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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特看了看满地的尸体,轻叹了口气,说道:“反正这里离渥米尔不远,走半天就能到达,别人又都知道这里有山贼,不会走这条路,尸体大概就更没有人会动了,就这样放着吧,我们先去渥米尔。”
收好悬赏令,三人再度上路。
亚瑟随意道:“说起来,这伙山贼一点也不强嘛,之前设计的攻击方式都没用到。”
奈音的双手下意识地交握着:“啊那个能不用到我的能力是最好”
维特说道:“不过多亏奈音你反应及时,我没想到他们有炸药,当时还真担心了。”
亚瑟凑近奈音,轻拍少女的肩膀,笑道:“是啊是啊,不愧是我的灵影,反应够快,当机立断,哈哈哈哈哈哈哈!了不起!了不起!”
奈音的脸庞微微低垂着,脸颊上泛起些许浅红,嘴角拐起微小的羞涩弧度。
太阳落山之前,三人到达渥米尔。虽然是偏远城镇,却是三人第一次到达的大地方,三个孩子仰望高大的城墙和城门,心里都有股情绪翻腾。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自豪感呢。”亚瑟深深吸气,昂首挺胸,脸上带着笑容,纯黑双瞳望着城墙上随风飘舞的旗帜,眼中似有眸光闪亮。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大概,我也是一样。”维特同样昂首挺胸,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和亚瑟一样,他也盯看着城墙上飘动的旗帜,他的蓝眼睛宛如晴空般清澈,“村里只有父亲来过渥米尔,如今,我也来了。”
奈音站在亚瑟和维特的中间,她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虽然不是完全理解两人的心情,但她为他们高兴。
亚瑟一路小跑,来到守门的卫兵面前,他举起那满是皱痕的悬赏令,大声说:“请问!到哪里领赏金?我们把山贼杀光了!”
几名卫兵先是一愣,然后彼此互看,最后看回亚瑟,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看到随后走来的维特和奈音,他们的笑声在短暂停顿之后又继续,并且笑得更厉害了。
等笑够了,亚瑟正对的那名卫兵将手中长矛重重戳地,突然板起脸怒吼:“哪里来的臭小鬼,想骗钱也不看看地方!”
亚瑟虽然生气,却依然认定,只是为了让人信服,就提着人头上路不值得,尤其在没有行兽的情况下。
他仰着头,看着那比他高大许多,面目狰狞的卫兵,大声道:“就因为不敢在渥米尔骗钱,所以不可能胡说啊。你们也知道那伙山贼的大本营吧?派人去看下不就好了,骑哔咕去,来回也就十几分钟而已。我们就在这里等,如果确定是我们胡闹,那就抓我们治罪好了。”
几名卫兵看亚瑟不像是在撒谎,并且仔细一想,两名少年身上都装备着武器,如果是冒险者或佣兵身份。故意到渥米尔捣乱的可能性很小,并且自从有那伙山贼之后,这条路几乎没有平民通行。
他们小声商量之后,年龄最大的的卫兵做出指示,让亚瑟他们先等着,他去通告上级。没过多久,伴随着沉重的轰隆声响,城门慢慢打开,一小队骑兵在哔咕整齐的踏地声中出城,那些骑兵个个身穿铠甲,手持长矛,骑着覆盖甲胄的哔咕,快速消失在黄沙中。
虽然哔咕的速度很快,骑兵队很快就没了踪影,但亚瑟还是看得很清楚,他回想着哔咕粗壮的大腿,宽厚大张的脚趾,丰满的彩色羽毛与短尾,同样粗壮的头颈,不算冠羽就超过两米的高度,暗橙色的双眼锐利有神,巨大坚硬的喙微微张开,能看到上下两排细密的牙齿,象征雄性的三根亮蓝冠羽竖直在头顶,在夕阳照耀下闪闪发亮,他想象自己骑在哔咕身上的样子。
“不愧是速度最快的陆行鸟!等有了钱,我一定要买!”
维特本想提醒亚瑟哔咕的价格,可他想起小时候,他第一次将画有哔咕的书给亚瑟看时,亚瑟那兴奋着迷的样子,维特便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想今后要花更多精力接狩猎委托,努力赚取更多赏金。
残阳将尽时骑兵回归,亚瑟以为赏金就要到手,然而他没想到,回归后的骑兵很快再度出城,高大的哔咕与全副武装的骑兵们举起武器,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长矛直指在身前,别说反抗逃脱的可能,就是稍稍挪动,矛尖就会刺入身体。
位于渥米尔最高处的城堡此刻戒备森严,士兵们似乎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气氛而神情紧张,一个个紧握手中武器,严密监防。
位于城堡顶点的城主书房中,城主凡赛因贡格双手抱头,微卷的棕发垂在臂膀间,浓密而与眉发相同颜色的深棕胡须压在桌面上,粗糙的手指埋在发间,指尖正好碰触象征城主的菱形头冠。
不到五十岁的他看上去疲惫苍老,华贵的长衣因为他的坐姿似乎失去色彩,他深深凹陷的双眼直直盯视着前方,那被放置在桌面上的人头。鼓起的眼袋加深了双眼间的暗影,因为那双眼里的痛苦与仇恨,这位城主仿佛笼罩在黑暗中,并且无意走出。
指挥官奇达乌毕塞斯站立在一旁。这名中年男人是城主最亲信之人,亦为渥米尔第二掌权之人。他矮小微胖,脸出奇的圆,双眼像两粒油亮的豆子,门牙外凸,双手习惯性地放在身前,加上微躬的站姿,如果只看身形,便像极了肥硕的老鼠。就连那一身造价不菲的官服,和镶有宝石的圆型皮帽,也没能为他增加丝毫尊贵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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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他们必须死()
乌毕塞斯愁云满面。
他的视线不停地在城主和人头之间转换,神情犹豫。
城主已经看着这颗人头看了很久,乌毕塞斯也犹豫了很久。跟随城主数十年,今天他才知道,城主竟然有一位异母哥哥,也就是桌上那颗人头的主人。
窒闷的气氛始终难以消散,窗外传来代表正午的钟声。乌毕塞斯抬起他圆滚的头,轻声说:“主上,总要,总要有罪名才行。”
凡赛因贡格像是凝固住一样,连眼珠也没有转动分毫。他的双眼仿佛已经干枯,无论承受多么巨大的悲痛,那双眼也无法流出泪水。
一段时间过后,埋在棕发间的手缓缓伸出,颤抖着摸上那颗写满恐惧的人头,并突然发力,抱起人头,压进怀里。
一些血液溢出,与已经凝固的血块一起,沾染上那身华服,混入深棕色的发梢与胡须间。
“主上,请您节哀!请您不要这样!主上!”乌毕塞斯扒住书桌,焦急却又不知所措,“主上”
“乌毕塞斯。”紧抱人头,城主像鬼魅般,突然开口。
“是!乌毕塞斯在这里!您说!”
“他们必须死。”
“好!好!乌毕塞斯想办法!乌毕塞斯想办法!一定让他们死!”
“我的哥哥。”低沉的声音,和身上的黑暗一起,随话语弥漫着。凡赛因贡格的手不断颤动,他似乎想将那头颅融进自己的身体。
“我的哥哥是为了我离开渥米尔。因为不想让人民知道,他们的城主有一名私生子哥哥。他本可以拥有权力和财富,本可以成为我。但他只是走了,走了”
牢房中,亚瑟枕靠双手,两腿交叠靠墙休息。奈音跪坐在亚瑟身旁,用随身携带的针线为亚瑟缝补大衣。少女借着不甚明亮的烛火,针线穿梭回绕,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维特倚靠着牢房的金属栏杆,用有限的视角,注意狱卒们的一举一动。
“维特哥。”
“嗯?”
“我饿了。”
“我也饿。”
“奈音呢?”
“亚瑟又忘记,我是不需要吃饭的。”
“啊,我又忘了。”
“维特哥。”
“嗯?”
“我第一次坐牢,牢里给饭吃吗?”
“我也是第一次坐牢好不好,应该给饭吧。”
“那为什么还不给?从昨晚到现在,不给食物也不给水,再这样下去,我要不干了。”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不给。节省体力,睡觉。”
“可我不困。”
“奇怪,最近你的觉似乎变少了。”回过头,维特看向亚瑟,“好像是从”
“我病好之后。”依然闭着眼,亚瑟摸了摸空瘪的肚子,“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生病之后,我就不需要睡很久,倒是常觉得饿。”
维特突然想到什么:“会不会和你与奈音缔约有关?”
亚瑟毫不在意地道:“谁知道呢,饿着肚子,脑子也不想转了。”
维特叹了口气,继续看外面:“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能够忍耐下来。我还以为你怎么也要大喊大叫,发一顿火。”
“我想大喊大叫,想发火,但是没用嘛。发火又不能拿到赏金。唉,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又没犯错,简直是莫名其妙。”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种时候就会想起妈妈做的烤猪肉,啊外焦里嫩,皮酥肉软,一口咬下去,啊”说着话,亚瑟舔了舔嘴唇,脸上满是遨游在幻想中的幸福笑容。
笑着笑着,亚瑟扭转身体,蹭到奈音的腿上,他依然闭着眼,枕着奈音的腿继续幻想美食,偶尔喃喃说道:“啊那块肉是我的,不许和我抢,哈”
奈音依然淡淡微笑着。她将缝补中的大衣稍稍拉起,以免亚瑟压坏,然后腾出手,轻抚亚瑟的侧脸,用袖子擦去他不时流出的口水。
“维特别急,亚瑟不是说了,他还没做好与一城为敌的准备,等他做好准备,我们就可以走了。”
听到奈音这样说,维特长长地叹气。他知道奈音的意思,更明白亚瑟是怎么想的。昨天他们被骑兵围住的时候,亚瑟压下愤怒,暗示奈音不要暴露灵影的身份,因此他们被关在普通牢房,而不是封印室内。
在维特看来,逃跑不是办法,他最担心的是累及家人。
就在维特忧心忡忡地攥紧栏杆时,有声音传来,狱卒在交待什么。
因为听到熟悉的声音,维特瞬间抬头,果然看到有人在向他们走来。那人身穿轻铠,身材高瘦,鼻高目阔,褐色寸发,从头到脚都透着温良友善的气质。
“林!”维特高兴大叫,来人正是渥米尔的传令官林。
“维特!果然是你!”快步走到牢房前,林下意识地抓住栏杆,满脸的担忧,“我听骑兵队队长描述就知道是你。我废了好大的劲才进来,这里从来没这样严格过,你们到底是做了什么?”
维特又急又无奈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只是想领赏金,没想到赏金没领到,反而被抓入狱,连罪名都没说!”
亚瑟睁开眼,看向与维特对话的男人。他曾听维特说起过林,也知道维特信任林。
“那伙山贼那么厉害,人数又多,这么多年来我们的军队都没能取胜,你们三个小孩子又怎么可能打得过!”林看了看牢房中的奈音和亚瑟,眉头皱得更紧了,“维特,你要实话实说!”
“是实话!”维特指向后方,“这个男孩叫亚瑟,他是我的挚友,剑术很强,不过强到能打败山贼的程度,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在林看过来的时候,亚瑟向林微笑挥手,他本想问林,牢房给不给饭,就算不给饭,总该给水喝,但看维特的表情,他决定先保持沉默。
“这”无论怎么看,亚瑟在林眼里都是个孩子,但