从贾府的重孙媳到高高在上的老太太熬过来,那城府不是王夫人可比的,神色不变,只是看向那张道人道:“大师,二老爷现在回来了,你方才说二老爷是昨日午歇时邪祟入体的,现在就看你的能耐了,希望能够还我们二老爷正常。”
张道长细瞧了陈双喜的神色,心中纳闷,半点异处也没有瞧出来,只是他在贾政午歇的地方发觉了一些不寻常,思量了一会儿才道:“老道瞧着二老爷这般该是被是被阴秽之物影响了心智,须寻一血气正盛八字极重之人来守护几日,在此期间,府里的阴人女眷尤其是有孕的者切记不可近身,再带着一个贫道祖师传下来的灵符,待过了七日便没有大碍了”
“大师还真的高,我身上有邪祟之物,你来说说那是个什么玩意?说不出来吧,我看你就是个满口胡言的骗子,驱邪?”陈双喜冷笑一笑,当即走近那张道士,一个拳头就招呼了过去,又闻着自己一身的狗血腥味儿,心中的怒气便全部发泄在这张道士身上了,一阵拳打脚踢,将围观的贾母和王夫人也给吓得不轻。
“住手!快收手,这你孽障,还说没中邪?你平日里最是讲君子之风,从不和人动手的。”贾母利目射向儿子,这个时候她更加相信儿子是中邪了,她的次子最是孝顺的,眼前这人,绝对不是她的儿子!
“来人!将二老爷缚住。”贾母说着,当即有四个高高壮壮的婆子进来围住了陈双喜。纵使陈双喜从前的身手不错,但是现在的身体是贾政的,不过是幅花架子罢了,不多时就被几个婆子给压制住了。
贾母又给了王夫人使了一个眼神,王夫人看向丈夫,接触到他冷厉愤恨的目光,心中一颤,只是想起了这国公府的家产想起了三个儿女,她还是抛开了犹豫,将马道婆给的一张符纸取了出来烧成了灰撒入了一盏茶盏中,这才给陈双喜端了过去。
“混账,你这是不将我这个丈夫放在眼中了,放开我”陈双喜用力地挣扎起来,却挣脱不得,只得看着王夫人端着那茶盏越走越近,心中才急了起来,暗自后悔自己小看了这两个女人。
141 爱恨情仇俱成空()
陈双喜知道挣脱不得,那符水一定会被强灌进自己的肚子里去,也不知道喝了之后肚子会不会痛。想到天朝人饱经各种添加了三聚氰胺、瘦肉精之类毒素的食物摧残后,还活得活蹦乱跳的,他也不挣扎了,只冷冷瞪着王夫人,待符水递到嘴边,他冷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了下去!
贾母和王夫人见状,虽然有点诧异,更多的却是安心——贾政没中邪。随即生出了疑惑,老二为什么就突然性情大变呢?而那张道士心中忐忑,难道自己这会真的遇到了个厉害的东西?就在几人都有些呆愣的当儿,贾赦撞了进来,他瞧见弟弟竟然被几个婆子绑缚住,张道士也在屋中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是老太太和二太太以为老二中邪了呢。想起她们俩要的是平日里“正常”的老二,眼中闪过冷光,走近两个婆子一脚踹了过去,“死奴才,竟然敢对二老爷无理!还不快放手!”
贾赦这一番行动,陈双喜暗赞了一声,这贾赦也不是个笨蛋嘛!等婆子们被贾赦踢开后,他起身扫过神色尴尬的贾母和王夫人冷声道:“今日我算是明白了,若不是事事顺着老太太的意思来,那就是撞邪了!亏得老国公去得早,不然他气恨不过,好心梦中点醒了儿子,但是让老太太和太太以为我中邪了!我看就由着贾家败落得了!”
贾母老眼中难得闪过一丝心虚来,她深知若是老国公贾代善还在世,还真不可能由得自己的意思来安排府中事务的,尤其是至今还让袭爵的大儿子一家住在偏院里头,而小儿子一家住在正院里但是自贾代善去世至今十六年了,她做了这荣国府里头的老祖宗十八年,对两房儿子这样安排自来是她最为得意的一件事儿——无论是当初大儿媳张氏管家理事,还是现如今王氏当家,任谁也越不过她去!
“政儿,你这是抱怨我这个老婆子多事了?你这个不孝子啊不孝子,是不是要我和你老子一样去了;你才甘心啊”贾母擦着眼泪大哭起来。
王夫人见丈夫喝了符水之后半点反应也没有,心中有些担心,只是却也不惧什么,她和贾政成亲十几年了膝下两子一女,娘家也还得力,夫妻感情从来没有情浓之时,如今就算贾政恼了她,为了名声,他也不敢拿她如何的。况且这叫道士进府驱邪可是老太太的意思呢。心中主意拿定了,她才不急不徐地劝起贾母来了:“老太太,老爷定不是这个意思的”
陈双喜懒得理会这唱作剧作的婆媳两人,对着贾赦抱拳谢过道:“幸好大哥来得快。这家里头的奴才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连我也敢蹬鼻子上脸了。”
贾赦往日里在贾母面前,就好像他是小妾生的一样,只有挨骂的份儿,这次不一样了,弟弟贾政站在前头了,有了同盟了果然比一个人不受待见舒服啊!“你这才知道呢,咱们家这些个奴才往日里也从来没将我给放在眼中呢,也就是老太太支使得动呢。”
陈双喜冷笑了数声,扫过几个婆子,看几个婆子也不过是一个人稍微有点害怕地退了半步低下头,其余几个人那是半点也不憷的。也是她们几个是贾母的人,平日里就是王夫人几个都是言语上奉承居多的。陈双喜指着几个婆子对贾赦道:“大哥,我们既然是这府里的老爷,发落几个奴才谁也阻拦不得的,你说是不是?”
贾赦摸着半撇胡子点头道:“那是当然的!你想怎么发落这几个奴才?”
“以下犯上,奴大欺主,这四个婆子和早上的两个丫头,各打了十板子后一并赶了出去就是了!”陈双喜冷冷地说,他可是知道的,这贾家的奴才个个油水不少,比之一般的乡下庄户人家都有钱的,自然也不怕赶了这些人出去会逼得人家没了活路。
贾赦的眉头动了动,老二竟然真的发作老太太的人?看来他昨日说的话不是作假了。贾赦瞧了老太太一眼,假意劝道:“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